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首中,同时也在展望里,暗夜大陆到了。
在远方大陆里,暗夜大陆是最大的一片大陆,也是最有可能将其它大陆统一到一起的大陆。
暗夜大陆上有丘陵,沟渠,荆棘盘生。
在远方大陆上,并存在三片有实力的大陆,暗夜大陆,冰凌大陆,还有水仙境。其中,这片大陆,暗夜大陆是最辽阔的,暗夜星王的朋友多,他的仇人更多。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时代,每个人都渴望主宰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每个大陆都有每个大陆的特色,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法宝。其实,这三片大陆征战了好多次,多少次的风云兴变,可是,他们仍然只能作一方的霸主,无法将远方大陆统一。
不过,数次的交战让他们的野心更大,他们也知道,要想让整个世界归为自己统领,那么就少不了一个人的帮助。
那个人便是独孤。
他姓独孤,同时也叫做独孤。
不过,没有人真正地见过他,但是好多人都确信这个人真实存在。
因为有好多人见过他的影子,一闪而逝的影子。
雪菲登上了暗夜大陆。
她此刻所看到的大陆幼儿正是如同这片大陆的名字,暗夜。
夜很深,夜很沉,夜也很迷人。
皎洁的月光,亮白如霜,同时,在这里也多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这道影子并非是独孤的,因为她并没有那么的可怕而又可畏,她只是一位女人,一位看上去冷冰冰的女人。
她的忧郁在与那皓白如霜的月光交相辉映着。
她只有一个人,伫立在岸边扫视着这片浩然而凄迷的大陆。在她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位孩子。孩子是死的,不过她的心并没有死,可是却已是奄奄一息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雪菲闪动她那冷冰冰而忧郁的睫毛,环顾着在月下的林木,城池,还有幽邃的山林……
她,很无助,她太需要别人的帮助。
缓缓地想这里走来了一个人,他是一位男子,一身的黑色劲装,恰与夜色混为了一体,象是被谁所专门训练过了似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谨慎。
雪菲见到他,开始感觉很兴奋,但是过后,她却很恐惧,因为她害怕的太多,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让人骇然,尤其是人。
不过,当那位高大魁梧的汉子静立在雪菲面前的时候,雪菲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许多,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你是谁?”雪菲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位男子道:“也许这些话我应该问你,因为我是暗夜大陆的守卫。”
“守卫?”雪菲惊异地问道:“你是暗夜星王的手下?”
男子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叫卡伦,是他的一名低级武士。”
听后,雪菲迟疑了一下,因为她现在感觉好忐忑,或许是由于她觉得自己离暗夜星王越来越近的缘故吧。
卡伦见雪菲不语,于是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雪菲忙问道:“什么,回答你什么?”
卡伦道:“回答你刚才所问我的问题。”
雪菲这时平下心来,看了看萧九,一时之间,她似乎忘记了许多,放下了许多,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感到揪心几许,担忧了几许。
“我,我是到这里来拜会暗夜星王的。”
“跟我来。”
卡伦就好似一个机器,他并没有去问雪菲为什么要见暗夜星王。对于一名守卫而言,似乎不问清楚那些,贸然地带一位陌生人去见自己的主人,似乎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也许,这里的守卫并没有那么多的责任。
雪菲尾随其后,她没有做声,她没有问卡伦有关暗夜星王的一切,同时,在此期间,卡伦也没有对雪菲说半句话。
他们穿过了幽暗深邃的小径,过了那条小路,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庄园,之后,卡伦对雪菲说道:“到了,暗夜星王就在院落里,你进去就好,没有人会阻拦你。”
尚未等雪菲开口道谢,卡伦便已经回转过身子,渐渐地远离了雪菲,他似乎又要去职守他的岗位。
在庄园之外看守的人很多,他们全部都是身披铠甲,不过,真的没有一个人去阻拦雪菲。雪菲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是,她感到到这里阴森可畏,诡异重重,不由得,鸡皮疙瘩遍布了雪菲的全身。
庄园偌大,开朗,即使在幽暗的夜里,这里依然显得也很宽广敞亮。
雪菲虽然认得暗夜星王,不过,她并没有来过这里。
在她的脚下是一道清泉,流水淙淙,不知道会流向哪里,不过,具体流向哪里都已不重要。
