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几个月他们担心坏了。今天我要好好跟他们说两句,抚平他们内心的创伤。
似乎表姐主动给我家里打过电话,假话也编的很到位,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在江城所发生的事情,父亲简单的把我想成“讨了媳妇儿忘了爹”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将这个话题继续延续……
对于父母电话里的关心和期望!我羞愧的流出眼泪,一幅幅亲切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也许在进看守所之前我就应该抒发这样的感情,可能那时候积累的太少,还不够浓郁。或许是心中还有一道坎,还夹杂些叛逆。今日,当我意犹未尽的想起他们的容颜,有多少的悲喜涌上心头,是那么的真切,那么享受。
放学回家的时候,揭开锅盖,蒸红薯干饭,炒猪肝,熘腰花,红烧鱼。一切你的拿手好菜,他总爱喜笑颜开的追述你的童年,有不幸,有喜乐。那是另一个时代的故事,抿上一口花生米,顺变的也喝上一口小酒,但他也会因你儿子的违逆,气急败坏,唾沫喷出,食指敲击桌角责骂我。日夜操劳,风雨兼程的走了一生,那一声父亲,早已经成为儿子心目高大伟岸的大树。
点了一支烟,我蹲在小卖部门口许久,佝偻的身躯显得无比苍凉,虽然自己不能看见自己身影,思想却能描绘出那副图案的伤感和悲催。
整个镇上只有几条街道,水泥和碎石铺成的道路显得不那么光滑,乡下人的叫卖声高亢,洪亮。买菜摊位和卖服装的店面成了集市主打,另外就是杂货商店,和江城比起来,这里是旧社会,那里是新社会。仿佛这里还停留在新中国八九十年代。本想找一家像样的酒楼海吃一顿,但却很失望。转了几圈,才找到一家火锅店,在这里已经算很高级的了,大概有十几张桌子,里面只是简单装修,名字看来是因地制宜取的,叫“乡巴佬火锅”
也罢,我今天就当回乡巴佬。走进门便有服务员小妹迎接,看她模样儿还真是原生态。没有化妆,没有穿工作服,甚至头发都没扎好。不过她的身体很强壮,显得干劲儿十足,一见我进门,眼睛就放绿光,仿佛我就是个会走路的RMB!
“客官,你们有几位?吃什么锅?田鸡锅,土鸡锅,鳝鱼锅,老鳖锅、还是老鸭锅?中辣、重辣、不辣、还是微辣……”
你TM说的跟背书一样,我不是还没坐下吗?真要人命。
我直接说一个人,田鸡锅,要麻辣,还要两瓶冻青岛。如果我不打断她,还不知道她会数说出什么来。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服务员。我琢磨着她很定是老板的什么亲戚……
小姑娘听到后在单子上画了一阵,然后告诉我没有青岛,只有“清源”我一想,青岛和清源差不了多少,也就让她随便上了。
然后我在一张桌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燕麦茶,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看来他们店生意还不错,基本上坐满了。离我不远的一个大圆桌上几个大汉光着膀子边喝酒边闹腾,声音很大。
以至于我听见他们说,清塘县里的田鸡卖到江城一些酒店价格高到30块一斤,几个人还准备晚上去抓几口袋。
是不是我也去抓几口袋?突然我想起我刚才点的田鸡来,它们做成成品才25块一斤呢!那收购价格不是很便宜?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大铁盆红通通的田鸡锅就端上来,香料味道很香,白嫩的牛蛙看起来很诱人。
“啪”的一声
我用筷子撬开啤酒盖
倒了一杯,然后迫不及待的吃起来,很烫,我边吃还边自言自语
“真不错!”旁边的一男一女看着我笑,估计是小情侣。
可能在想,连田鸡都没吃过真是土包子。
望着杯中啤酒泡散去些,我喝了一大口。我靠!这酒真差劲,简直跟潲水一样,最近我吃到的全是这种味道。拿起瓶子端详了一下。原来是清塘县自产的,怪不得叫“清源“呢,我开始还以为是青岛啤酒的一个系列,看来这个世界上鱼目混珠的事情太多,以后要小心防着点。
算了,猫尿我也要喝两瓶,谁叫自己酒瘾犯了。我越吃着感觉味道越好,田鸡的肉很嫩,嚼在嘴里好像肉里能飚出汁儿来,香辣的口感在口中流长……
待吃的差不多时候,一个电三轮在火锅店门口停下,瞄眼看去,车上有鼓鼓涨涨的蛇皮袋,里面还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楼梯上下来一个胖女人拿着手机,裤脚免到小腿肚子,穿着一双塑料红拖鞋。鼻子隆起,脸上皮肤白嫩细腻,两个大铅球挂在胸前,一浪一浪的,真TM像个俄罗斯大妈。
“黑三,今天有多少斤?”
