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毒烈的太阳真火竟不能撼动这牢笼分毫,五行相生相克,火是金的天生克星,可是夜离的太阳真火却对这笼子完全不起作用。夜离干脆收回手,冷着脸焦急地看向逐渐落到下风的青鸾。青鸾势单力薄,又从来不是什么凶狠的猛兽,这些美丽优雅的鸟类,如今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
眼看着青鸾美丽的天青色羽毛被血染得斑驳一片,夜离的眼里开始出现绝望的神色。丝雨在一旁一直暗中观察思量,她的头脑在飞速旋转: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五行生万物,相生相克,循环不息。夜离是世间最烈的太阳火,再逆天的金属性物质也受不了太阳真火的淬炼。如今夜离的火对这笼子不起作用,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些看起来像金属的笼柱,其实根本不是金,而应该是克制火的水属性物质。
想到这,丝雨突然走到隋风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隋风闻言低头看了看她,默默点了点头。见隋风理解了她的意思,丝雨深吸一口气,聚起全身最精纯的水灵。她的全身渐渐被水蓝色的光晕完全笼罩,蓝色的光晕不断流转,犹如实质般慢慢流向四周的牢笼。丝雨的水灵好似归墟水灵一般,产生了吸引世间万水的引力,银光闪闪的牢笼光泽更加明亮,不多时,便开始像水波一样开始摇曳晃动。丝雨见状欣喜的加大催动灵力,果然,笼柱晃动的更加剧烈,好像受不住诱惑一般开始流出丝丝缕缕精纯的水灵。
笼柱银白色的水灵越散越多,慢慢的全都融入到丝雨水蓝色的灵气中无法分离,夜离见此情景,眼中从惊讶到欣喜,忍不住暗暗祈祷他的两只青鸾能够坚持住。笼柱开始变得透明,上方正在鏖战的仙族兵将注意到这个一样的情况,纷纷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看着又要功亏一篑。还差一点,丝雨吃力的看向隋风,示意他开始准备。然而再次千钧一发之际,笼中的三人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破解牢笼之上,无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苍老的身影忽的闪了出来。
毫无预兆的,一道闪电带着雷霆之势,轰的一声劈到了丝雨的身上。胸前被开了一个狰狞的血洞,费劲千辛万苦聚集起来的水灵哗地一下四散开来。丝雨噗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一下就要软到在地。夜离和隋风惊呼一声扑上去接住她的身子,眼看着那些银白色的水灵从丝雨的水灵中分离出来,又要回归到笼柱当中。丝雨强撑着一口气,使劲推了一把隋风,大吼道:“趁现在!快!”
隋风咬牙起身,大喝一声,暴虐的风灵带着极寒的气息扑向四周弥漫的水汽,将那些试图逃逸的诡异水灵瞬间冻成了颗颗晶莹剔透的冰晶。仿似失去了精魂的肉体般,笼柱立时变得暗淡无光,丝雨强撑着一口气,推了推夜离,夜离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甩手抛出一片炽热的火龙,将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冰晶连带着已然不堪一击的笼柱烧了个干干净净。
牢笼分崩离析的那一刹那,两只浴血的青鸾如闪电一般扑到夜离身边,将那三人甩到背上,眨眼间就飞到了地府的边缘。屡屡受挫的仙族实在无法接受这些神族的逆天行径,愤怒和失败的后果烧红了他们的双眼,他们拼尽毕生的修为怒吼着追了上来,就连方才偷袭丝雨的孟婆也矫健的疾飞上去。
丝雨在隋风怀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将隋风的月白的衣衫染成了艳丽的鲜红,也将隋风和夜离的眼染成了痛彻心扉的暗红色。他们坐下的青鸾显然也是强弩之末,眼看着拼死也要将他们抓住的追兵就要追上前来。夜离紧紧的盯着身后青鸾上的丝雨,挥手将追兵击过来的攻击打散。他从青鸾的背上站起来,眼中闪着决绝的暗光,青鸾似乎明白了夜离的心意,它凄厉的鸣叫一声,猛地扇动了一下翅膀,将意欲飞身而起的夜离掀翻。紧接着,青鸾把身子凌空旋转一圈,夜离被甩了下来,却被青鸾用脚抓住后背,一时动弹不得。
几个呼吸间,青鸾已经带着夜离迅速飞驰到地府的入口。追兵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它心里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绝对不能失去自己的主人。它不能允许主人为了任何原因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千万年来,他们相守相依,它太清楚主人的苦楚和悲伤。魔界,是他们最后的依托,主人的使命不应该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
地府的大门近在眼前,青鸾呼啸着扑上去,用自己巨大的身体将大门轰然撞开。夜离怆然回首,只见到仙族的追兵将丝雨他们层层包围起来的情形。他仓惶的呵斥着青鸾,命令它立即回去。只是向来温顺听话的青鸾这次却像聋了一样,丝毫不理会夜离滔天惊怒,反而还放出法力竟然把它的主人禁锢了起来。
“青鸾!你要造反吗?给我回去!回去!”夜离的咆哮消逝在地狱的尽头,丝雨抓着隋风的衣襟,看着夜离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好累好累。隋风抱着她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看着将他们层层包围起来的天兵天将,隋风站起身,浑身的寒意森然爆发。仙将们不禁后退一步,迸发出凛然的气势,严阵以待,势必将这些天界的大患拿下!