晚风轻吹,风的吹动与清泉的流动都是一个方向,同时,那个方向也是雪菲所走的方向。
这里对雪菲而言是极其陌生的,也没有一个人为她带路,能为雪菲带路的,也只有晚风与流水了。
晓风吹残柳,流水点梧桐。
一切就此显得凄凉。
夜,原本就很凄凉。
在凄凉的夜里,人也显得太渺小,更是微不足道。
水依然在流,风也还是在吹,也是那个方向,不过,雪菲这时已停住了步子。
这里也没有了守卫,只是一盏明灯,还有一棵梧桐,在梧桐树下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摇椅上,他在轻摇着身子,他也显得很逍遥。
他的右手摇动着一把芭蕉扇,扇子很大,他摇的也并不是很快,和他在摇动着摇椅的频率一样,一样的缓慢,同时也是那么的平稳。
他的左手则是拿着一把九连环,在地上也掉落两环,他已经解开了两环。
这个夜并不热,也没有蚊虫,这个夜看似也很宁静,也很安详。可以熟睡的人早已休息,不过在摇椅上的那个人都在摆动着扇子,还在玩着九连环,可能是因为他太无聊,也许他是太寂寞。
他的确很无聊,他也实在太寂寞,作为一方的霸主,作为一名王者,似乎有太多的东西要他寂寞。
他虽然是背对着雪菲,但是雪菲一眼便看得出来,他就是暗夜星王。虽然有九年没有相见,但是暗夜星王的身形她太熟悉,正因为她看到了暗夜星王,所以她才停住了脚步。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也知道你今夜一定会到这里。”暗夜星王没有转过身来,不过,他并没有自言自语,他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是在对雪菲说话。
“怎么,你知道我要来?”雪菲说的很平稳,她的口气也很平常,即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更没有担忧,她是那么自然,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自然,她原本以为自己再见到暗夜星王的时候,自己会很紧张,不过,她此刻的安然与淡定,早已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暗夜星王道:“因为我刚才的九连环又掉下了一个环,我还记得上次第一个圆环的时候,是九年前你离开的时候。”
雪菲道:“难怪,或许让下人对我毫无防范是你早就布置好的。”
“不错。”说着,暗夜星王站了起来,也回转过身来,他很胖,也很高,他的面色发黑,不知道是因为夜色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的肤色就是那么的黑。
雪菲看到了他的面孔,即熟悉又陌生。
在陌生里拥有熟悉,同时在熟悉中又搀杂着陌生。
雪菲看到了他的眼神,不由得一怔,她的心跳也在逐渐地加速,或许她觉得这是种正常,若是自己见到暗夜星王,还能保持那般淡定,象刚才那么自然的话,或许反倒不正常了。
雪菲道:“星王,一别九年,还可安好?”
暗夜星王道:“一切如故,九年,对我而言,漫长的象九世,短暂的象九天。”
雪菲道:“九世与九天,似乎相差太远。”
暗夜星王道:“的确相差太大,不过,即使你在度日如年中去度过这九年,待再去回首,或许也同九天没有什么区别。”
雪菲又道:“九年,你老了不少。”
暗夜星王道:“九年,你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象当初一样的迷人而美丽。”
雪菲道:“你说笑了,九年,我皱纹满面,我已经成了老太婆了。”
暗夜星王道:“如此说来,在这九年,你过的并不好。”
雪菲道:“好与不好都已经过去,我想我的好与不好都同你无关。”
暗夜星王道:“可是这九年来我并非如意。”
说着,暗夜星王缓步上前,又朝雪菲靠近了几步,同时,目光也拉长了他的影子,他的身影也一直延伸到了雪菲的脚下。
雪菲听后并没有动,她也没有说话,她只不过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她晓得,暗夜星王若是过得不好,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她清楚暗夜星王有多么恨自己。
迟迟不语,静夜显得更加的安静。
暗夜星王严肃的口气也顿时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他狠狠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问问我过的为什么不好?“
雪菲道:“既然我生活的好与坏不曾与你有关,那么你的生活又怎奈与我何干?“
暗夜星王道:“为什么,为什么九年了你还要这么对我?”
雪菲道:“对不起,我知道我有负于你,可是我爱的人上萧郎,在我的心中,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暗夜星王有些激动,同时也有些恼火,大声地喝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为何要来这儿?”
“赎罪,”雪菲道:“除了赎罪,我还有一件事相求。”
“哈,哈,哈……”
听后,暗夜星王大笑,雪菲刚才的话本来不会让任何人发笑,这月夜中冰冷而压抑的气息也不会让人笑,可是暗夜星王此刻却笑了,他的笑打破这里安谧的气息,同时也让雪菲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雪菲问道:“你在笑什么?”
