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言笑雅舞相经过
南徐,刺史府。
“三弟,回来了,事情办的还顺利吧?”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穿着武士服的汉子迎上来,向刚进门的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英伟男子道。
此人便是近来刚投入晋安王萧纲帐下的“雍州三英”中修为最高最为稳重的大哥黄云,进来得这位则是三弟黄埔风了,还有一个二弟黄羽则是萧纲的智囊,多在萧纲身边出谋划策,是以并不多见。萧纲任雍州刺史的时候,替他们翻了十几年前的灭门冤案,为他们报了大仇,这三人感其恩德,俱都投其帐下,誓死效命,甚是忠心,也是深得晋安王萧纲的信任。
“一不小心,让他给跑了!”那英伟男子黄埔风气愤道。
“东西呢?”黄云道。
“没见着,下次再见他,不把他五马分尸才怪!”
“还是先禀报王爷吧!”黄云在前领路。
“二哥,今天在树林中,我看见一个人。”黄埔风突然拉住前面的大哥,走到一座假山后,小声道。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黄云搞不明白平时大大咧咧得黄埔风此时怎地如此神神秘秘。
“二哥,这个人长得特别像…….像……”黄埔风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老三,怎么出去一次,就结结巴巴的!”黄云急道。
“二哥,那个人长得真像,像……太子!”黄埔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
“什么?太子!”黄云惊道。
“二哥,噤声!你想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是不是?”黄埔风看到哥哥如此惊叫,忙得捂住了哥哥的嘴。
“太子太子不是已经,已经……今天向王爷禀报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提这件事!”黄云挣开了三弟黄埔风的大手,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声道。
“二哥,我知道了!”黄埔风自是了解哥哥的一番苦心,这位王爷若是得知有人和自己得亲哥哥有些相像,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找到,现在临川王豫章王那边正唯恐天下不乱,若是此时王爷再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说完两人匆匆整理了刚刚紧张莫名的神情,心里想着怎么向王爷禀报,两人一路无话,沿着这亭台楼榭,花园长廊向萧纲的书房走去。
刺史府*,萧纲书房,无竹居。
“以王先生来看,此时当何以处理?”萧纲刚刚参加哥哥萧统的葬礼便急急地赶回了南徐,脸色还是很差,一则伤心过度,二则舟车劳顿,身心疲惫,此时正坐在桌边喝着清茶,向身边站着的王规问道。
王规左右踱了几步,思量了一会儿才道:“此事甚是怪异,他们一开始单单打伤了王爷派出的信使,抢走了那颗旷世宝珠,但却对怀中得那封奏折不做任何处理,任由那信使带走,以此来看,应该不会是临川王那边的人,可是后来那个信使却又在半路招截,身上被洗劫一空,这又该作何解释?”
此时刚刚身为刺史府咨议参军不久的黄羽对此也很是迷惑,道:“若是同一伙人所为就比较费解了,依着两次招劫的情形推测,他们明明是奔奏折而来,为何要费这等功夫呢?可是明明这个信使又断定这两次招劫是同一伙人所为,如果这个信使所言不虚,那么,他们这么做目的又何在呢?”
萧纲起身道:“不过,所幸奏折还是安全的到了,多亏了两位明仓暗度的事先谋划!”
两人齐道不敢。原来在此前,两人就劝说晋安王萧纲明派信使送信以吸引注意,暗里则派遣心腹左云直接快马加鞭送信至京。开始时,萧纲并不是很赞同,认为区区一封奏折还有人觊觎不成,但是黄埔羽和王规则深深地知道,此刻这个刺史府怕是被人重重监视起来了,于是力劝。萧纲不愿拂了两人好意,便以计办了,不过将要进贡给老爹皇帝的千年海明珠又信使带去。谁知,后来不出多久,奉命携带空白奏折的信使半路即招劫,海明珠也被人洗劫,虽然已着黄埔风去追回了,但此时想来实在令人气愤不已。
萧纲气愤道,显得王气十足,“没想到,我堂堂晋安王如今被人视为鱼肉了!”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此时,屋外黄云特有的粗闷嗓音传来进来。
“进来!”萧纲欣喜道,这两人的到来让萧纲暂时抛却了刚刚的愤恨。对这两人,萧纲心里很爱亲近的,尤其是那个于自己年龄相仿性格鲁莽的黄埔风。
“属下黄云(黄埔风)参见王爷!”随时平时有些放纵不羁,但是黄埔风此时还是不敢又半点逾礼而为,和哥哥黄云齐齐躬身向萧纲道。
“都是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的庶礼,起身吧!”看着两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萧纲有些不高兴。
“谢王爷!”黄云道。
“王爷!卑职办事不利,未能讨回海明珠,还让那贼子逃走了,请王爷责罚!”黄埔风对此是有些沮丧。
“既是讨不回来,那也是命由所致,不必介怀。明日我向父皇起一封奏折就说途中无意丢失,想来也不会怪罪。只是但子女这海明珠若是流落民间,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此头破血流,妻离子散。”萧纲对黄埔风并没有责备,只是显出了自己的担忧。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尽力,不会让那贼子逍遥几日的!”黄埔云几乎是咬着呀说的,显然对那个水无形已经恨入骨髓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萧纲有些累了。
“是!”几人躬身退出了“无竹居”。
待几人走后,萧纲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心中却不禁思索:“难带真是临川王皇叔所为,哥哥……不论是谁,他一定要死!”萧纲此时却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萧统。
一个身材绰约,长发披肩,头上只淡淡插了一根翠钗的女子手端食盘缓缓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萧纲正在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怜惜的轻声道:“王爷,歇息一会吧,几天都没好睡了!”
