拓跋琼冷冷地道‘你说来说去,只是指责我们的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有先见之明,为何不早早劝导小姐!以至于弄到现在狼狈的境地!’
欧阳雨忙拦住话头道‘拓跋前辈,杨大哥他怎么做,定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要再说了’
杨禾正色道‘拓跋小姐,你想错了,杨某没有兴趣参与你们的争斗,只不过想让你看清,失败的原因。况且先前我答应大小姐的事,我现在可以做到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现在中土有不少练气境中层以上的高手都在争夺这本秘籍,你们拿到之后,最好立刻撤出昆仑山,返回白驼山城,稍迟片刻恐怕都是寸步难行。现在我将秘籍交给你们,你们要妥善保管,今后再要被人夺去,杨某可是概不负责的。’说着便将秘籍取了出来,交给了欧阳雨。
欧阳雨结果秘籍喜道‘你真的肯把秘籍送给我?谢谢你了,现在回去虽未能报得青哥的大仇,至少可以向城主有个交代了,数百的侍卫总算没有白白牺牲掉。’
杨禾却大不以为然,用四百条人命来换取一本《九阴真经》代价未免太大了点儿。由此可见白驼山城欧阳家的人士多么狠辣,根本没把那些侍卫的性命当回事,欧阳锋如此,现在连杨禾一直认为比较正派的欧阳雨也是如此,想想都觉得寒心。不知不觉间,杨禾心里对欧阳雨产生一丝反感。只觉得再也不想见到她方才的样子,只想为四死去的人命感到不值,当即冷冷的道‘大小姐,在你心里,四百侍卫究竟是为秘籍死的还为报仇死的’
欧阳雨微微一愣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说道‘先前杨大哥已答应以秘籍相赠,但我们仍然坚持要打上昆仑山,四百的侍卫自然是为欧阳家的人报仇而死的,纵然欧阳家的人都没将他们放在心上,我欧阳雨也永远记住,有四百弟兄,为青哥报仇战死了’
拓跋琼对杨禾轻易便将秘籍交给欧阳雨,大感意外,愣了一愣道‘你就这么把书交还给我们了?没有什么条件?’
杨禾很不喜欢她说话的口吻,当即淡淡地道‘条件只有一个,转告欧阳锋,我不欠他什么了,叫他别再来找我!’
欧阳雨脸色微变,知情识趣地站起身,施了一礼道‘杨大哥赠书大德,小妹铭记在心,他日有缘或许能够再见,到时候杨大哥但有所差遣,小妹必定舍命以报!再见了!’说着便拉着仍是满心疑惑的拓跋琼一起走出客房,回头一笑,快步走了。
这时杨好问从内室走了出来,疲惫地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仿佛不知方才的事情一样,半句也不提,开口便说道‘杨兄,你的剑法练到第几层了?’
杨禾知他指得是大神通剑术,便丝毫没有隐瞒地道‘第四层,不知为什么,第五层一直无法突破,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杨好问道‘前四层练得是人的灵识与速度,第五层往后则全然不同,那需要修炼一种禅境,需要的悟性和机缘,杨某一向自问资质悟心绝不输于任何人,没想到一修炼此术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卓君笑祖师,在经历了天山派灭门之痛之后,心灰意冷,不思进取,他流落江湖之上,终日醉生梦死,放浪形骸多年,直到遇到故人匡教主,奔雷道长,一同纵横江湖江湖,四处奔波游说,共同创下了白莲教,后来方始大彻大悟,领会到了剑术除了速度与灵识之外,更为高层的境界,就此修为精进,最终练成了这独步天下的绝世剑法,并将其命名为‘心剑八式’他曾以此剑术与匡教主,教主夫人,奔雷子祖师,余环儿祖师试招,结果除了匡教主神功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之外,其余几人都败在他的剑下。因此在我明教中,除了匡教主的内功心法,心剑八式便是传教的无上秘技,在教内也并非人人都有机会习得,其实只有卓宗的弟子才有资格继承。后人见这套剑法太过神奇厉害,便将心剑八式该名为大神通剑术,以示其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倒是显得有些庸俗可笑了。’
杨禾没想到这套剑法来历如此繁复,皱眉道‘原来如此,后来又怎样了?因何会丢失?’
杨好问叹道‘可惜自卓祖师之后,其历代的弟子门人并无一人练成此术,流传到后周末年,乱兵围剿光明顶,当时的钟教主率领白莲教总坛众人避难,不料众人走到中途忽然被王剑儿的大军围困,众人为了突围,分成三批同时逃走,钟教主和韩右使带着的人,冲出了重围,但是随张左使逃走的一批人却就此消失无踪,后来乱兵散去,众人重回光明顶,钟教主派人四处寻访,全无消息,等了多年,也始终不见张左使和他的人出现,所以只能是乱军杀死了。张左使是卓宗弟子,他随身带着的重要秘籍其中就有‘心剑八式’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两种武功也就此断了传承’
杨禾心中一动,‘心剑八式’和‘乾坤大挪移’却在同一处出现过,杨禾脑中登时浮现出华山脚下幽谷中,那个剑术通神的神秘老人来,他的石室中便有一百多本秘籍,定然与杨好问所说之事大有关联。只是不知过了这么长时间,老人家是否安好。杨禾一时踌躇,要不要把神秘老人的事告诉他,但一想到,这么做很可能会给老人造成很多不便,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当时钟教主他们是在何处被困的?’