男人穿了个雨鞋,黑黢黢的脸上胡茬杂乱,显得很邋遢。看他弯着腿把那一大包东西往厨房里面拖,很是吃力,袋子西面的泥浆在大理石地面上划了一长条……
“昨晚上,六个人打手电筒抓,搞了一夜,差不多有两百斤”
“哦—还是那个价钱吧?”
俄罗斯肥婆问,接着她打开口袋看了看货,右手拿着一个牙签在嘴巴里挑起来。
“我是那种人吗,你看你说的,还是八块五……”
好-好-两个人都笑了。此时我心里的计划已经明朗。
看着“黑三”点了支烟准备去结账,我立刻买单走出火锅店。
我先跑到前面路口红绿灯处等卖青蛙的人,一会儿他就骑着电三轮风驰电掣般向我开来,看他弓着贝壳坐在车上,真象是在开飞机,哪里是骑三轮车。
我在路边向他挥了挥手,看我剃着劳改头,他有点害怕,一下刹住车。我也不绕弯子,直接告诉他我十块钱一斤收他的田鸡,第一批货要一百斤,货到付款。另外还说以后量会很大,再来就成为我们酒店的固定供应商。
黑三经不起我忽悠,一会儿就交底儿了,还告诉我他们也是碰运气,有时候抓不了多少,因为青蛙是益虫,林业局管得严。
妈的,这个我上小学就就知道了,什么青蛙,七星瓢虫,金龟子,猫头鹰,都是大大的良民。闻着他一身的腥味,我也不想跟他探讨生物知识,反正就问他什么时候有货。后面他答应我第二天就给我搞一百斤。我也不怕他跑了,先付了一百块定金给他。
下午我在镇上找了家旅馆住下来,50块一天,价格公道,性价比高。里面有电视机,单独浴室,席梦思大床。酒意下,我感觉很困倦,看着这么大的房间自己一个人睡,真有些遗憾,我把手机冲上电,然后在床上躺成“大”字形。
天黑的时候我睡醒了,先去冲了个凉,然后打开电视机看,感觉很无聊,我把手机打开。
乖乖!一下信息栏里出现十几条信息,全是晓晴发的,可能她当时还不知道我手机被收了。内容多数是问我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回信息,都是寥寥几个字。不过里面有一条信息很长,有点像《陈情表》,我开始一字一字的看起来。
“刘华君,你在那里还好吗?
一直以来我想联系却联系不上你,那种思念很痛苦。我几次想过去看你,但我觉得太不现实。
你相信爱情吧,我觉得爱情很不可靠,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我时常走在黑夜里感到惶恐不安,两床被子也会让我感觉到冷。
谢谢你曾经给过我温暖,我眷恋你的味道。但我又似乎做了些对不起你事,我无法原谅自己,也不想祈求你原谅,我是个很现实的女人,曾被也男孩子感动过,但后面我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我才知道爱是那么无力……
我爱过你,但我不能选择你,你的肩膀承受不了我的重量,我在你身上找不到安全感,给你发信息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至于什么原因你也不要多想……曾经爱你的晓晴”
她在我眼里不象是如此深沉富有诗意的女人,然而读到这些话,此时我被她细腻生动的文笔感动了,这个作文可以打100分。
对于文字的敏感,让我脑子快要炸开,我真的不应该看到这个信息。既然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说的如此伤感,如此动听。我很恨她,想起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我很知足。原以为她真的会像当初在桥上抱着我说的那样
“我会一直等你”
原来爱情那么脆弱,有可能她就是一个烂货,是个骗子。当我这样评价晓晴的时候,我自己却哭了,那种伤痛无声无息的蔓延……
静静的,悄悄的,安静无语的伏在床上,却不能埋葬那种撕心心裂肺的创伤。痛苦恣意的放纵起来,侵蚀着我的躯体和灵魂,让我感到不安。我在黑暗里抽泣,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解脱方式,也不需要。想把身体停留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即使没有任何声音做伴。哪怕一丝风的划过。那样的话,才会感觉时间无昼夜的疯狂流逝,自己一下子变老,到不再动弹,不会思考。我想溺死在海洋的最深处,让冰冷包围我的躯体,那样的话,我将不在生活在陆地,灵魂也跟着洒脱,逍遥自在的多好啊。可现在依旧在痛苦中沉沦,诡异的无可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