丝雨觉得浑身都好像被浸在冰水里一般,冷得她浑身都要麻痹了。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实在令人厌倦,她虚弱的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人影,地狱幽暗的天空给不了人丝毫的希望。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丝雨伸手抚摸着隋风的脸颊,轻轻的劝慰:“隋风,我好累,我们不打了,好吗?”
隋风的眼睛已经痛成了暗夜的色泽,眼角一滴晶莹的水渍慢慢滑下,他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可是”,便再也说不下去。丝雨疲倦的摇摇头,脸色已然灰败一片:“随他们来抓吧,我们早就是强弩之末,命运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呢?我想再看看我们前世生活过的地方,我想回雨神殿……”
话语渐渐微不可闻,隋风将丝雨紧紧搂在怀里,泣不成声:“好,好,我带你回去,你别睡,好吗?丝雨,别睡……”丝雨皱着眉,十分不情愿的点点头,可是她真的好累啊,脑子嗡嗡的乱响个不停,好多纷乱的记忆在眼前一闪而过,她忽然想起来一切的起因。丝雨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一声,缩在隋风宽厚的怀里,喃喃的嘟哝着:“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出谷……”——
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夜离逃脱,凌霄殿上,任谁都能感受到高高坐在天帝宝座上的玉皇那咄咄逼人的森冷寒气。执行此次任务的天将跪伏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等待着厄运的降临。夜离简直成了仙族的死穴,没有人敢在此时站出来为那倒霉的仙将说一句话。
殿上一片死寂,由于怒气,玉帝周身灿灿的大罗金仙气泽更加耀眼夺目,他缓缓地启开金口,宣判着他人的命运:“汝,屡次姑息奸佞,辱我天界声威。朕今次断不能再容你!着令剔去仙骨,打入堕仙崖,永世不得超生!”
“陛下!”跪伏在地的仙将听到宣判猛地支起身子,大声疾呼,“陛下饶命!臣虽然屡次失利,但是臣真的尽力了啊!那夜离实在太过强悍,又有神族余孽从中作梗,臣也实在无能为力啊。陛下,求您开恩饶臣一命吧,陛下……”
玉皇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眼,森冷的挥手示意:“拖出去!”仙将被迅速走上来的侍卫拖了出去,他大张着嘴,却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大殿两侧的众仙噤若寒蝉,他们甚至连同情的目光都不敢表露,人人都低首目视脚尖,只希望能尽量收敛气息,躲过这场暴风骤雨——
丝雨和隋风被押解回了天界,可是谷樵却依旧傻乎乎的守在魔界入口,以为他心心念念的人还被幽禁在夜离的手中。好在药仙终归还算个忠厚的神仙,丝雨被抓回天界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即跑去告诉了谷樵。
谷樵只觉好似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了头上,被这个消息震得头晕眼花。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为何原本为天界立下大功的丝雨,摇身一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徒,眨眼间便被关押在昊天塔中,成了天上的重刑犯?他强自镇定下心神,拉着药仙仔细询问这其中的缘由,药仙所知不多,捡着自己知道的七七八八的说给谷樵听。
谷樵闻言脸色苍白的坐倒在椅子中,无法相信丝雨怎么会和魔尊夜离扯上关系,而且还屡次帮夜离逃脱天界的追捕!他双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把手,片刻间便打定了主意,起身出去设法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