杨好问微感愕然,目光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杨禾,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片刻之后仍是说道‘是在陕西一带,具体是什么地方,传了百多年,早已不知道了’
杨禾被他异样的目光看得好一阵不自在,忙打了个哈哈说道‘卓君笑老前辈竟能凭一身悟性创下此等剑术,他老人家本身真算得上是本领通天了’
杨好问见他岔开了话题,当下也不便追问下去,笑道‘是啊,卓祖师是唐朝人,我们是大宋朝,可惜咱们晚生了数百年,无缘和他老人家见面,不然倘若能见到,他老人家与匡教主夫妇,奔雷自祖师,余环儿祖师各展神功相斗的情形,那可是死也甘心了。’
杨禾心道‘你只是晚生了数百年,我却晚生了一千多年,若不是机缘巧合,我连你杨大先生也无缘得见,遑论卓君笑前辈了,你我怎可相提并论?’口中自然不会将自己是未来人的秘密泄露出去,便说到‘杨左使你两次提到匡教主的夫人,难道她也是一位有名的前辈高人?’
杨好问笑道‘你可知道今次我明教有难,为什么逍遥宗会派出几乎全部的高手鼎力相助?’
杨禾道‘一半是为了保住七派共同的地盘——昆仑山,另一半莫非与这匡夫人又什么关联?’
杨好问笑道‘正是,本教与逍遥宗渊源极深,从创派开始到如今一直都是息息相关,两派往来自由,根本没有什么芥蒂。甚至在武学上都是互相传授交流。皆因本教创教祖师匡谷的夫人,就是逍遥宗创派的四位宗主之一,四宗主韩盈。两人相遇相知时候,世间还没有白莲教,匡祖后来才创立了白莲教,并娶韩宗主为妻,这是一段两派人人皆知,心口相传的佳话’
杨禾听得悠然神往,正想多问一些掌故,杨好问却突然说道‘杨兄,你是不是知道本派丢失秘籍的下落!’
杨禾猝不及防,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把一切都招认了。
杨好问有些恍然地笑道‘倘若杨兄知道消息,杨某也不会逼你告知,还请来日杨兄你能记载心上,将本派丢失的秘籍归还’
杨禾见此事已瞒不过他,索性点头承认了,苦笑道‘杨左使你好深的心机啊,骗得杨某来聆听你明教的故事,实则暗中算计,用言语诈我!’
杨好问起身歉然道‘方才为杨兄讲述明教故事,绝非存心欺诈,只是说到后来,杨某忍不住要试探一番,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杨禾见他说得诚恳,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杨某也不是想贪图你明教的武功秘籍,只是那些秘籍在一位老前辈的手上,也不是杨某之物,老前辈独居深山,不想被人打扰,是以杨某也不便相告。’
杨好问见杨禾坦诚相待,不禁大喜道‘倘若杨兄能为本派寻回丢失的秘籍,杨某感激不尽!’
杨禾笑道‘我已说过了,秘籍是一位老前辈所有,倘若杨某贸然前去讨要,恐怕有些不妥,此事还要看机缘才行,倘若老前辈愿意归还,杨某自当将秘籍送还杨左使。你不妨先将贵教丢失的秘籍名字写下来,好让我也心中有数。’
杨好问大喜,二话不说,立即走到书案之旁,提笔蘸墨,在一张宣纸上接连写下了六个名字,写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将名单交到杨禾手里,笑道‘丢失的秘籍甚多,但最重要的就是六本了,这杨兄,拜托了!’
杨禾看了一遍,记下名字,跟着将宣纸揉作一团,双手一搓,捻成了齑粉。眼见杨好问伤势竟不是一般的沉重,皱眉道‘日后若有机缘,还能再见到那位前辈我自然尽力为你们明教说项,要回这些秘籍。’
杨好问感激地道‘如此就有劳了’
杨禾忽然一笑道‘杨左使我看你的处境并非如此乐观,如今闵中在光明顶上又因挺身护教,身受重伤,于明教已有大功,况且他暂摄代教主之位,先入为主,所谓明份已定,虽非教主,在众人心中已是教主。杨左使你虽然在光明顶上夺回了四根圣火令,足以匹敌闵右使的大功,日后纵然杨某也能帮你寻回失落的秘籍,但在众人心中你也只是个功高劳苦的光明左使,你若以此抢夺教主之位,恐有谋逆之嫌。你已贵为光明使者,为什么你还不知足,非要争教主不可?’
杨好问苦笑道‘前些日子我是不服输,才要与闵中兄弟争个高下,结果虽然得到了三散人的支持,仍是不及闵兄弟声誉之高,败下阵来,结果还连累了支持我的三散人,弄到了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尴尬地步,现在小弟纵有急退之心,但明教内部分歧,形格势禁,怕也是身不由己,非争下去不可了’说着说着连声咳嗽起来。
杨禾无奈地道‘杨左使你受伤不轻,不便露面,幸好杨某手中还有几粒回春丹,颇有疗伤的奇效,你先服下两粒,打坐几日,待伤势大好,我们再出发不迟,只不过杨左使你虽然大难不死,此番重回飞星镇,只怕已暴漏了行踪,相信那些抢夺秘籍的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杨左使不知在此处可有什么藏身之所’
杨好问点头道‘有是有,在镇西有一户人家,户主姓张,昔年曾受我大恩,绝不会出卖我。他的住处正是我一个藏身之所。并且在镇外有密道直通其宅院,但问题是,现在飞星镇中遍地都是各方势力的耳目,如何才能避开这些眼线,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他家,不然的话藏道哪里终会给人寻到’
杨禾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的包裹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