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晚，萧瑟凄寒，一阵秋风从领口吹进来，我用力的裹紧了外套，和明月加紧脚步向教学楼走去。
就在上下楼梯一交错的时候碰到了海洋。擦身的瞬间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稍一停顿后便继续下楼。我刚要转身上楼时被冲下来的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还听到一声贱货。好吧，撞我的这个人是姚远！
开学这两个月以来，海洋对我视而不见，姚远对我视如敌人。
“急你妹啊，赶着投胎呀！”明月边扶着我边对姚远小旋风一般的背影大声叫骂。
“海洋到底抽的哪股子邪风，不搭理我们就算了，竟然还让那婊子跟着他。”
“可能是阿姨身体一直不好，海洋太担心了吧。”
“那这孙子也不能这样对咱俩吧。”
“算了，回去吧。”
看着早已没有他们身影的空荡荡的楼梯口，我冲明月摆了摆手后，就往班级走去。
是真的算了，姚远对我什么样，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海洋什么样。他不复当初的阳光青涩，不是那个会对着我笑的傻小子了。他的眼神像是痛苦的深渊，在拽着他不停的下沉。每次见到他，我都看到了他眼里的挣扎。我也主动找过他，而他躲得很刻意。就连姚远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鼻子说，苏白，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时，他都没有抬起头看我一眼。明月气不过扬起了手，眼见就要落在姚远的脸上，他却突然有了反应，把姚远拽到身后，自己接下了这一耳光。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姚远疯了般从他身后冲过来要找明月拼命，被海洋死死抱住。明月站在那里愣住了，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我像个旁观者般用一种平静到近乎陌生的眼神看着海洋，他表情痛苦的张了张嘴，似是在迟疑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别闹了，就带着姚远从我们身边走过，没在看我们一眼。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海洋变成这个样子，每次目光交错触碰到他的眼睛，就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心一般揪着的疼。第一次这种感觉出现刺激着我的神经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竭力的逃避这种感觉。之前没有找到林然时，透过海洋那张脸去想另一个少年。如今那少年就在身边，竟没有了当初想象中的感觉。对着林然的时候偶尔也会想到海洋那张脸，想起那个傻小子陪伴的时光。
林然为我心疼，而海洋让我心疼。我总是把过错推给时间，怪它们把海洋留在我身边。心受煎熬的感觉出现的越发频繁，每次出现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刮子，我虽然不知道要的是什么，但我清楚的知道，做人不可以什么都想要。
一进到班级就是风油精混合着咖啡的味道，这就是高三独有的味道，却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看着其他人桌子上一摞似山高的书，拿着笔刷刷的做着练习题，我竟一点也不着急，这种氛围下都无法令我产生拽头发扎大腿埋头苦学的想法。好吧，苏白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习惯安于现状，从未想着争过什么。
其实要真论起没心没肺这事，我还真不如明月，跟她一比我这都不够看的。自从上了高三她再也没有爬过墙会情郎了，别以为她学好了，她不知从哪个天桥算卦的嘴里听来的女人如水，以柔克刚。回来后就改变了战略战术，头发染回了黑色，彻底改走邻家妹妹风。天天去食堂跟那叼着烟卷的大妈协商用一下厨房，大妈架不住金钱的轰炸，最终倒在了人民币的脚下。明月就开始变着花样的做黑暗料理给南方送去，即使南方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心”给扔掉，她也乐意。她看似没心没肺自嘲的口吻和我说，我都觉得自己贱，但我就是喜欢他，我贱的高兴。明月说这话的时候眼圈涨得红红的，神态近乎癫狂。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就是把自己往死里糟蹋吗，明月是这样，海洋是这样，姚远是这样，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