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好问大奇,忙伸手接过,拨开油布,但见层层裹覆中叠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拿在手中,来回把玩,不禁大喜道‘这张面具乃是巧匠之作,十分难得,杨兄从何处得来?’
杨禾道‘这张面具正是恩师临别所赠,本来是盼望在下能在江湖上掩人耳目,但杨某一直都没有用到,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杨好问松了口气,有些感激地道‘没想到杨兄对小弟如此推心置腹,坦诚相待,冒昧问一句,杨兄凭什么如此相信小弟?’
杨禾笑道‘杨某半生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但如今我却觉得杨左使你是个以诚意待人的谦谦君子,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朋友,值得相交,希望杨某没有看走眼吧’
杨好问甚是感动,忽然起身施了一礼道‘杨雄既然这么说,小弟就不客气了,杨禾兄从今以后就是我杨好问真正的朋友,况且你我都是同姓,剑法又都是卓君笑祖师一脉相承,可算得上是同门,咱们平辈论交,你先习得剑法,自是师兄,杨某末学后进,甘陪下座,师兄弟最贵团结一心,杨师兄重情重义,坦诚相待,杨某也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希望有一天师兄你能再上光明顶,拜一拜卓祖师爷的灵位,哈哈,咱们卓宗的弟子又出了一位武功盖世的大高手。’
杨禾笑道‘好,既然杨师弟你这么说,为兄就不客气了,我的剑法既然是得自卓老前辈真传,拜一拜他老人家的灵位也是应当。不过盖世高手这么个大帽子为兄可不敢戴,天下之大,草莽之中不知还藏着多少默默无闻的绝世高手,又岂是你我可以测度?’
杨好问心情特佳,哈哈笑道‘是师弟太过高兴了’转眼望了望房门,不禁有些遗憾地道‘可惜现在不是把酒畅言的时候,不然一定与师兄喝个痛快!咱们就坐在卓祖师爷长坐的位置,喝到天亮。’
杨禾奇道‘怎么卓老前辈生前也曾在此间饮酒?’
杨好问笑道‘卓祖师放荡数载,就在这飞星镇左右盘桓,哪一家酒肆客栈他不曾去过?他老人家最好吟诗作对,我想他一定坐在能够远眺的临窗之位。只不过他老人家当年穷困潦倒,欠下了一身的酒债,还是匡祖师爷讹诈了奔雷子祖师爷的银子替他还了债!嘿嘿,这些事情在明教中人人皆知,不是什么秘密,但说出口来未免有些大不敬了!’
杨禾笑道‘这件事情倒是有趣得很呢,匡教主竟然讹诈奔雷子祖师的银子,他们相处得却是妙趣横生呢’
杨好问叹道‘是啊,四位祖师爷之间情谊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全不见外,没想到短短几百年过去,他们的后世弟子却如此不争气,为了夺教主之位,将白莲教弄得四分五裂,几位祖师爷泉下有知,岂非要生生气死?’
这时候,李玉端了茶水进来,俯身摆在上时,脸上露出了注意的神色。杨禾知她心思机敏,时时刻刻都在打探消息,图谋脱身之策。当下也不责怪。吩咐她下去陪伴青青。自与杨好问饮茶交谈。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日,谈兴未尽,杨禾却知不是说话时候,便请青青为杨好问易容改装,见青青为杨好问易容时,李玉也在旁仔细观看,时不时地还帮忙递这递那,嫣然成了青青的得力助手。不由得暗自点头,退回客厅。
半个时辰之后,内室中走出一个让杨禾也吓了一大跳的健壮的丑汉,不光一脸深深浅浅的麻子,连头发也完全改了形状,胡乱地梳起,冷冷地眼神衬在粗短倒竖的眉毛之下,反像是充满了无限愤恨,整个人变得又凶又狠,暴躁非常,一言不合恐怕就要大打出手的角色,
杨好问道‘风姑娘的手艺真叫人叹为观止那,杨某现在这幅尊容,连我自己都吓得不轻’
青青从内室走出来,笑道‘杨左使外貌倒是改了,性子却改不了,一说话必定露出破绽,所以最好还是少开口为妙。’
李玉随后租了出来,脸上现出惊佩的神情,显然是对青青的手艺彻底拜服了,束手恭立在旁,一幅随时听命的态度。杨禾却知她表面老实,其实内心不知在盘算什么,这丫头的难缠远远出乎预料,要如何降服她,却不得花费大半的心神。况且对于只能用琐事慢慢感化,杨禾无暇思索这些头疼的事,见时辰已经不早,往窗外看了看道‘不知道欧阳雨他们走了没有,若是乍见到师弟与我们在一起,难免起疑。你还是先走一步,说出那处的地址,我们自去寻你’
杨好问还没说话,李玉先道‘他们早走了’
杨禾奇道‘莫非你看见了,从后窗是后院的!那里是后山’
李玉道‘方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窗外有两个侍卫说话,跟店家一起牵马,都是西域的口音,别的门派早就逃之夭夭了,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杨禾看向青青时,青青点头微笑道‘我也听到了,这孩子不但聪明伶俐,而且心思细密,什么时候都能自行悟透根本不需旁人点拨。’
李玉听了青青的夸奖,勉强一笑,也不再多说。
杨禾点头道‘这一次你机变灵巧,正好立了功,但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别妄想将两者混为一谈,将功补过,先前你犯的错误也不能因此抵消,书还是要背,药还是要学。不过除此之外,再让风姑姑教你一套粗浅的治病救人的针灸之术,作为奖励吧。’
李玉不敢多说,低头恭谨地道‘是,有劳风姑姑了’
杨禾听见这些话,没有高兴,反而沉下脸来,李玉越是对他恭谨,反越显出此女图谋甚深,走得是忍辱负重的路子,不会因小事坏了大计,但说到如何才能让此女明白的自己的苦心,一时间也不得其法,看来只有等到见到她的两位兄长,并给她解了毒之后再做计较。于是冷冷地道‘西域人虽然走了,难免留下不少眼线,为了妥当,杨师弟还是先走一步,留下地址即可。’
对此,杨好问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说道‘户主叫张可法,我在的家人面前,身份是他的远房表兄,不如你们就扮成一家三口,说是我的朋友,行事还比较方便,只要你向张可法提到我的名字,他心里自然明白’跟着便将张可法的住址低声说了一遍,凶狠的脸上木然,仍是一副愤恨的神色。跟着推开门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