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里,云逸睁开眼睛,便发现司马茗站在床前不远处定着自己,不由的被他看的有些心悸,“你又来干嘛?”
他的声音冷淡低沉,有如低云深眠,明月清照,完全不似白天的吊儿郎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好的很,你走吧!”说着便又闭上了眼睛。
司马茗脚下没有移动毫厘,却嘿嘿的轻笑出来,那笑容点亮了屋子里的每一寸空间。他来,是因为他怕,他太害怕她再一次消失,那种痛苦真的是生不如死……
他还记得,回宫以后,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她,喧闹的人群中,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匆匆掠过,感觉每张脸都是她的轮廓。每晚都会被梦惊醒,那梦里重复着崖前生离死别的一幕幕。
止不住的思念,促使自己动笔为她画了一幅丹青,对着她,仿佛看见了真实的她,有时候都忍不住对着画喝酒哭泣……
许久了还是没有动静,云逸眯开一丝眼缝,见他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不由得怒容满面,“半夜三更的跑到我这里来,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温暖的笑还是挂在他的唇角。
“呵呵,原来堂堂的三皇子还有这样的嗜好。”云逸冷眼扫过去,
司马茗撇了撇嘴,眼睛里的笑意更浓,嗔道,“你不知道么?通常高人都有一些独特的僻好……”
“这样啊!你的僻好就是喜欢要夜黑风高夜闯进大臣之女的闺房么?”云逸笑了笑,讽刺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会这样做的通常只有一种人——采花贼!”
“咳咳,你这女人说话总是这么刻薄,”司马茗轻咳了一声,脸色窘起来,马上又笑嘻嘻的凑到床前,眼睛亮铮铮的看着云逸,还眨巴眨巴了几下,说,“不过,我不介意你采我啊!”
“你无耻!”血气直往上涌,脸上红晕阵阵,云逸恼羞成怒,操起枕头往他的头上扣,司马茗一转身跳开,飞出了窗外,留下一连串笑声。
“妖孽!妖孽!桃花妖!”云逸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躺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脑子里满是司马茗那张笑的很欠扁的脸,羞红的脸还没有退却热度。云逸摸了摸,烫烫的感觉让她内心涌起一股焦躁,这种焦躁的感觉使他心神不宁玄思浮动,并且恍惚,神思出离心念翻覆,忽而空茫忽而悸动,时而怔惘时而酸怅,一念一念间既而远,继而近,不知所向。
东方也有微白,云逸也索性起来,自己梳洗好了。紫竹进来的时候惊喜的说,“小姐你会自己打扮了?”
“你当这段日子我是白活的么?”云逸呵呵一笑,“哥哥上朝了吗?”
“还没呢,小姐有事找大公子吗?要不要我去请大公子?”紫竹边收拾着床,边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云逸抬脚往门外走了。
正准备要去上朝的云天看见云逸,远远的就喊了一声,“逸儿”,待来人走进,复道,“这么早找我有事么?”
“嗯,哥哥,能带我面见皇上吗?”
“面圣?”云天觉得奇怪,眉头皱了起来,皇上哪是能说见就见。
“要见皇上还不简单,我带你去。”也不晓得司马茗是从哪里地穴冒出来的,见话就接,活脱脱的一个智能应答机。
云逸完全忽略他,仰头问云天,“哥哥,是不是为难你了?”
“你眼里就只有你哥哥吗?”司马茗面有愠色,“我说了我带你去!”
“不敢劳烦三殿下。”云逸不卑不亢淡淡的说。
云天见状,马上圆场,“逸儿,就让三殿下陪你去吧!名义上,你是他的妃子,平安归来去拜见皇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逸一听“妃子”二字心里就升起一股反感之意,眉心不由自主的就皱起来,不情愿的说,“那好吧,麻烦三殿下了。”
听到她这么说,司马茗满足的笑爬上嘴角。
柔和的阳光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显得神秘而安静。
玉和殿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在湛蓝的天空下,碧绿而明净,辉煌而凝重。
“父皇,你看我带谁来了?”司马茗兴致勃勃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高兴三分。
“臣女云逸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云逸深深的行了个礼。一身素雅简单的淡蓝色罗裙,未施任何的胭脂水粉,素颜朝天更将她的倾国倾城天生丽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免礼。”坐在龙案之后,俯视着云逸,云逸从容不迫的面对皇上犀利的目光,而在这一刻,云逸清明如水的容颜,透澈淡静的眸光,没有丝毫的瑟缩或退避。
“茗儿,你总算来看父皇了,是不是若云逸姑娘没回来,你就准备一辈子不见父皇了?”皇上似有责备的看向司马茗。
“父皇,儿臣这不是请罪来了么?”司马茗笑的比女子还妖媚。
“请罪?得了,朕是不敢罚你了,朕可不想母后来罚朕!”皇上调侃的语气让云逸也笑出了声。
“皇上,臣女奉师父之命给皇上见一样东西。”云逸把带来的琴递给皇上的随从太监魏宝。
皇上一见琴酒猛然的站起来,抱起琴走下殿,站在云逸的面前,说:“你的师父可是无痕公子?”
“正是。”
“他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皇上焦急的问。
云逸的眼神黯淡下来,表情肃穆,语气里满是悲伤,“师父他在一个月前仙逝了。”
皇叔……也去了么?呵呵,真的是孤家寡人了。“那……你师父临终有何吩咐?”凝重的表情让冰冷的空气都快结冰了。
云逸啪的跪下,“请皇上将千年雪莲赐给臣女。”
皇帝没有立即回应,把琴让随从太监拿着,沉默了很久,在殿上踱步了几个来回,沉声道:“茗儿、魏宝你们都退下,我要跟云逸姑娘好好聊聊。”
司马茗疑惑的看着皇上,又看看云逸,应声出去了,魏宝在出门时把门带上了。
待大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皇上幽幽的说,“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这琴的来历?”
“没有提过。”
“那朕来告诉你。”皇上陷入了回忆,“当年开国皇后安颜是才能过人、武功卓绝的奇女子。有一次皇帝在打仗中被刺了一剑,那剑上淬了剧毒,当时都以为无药可治了。恰巧叶皇后的师父岳老前辈赠送她这把琴,叫她以内力御琴替皇帝逼毒。这样做很危险,因为能御琴的人必须对皇帝情深意重而且内力高强,安皇后恰好符合了这两点要求,御琴逼毒,皇帝这才险象环生。此后,皇上下旨,日后能御此琴之女子,则为皇后。”
难道她就非得嫁入宫门里么?在这个年代,就一定要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么?云逸的心嘎登一下掉入谷底,又就被揪起来,提的老高老高的。皇帝右手一伸,扣上云逸的左手,半疑惑半惊讶的说,“你不会武功?”轻轻嘘出一口气,又放下她的手说,颇有些可惜的说,“你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