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王并没有失去萧九,萧九并没有死,不过,他伤的很重。
第二日拂晓,天色有些暗淡。
萧九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他似乎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他只是在用极其生疏的眼神环顾着这里。
这个屋子并不宽敞,不过却很明亮,同时也很整洁。
他躺在一张床上,床板很硬,所谓的床也几乎是一块儿石板,不过,萧九并非不适应,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真的没有享过多少福。
萧九享过最大的福便是蜷缩在雪菲的怀抱里,还有暗夜星王让他叫自己义父的那一刹那。
然,在雪菲的怀抱中时,他那半个身子依旧留在风雪交加中,重温着叫暗夜星王义父那一刹那时,只可惜,现在他已经生疏了那样的感觉。
相反,萧九倒是很厌倦暗夜星王,因为他觉得暗夜星王太过残忍,他在某一刻已经想起了全部,想起了在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或许是因为此刻左拉的身影勾起了他全部的记忆。
萧九这时看到左拉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对左拉的印象转变了,不过,也并非是完全地转变。
可是,他看到左拉并没有开口说话,他既没有开口向左拉道谢,同时,也没有冲向他问这儿问那儿。
左拉虽然昨天冒死救了萧九,不过,他并没有对他有一点点怜悯。他依旧显得极为的冷漠,或许从事圣斗士,每天都面对着打打杀杀的,他们看上去都是或多或少有些冷血的,有时显得也太不尽人情。
“你醒了,少主。”左拉说道。
萧九道:“是你救了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左拉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救了你,你将会更痛苦。”
“怎么说?”萧九很诧异地问道:“我有点儿不明白。”
左拉道:“你当然不明白,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因为你马上就要失去自由,象圣女一样,没有了自由。”
自由对一位刚刚才九岁的孩子而言是极其珍贵的,所以,待萧九听到左拉很严肃地说过这句话的时候,他顿时大吃一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萧九道:“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失去自由?”
左拉道:“这是你闯入禁地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你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你的幸运了。”
听后,萧九又环视了一周,他很仔细地看着,看这里的与众不同。
在棚顶上倒挂了一个沙漏,沙漏晶莹剔透,里面装有紫色的沙粉,沙粉烁烁发光。沙粉滴落的很慢,很慢很慢,慢的几乎看不到它在向下滴落。
这间屋子三面都有窗子,窗是关着的,窗子也很晶莹,很明亮,透过窗子,可是你却看不到外面,同时你也感受不到外面的气息,因为外面云雾缭绕。
萧九看着那个沙漏发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沙漏,自然,他此刻见其非常好奇,于是指着沙漏问道:“那是什么,里面装的又是什么,我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看到义父?”
左拉道:“这里是断寒崖,那个则是沙漏,每有一粒沙掉落下去,这座崖便会上升一尺。”
听此,萧九不禁看向沙漏下面那些晶光烁烁的紫色沙粉,沙粉很多,也根本就令他无法计算。
左拉知道萧九此刻那呆滞的眼神在看什么,也很明晰他此刻又在想什么,于是对萧九说道:“你不用再数了,你是无法数得清的,这里面一共有一万八千粒沙,这里距离地面已经有二千丈了,起先这里要比暗夜大陆还要低一千五百丈,不过,每一年这沙漏就会下落一粒沙,所以,经过了六千年的变迁,这里已经高出了暗夜大陆五百丈了。”
萧九听后诧异,他极其的诧异,他几乎是不敢想象,问道:“什么,现在暗夜大陆已在我身下五百丈的位置,那你,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你又是怎么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左拉道:“这是你义父的意思,我是带你一同踩着暗夜星王的法宝飞天魔毯把你送上来的,现在在这断寒崖上,也只有我们两人,不过,很快我就会下去。”
萧九惊慌道:“那,那我呢?”萧九见左拉脸色凝重,不时,他的脸也吓的变了颜色,因为他生怕左拉会放下他,一个人重返暗夜大陆。