“是雅儿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有些饿坏了!”萧纲一见来人,来人不是别人,便是晋安王妃王灵宾,小名雅儿的了。萧纲不愿让眼前玉人认为自己担心,立即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对雅儿轻笑道。
“看你,像馋猫似的,给你筷子!”看到萧纲这份馋像,雅儿不禁笑道。
“雅儿,我突然想起前人的一个典故,你说我们算不算举案齐眉?”萧纲看着眼前轻笑燕燕的雅儿有些痴了,认真道。
“举案齐眉?呵呵,亏你会想,那我倒要考考你,是几时梁鸿接了孟光案?”看到萧纲认真的模样,雅儿眼珠转了转,笑道。
“这,古人之事,我怎么知道?”对于自己这个调皮的妻子,萧纲颇感无奈,一脸无辜道。谁知这个梁鸿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接孟光案。萧纲的心里开始怨恨起梁鸿了。
“呵呵呵,呆子,当然是饭做好之后啊!”看着萧纲此时的一脸懊悔,雅儿此时更是不可自抑笑得前仰后合。
萧纲突然明白了,“雅儿,你敢调笑我!看我不好好整治你!”说着起身放下筷子,便双手张开向雅儿扑去。雅儿意见萧纲追来,忙的在书房中躲闪起萧纲来。
无竹居里,此时则变成了两人的嬉戏场所。此刻仿佛,外面的是是非非都与他们相隔很远。而他们,仿佛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晋安王和晋安王妃,只是红尘中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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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临川王府,偏厅。
“爹,孩儿办事不利,竟然没能把这封奏折劫下来。”说话者年纪大约在三十余岁,容貌秀丽,但是满脸的沧浮之色,显然是酒色纵欲所致,这人便是西里侯萧正德了,现在正在向老爹临川王禀报。
萧正德,临川王萧宏的第三子,因为老大正仁早逝,实际上也就是老二了,上有大哥正义,下有兄弟正则,正立,正表,正信,因为从小被梁武帝收养,近几年才回到临川府,羽这几个兄弟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果然,萧正德一说完,几名兄弟便开始皮里阳秋的冷风潮热讽起来。
“开始的时候,三弟不是说此刻万无一失吗,今天怎么?”说话的是,老二萧正义,临川王世子。此人名曰正义,实际上确实仗着自己的权势,欺行霸市,横行乡里,多为不法之事,在临川开了多家酒楼妓院,甚是富庶,说话也不免有些气粗。
“是啊,三哥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当时一心要拦下这份差事,生怕别人跟你抢过,今天事没办成,还有什么好说的!”老五正立的语气咄咄逼人。
老六正表和老五向来一个鼻孔出气,此时也怪声怪气道:“五哥说得对,只是不知道三个怎么还有脸回来,在那等着做太子不是很好吗?”
“老六,你!”这句话讲到了萧正德的痛脚处,萧正德不禁指着萧正表气道。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萧正表向前一步,似乎要与萧正德打起来。
此时一向温和的老四萧正则看着两人争执,两忙过来劝架:“三哥,四弟,都是自家兄弟,别闹了!”
此刻,一直在上座闭目养神的萧宏看到几兄弟搞得跟乌鸡眼似的,不禁大怒道:“够了!”
看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萧宏气不打一处来,斥道:“你们几个不成气的东西,都给我闭嘴!”
这几人听到老爹发话了,都默不做声起来。
“范由,这件事你怎么看?”萧宏看了看旁边不置一言的临川别驾范由询问道。
范由此人原为临川府中一个小小的参议,以其独有明鉴,为萧宏所赏识,便把他纳入门下提升为临川别驾,权当智囊,地位实高。此人为人深沉,城府极深,但又才华横溢,让萧宏对他既有倚仗,又有猜疑。萧宏的一些策划谋议,多出其手。萧正德弟兄几人都想将他纳入自己帐下,但是范由对这几位公子却只是敷衍,并不投靠那方,让这几人对他是又爱又恨,但又无可奈何,而萧宏对他更是器重有加。
范由听唤,躬身答道:“如今,那封乞还奏折怕是已经上达天听了,三公子此番失利,非是用心不足,只是那晋安王显然有了准备,分两路入京,才使我们有些始料不及。不知几位公子如何来看?”
萧正德感激的向范由颔了颔首,心中甚是感激,而其他几人对此有些不服气,但是也不干顶撞自家老爹的蠢事,也俱是低头不语。
范由接着道:“既是无法挽回,依照当今圣上的脾气,此刻怕是册封太子的诏书已在路上了,我们应该早作防范!”
萧宏听了点点头,自己老哥的脾性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这次晋安王册封太子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只怪自己棋错一招了!想到这,不禁眼扫了扫地下的几个儿子,当看到老四萧正则是,心想:“继我衣钵者,为此子了!”
听了范由的话,萧正德几位兄弟心中皆是不信,但看到自己的老爹都在点头,也不在言语了。
“你们几个回去好好反省,正德,我已派临风去追讨海明珠下落,你要好好的协助他,知道吗?”萧宏向萧正德道。
“孩儿知道了,这就去!”说着,萧正德退出了偏厅。
萧宏看着下面的几个儿子道:“你们你个兄弟要互敬互爱,正德随时回府不久,但终是我的血脉,你们的亲兄弟。”
说着又对萧正义道:“正义,你现在是大哥,要做好表率,不要整天的看不对眼,另外,朝廷上最近有人弹劾你行为不端,被我弹压了回去,你最近做事要谨慎些!”
“孩儿知道了!”萧正义躬身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萧宏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