不过,萧九此刻的担心与恐慌已不再是他的噩梦,左拉的一句话更叫他毛骨悚然。
左拉道:“我送你上来,但是我是不会再送你下去了,你将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一辈子。”好可怕的一个词,对一位孩子去说一辈子,那简直是一件残忍的不能再残忍,狠心又不能再狠心的话了。不过,左拉的口气却还是如此,即非对萧九表示怜悯,又非理解他此刻那颗张皇的内心。
一辈子对萧九而言不知有多久,总之是很久,无法想象到的久。
萧九面如土色,他说道:“你们将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左拉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未来只能一个人在这里。”
萧九听左拉的口气这般的肯定有那样的决绝,心里很是不平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
左拉还是那股子象是被被人所操控出来的声音,说道:“因为你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因为你侵犯了圣女,所以星王要将你一辈子都关在这里。现在你与圣女一样,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你,因为这里没有飞天魔毯,任何人都是无法到达的了的。”
“不,不会的。”萧九道:“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
左拉道:“你也不用再抱怨什么,因为这是你所应得的惩罚。”
萧九道:“师傅,我,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地修炼圣斗士,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我再也不向你抱怨,顶撞了,求求你,带我一同下去吧。”
左拉道:“不可以的,萧九只是因为你是个孩子,所以星王才会这么做的,倘若换了是别人,他是一定要死的。你可要知道,因为圣女被侵犯,整个的暗夜大陆将会有一场浩劫,未来大陆将不知会怎样,也许现在你只有呆在这里,才能安全。”
说着,左拉转过了身,他没有再看萧九,同样,他也不想再多看一眼萧九那惶恐不安的眸子,他推开了门。
高处不胜寒,一股寒气猛然跃进了屋里,周围都是一片冰凉。
萧九此刻连忙向前跑去,现在这里只有左拉才是他的依靠,他也很害怕失去这唯一的依靠。
萧九一下子拉住了左拉的胳膊,他的双手紧握着左拉,他不敢放开。
左拉道:“飞天魔毯马上就要来了,你还是一个人好好在这里反思吧!”
萧九道:“不,带我离开这里,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白衣圣雪好可怜,难道你就不认为你们很残忍吗?”
左拉并非被萧九这声声相接的恳求所动,或许他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残忍,这时,只见他手上那两枚指环蓦然一亮。
一明一暗,两光相接,划过了萧九那紧紧握住左拉的双手。
顿时,萧九那两只原本握的很紧的手就如同一颗悬在树梢上的枯枝,就那么被一阵风吹过,它离开了枝条,萧九的双手也毫无知觉地松开了。
同时,萧九的身体也好似悬在了半空之中,微微地向后倾斜着,骤然,他眼前的左拉也已同他愈来愈远了。
只见,左拉踏在飞天魔毯上,那所谓的飞天魔毯是红色的,在苍白的云雾中显得极为的乍眼。
即使左拉的身体也已在萧九的视线中所模糊,不过,那在萧九眼前,犹如一条红色丝带的魔毯,他倒是看得极为的清晰。
这时,萧九的身子也恢复了正常,他伫立在了门口,向望远眺着,并且大声地喝道:“师傅,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左拉已经是听不到萧九那之丝片语了。
萧九对望着四下那空荡荡的一切,他无助极了,同时他也害怕极了。
萧九向外走去,四面鸦然,没有任何的声音,也许在这断寒崖之上,可以呼吸的也只有萧九一个人了。
这座崖很大,很阔然,不过这里很不平整,象是丘陵一样,同时,日光忽现,照散了那四面的云雾。一目环视,萧九也可以看到断寒崖上的一切。
在断寒崖上,有一帘吊泉形成的瀑布,落在崖巅,形成了一条流淌的溪泉,泉水很清,一直从崖的一端流向崖的另一端,最后那泉水流向了哪里,也就无人所知了。
溪泉两侧,几株红枣树错落有序,上有红枣,细细看来,那些红枣比平时的红枣要大的多,大的接近一倍。不过,枣树很高,萧九并非可以触及到红枣,所以他也只有在地上拾起几颗,他现在觉得好饿,于是便什么也没有想就吃了下去。
红枣的味道倒很平常,不过,待萧九服下红枣之后,他就变得不平常了,他感到很不平常。
只见,萧九面色似火,他也觉得浑身象着了火,烈火之下,他觉得自己好不自在,一时间也忘乎所以,瞬间,他也顾不及那么多,他只是想哪里才可以让自己冰爽,他就要去哪儿。
一眼,他便注目到了那道吊天瀑布,瀑布水流之大,水流之急,他竟然飞速朝那里奔去,只在他耳畔听到水流“哗哗”之声,飞湍好似一道有形的斩刀一样,向萧九斩去。
虽然,瀑布水流之急,不过,那把“斩刀”并非很快。
被飞泉如此冲刷,萧九不仅感到无恙,刚才自己误食红枣,身体中的那股热气也全然而逝,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正常,不过,萧九却看到了不正常。
因为待萧九走过瀑布之后,忽见一扇铁门,铁门高有三丈,门也是紫色的,不过,透过门隙,有细微红色的光芒。
瀑布落下之后,将这里映衬的闪亮,一道红色光芒从门缝发出,并非是光彩乍眼,倘若你不仔细看的话,或许你根本就看不出来,不过,萧九却偏偏细看了,正因如此,他很好奇。
萧九的好奇已经惩罚他一次了,就是这一次的惩罚,或许将要改变他一生的命运,不过,他此刻的好奇心依然在驱动着他打开这扇高高而又宽大的门。
萧九此刻也什么都忘记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有无穷的力量。这扇大门很大,很宽,虽然没有上锁,但是也并非是他这般年纪的孩子所轻易就能推开的。
但是,萧九这次却很轻易地推开了那扇关的很紧很紧的大铁门,他只是用手轻轻一点,门便顺着他手动的方向,自行开启了。
就在门开启的那一瞬,只见一道剧烈的红光朝萧九迎面奔来,萧九陡然之间,双目剧痛,他两只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过此刻他的面前并非是漆黑一片,而是闪烁着红晕。
象血一样的红,同时也如同血一样,让人觉得很刺眼。
萧九这时缓缓上前,同时,他也略微地将双手放开,并且很小心地将自己的眼睛徐徐睁开,此刻,他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那最强的光线了。
四面萧然,在瀑布之后是一间神奇的屋舍,确切而言是一间密室。
不过,所不同的则是,在这间偌大的密室之中,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但是,倒上一有一件很奇特的物体,那便是刚才发光的东西。
这间密室不见天日,不过这间密室倒是红光盈盈,红色的光线将这里点照的即通明,又昏沉。
通明则是因为在这本应该漆黑的屋子里却可以让人看到一切。
昏沉则是因为,那熹微的红光照起了这里一片压抑。
在这间密室中央,有一张古旧的桌子,桌子是木质的,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了,在桌子的中间摆着一座烛台,不过在烛台上并非是红烛,而是一颗珠子。
红色的珠子。
也许珠子原本并非是红色的,而是水晶般剔透的,只不过,在珠子里面有会发光的源体,所以才会将这枚珠子映衬的很明亮,也很红。
红光四射,耐人寻味。
萧九缓缓地走上前去,近距离地扫着这颗荧光烁烁的珠子,其实这枚珠子所发散出来的光并不刺眼,只不过刚才萧九冷不防推开了大门,忽有一道光闪现在他的眼前,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很美的珠子,很晶莹的珠子。
比珍珠还要美丽,比翡翠还要鲜明几许。
天下间所有的珠宝似乎都没有这般的神奇,因为它们只有在光线下才会闪烁着自己的光芒,让自己变得晶莹剔透,不过,这颗珠子却又自己闪烁着光彩,自己在装点着自己,自己让自己"m.kanbaapp点com"变得晶莹剔透,不仅如此,它的存在,它的出现,也让这整间密室充满了一种神奇与神秘的气息。
萧九很是好奇地拿下了那枚红珠,虽然珠子闪烁着的光芒,好比火一样的光芒,不过,珠子本身却是冰凉的,有若冰霜那么的凉。
可是,萧九还是爱不释手地拿着这枚珠子,不禁自语道:“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这么一颗如此美丽的珠子,唉,只可惜,我只能在此一个人来观赏这颗珠子了。”
本来是忘乎所有的萧九,随着刚才的那么一声长叹,一时,他又想起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在他生命中已是挥之不去的记忆,此刻不禁忧从中来,忧心重重。
他手握明珠,明珠的微凉更叫他去胆怯,可是,他并不舍得将其扔掉,而是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顿时,这里漆黑一片,只有少许的微光从他的口袋中微微透出。
于是,萧九也立刻离开了这间密室,因为密室的森然,在他想起了好多的事情的时候,已然是让他无法抵挡得了了。
来到外面,他又穿过了那帘吊天瀑布,并且顺着那条似天泉形成的小溪,慢慢而去。一声长叹,不过没有给萧九带去丝毫的轻松感觉,反而叫他感到更加难过与凄惶。
顿时口中不禁自语道:“浪华,你为什么要告诉义父,义父,你又为何是那么残忍。我要在这里一辈子,一辈子,白衣圣雪,对不起,我失信了,我无法救你了,我现在同你一样,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希望你可以理解,但愿你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