暗夜星王道:“因为你的话很可笑,赎罪你根本就不必劳师动众地来到暗夜大陆来,有求于我,你认为我会帮你吗?”
雪菲道:“没有把握,但也不是不可。”
暗夜星王道:“说来听听。”
雪菲道:“救救我怀中这位的孩子,他已经死了,天下间只有你的那棵千年灵芝才能让他起死回生。”
“什么?”暗夜星王觉得那很荒谬,他不曾想过再会与雪菲相逢,他也未曾想过再次与雪菲重逢,雪菲竟有如此荒谬的请求,于是他很愤怒道:“什么,你叫我救你的孩子,你叫我救萧郎的孩子?”
雪菲听后也略显怅然,她看了看萧九,她也一时间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荒谬,也是如此的傻,她说道:“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但是他却是萧郎的骨肉。”
“你在说什么?”暗夜星王觉得极为不可思议,道:“这孩子不是你的,却是萧郎的?”
雪菲道:“不错,那年我离开了你,同时萧郎也抛弃了我。”
“荒谬!”暗夜星王道:“你在欺骗我,可我不清楚你为何要这么骗我。”
雪菲道:“不,我没有欺骗你。”
暗夜星王道:“那么,他的孩子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那么这孩子的娘是谁,这孩子又叫什么?”
雪菲道:“他的娘,这孩子的娘是水月情,他是水月情的孩子,他叫什么,我,我……”
雪菲的泪水泫然而落,她不再想继续地说下去,因为每说一句,她的身体就如刀割那么的疼痛,她不清楚自己再继续说下去,自己还会不会如此坚决地去求暗夜星王去救萧九。
不过,雪菲的眼泪,雪菲的怅然并没有打动暗夜星王,他只是越来越恼火,同时也越来越不明白。
于是,暗夜星王道:“那,那么这个孩子你是怎么得来的,你怎么又会知道他是萧郎的亲生骨肉?”
雪菲道:“两年前,这孩子是我在雪地上捡来的,而且在他的手里还有一把刀,血泪刀。”
“血泪刀。”暗夜星王听后蓦然一怔,道:“什么,那么刀呢?”
雪菲道:“不知道,被一个人夺走了。”
“是谁?”暗夜星王此刻放下了儿女私情,他的神色也在骤然间紧绷了起来,眉头紧锁,道:“快说啊,是谁夺去了那把刀?”
雪菲道:“一道影子,只是一道影子。”
“什么?”暗夜星王对影子这个词似乎显得很敏感,不禁说道:“难道这几年在大陆上传闻的独孤就是他,他为什么要夺血泪刀?”
暗夜星王沉思中似乎已经将雪菲放在了一边,但是雪菲还是心急如焚对暗夜星王道:“我所说的是真的,无论我当年是如何对不起你,可是这孩子却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他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我求你,求求你救他!”
雪菲早恳求着暗夜星王,不过,暗夜星王依然是毫无所动。他那森森的目光显得更加的阴冷,因为在他的意识中,或多或少还是认为雪菲在欺骗自己,象九年前一样欺骗自己,骗走了自己的感情,同时也骗走了自己的血泪刀,他对往日对自己的欺骗耿耿于怀,好恨好恨。
于是,暗夜星王道:“你还再欺骗我,你在欺骗我。”
也许,通过昔日的那件事,让暗夜星王觉得女人是嬗变的,女人更是会骗人的,越是美丽的女人,骗人的方式也就越多,所以,他刚才才会大声去说那些。
“不,我没有骗你,只要你肯救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暗夜星王道:“他是萧郎的孩子,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就是萧郎,第二恨的就是你。然而,孩子是萧郎的,而现在又是你在哀求我救他,我是不会救他的,不可能,你走吧!”
夜月照残缺,其实两个人都很痛苦。
雪菲是因为孩子而苦恼,而暗夜星王是面对着往日的一切而痛苦。
暗夜星王回转过身,他在等待着雪菲的离开。这几年,时间已经冲淡了他太多的恨,也冲淡了他太多的感情。他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他认为,现在也没有必要再纠缠着迟来的过客。
不过,雪菲并没有走,她是不会走的,因为她已经苦等了两年,她并不想让自己所等待的这两年付诸东流。
这时,雪菲跪在了地上,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人下过跪,她此刻却跪在了暗夜星王的面前,为了怀抱里年少的生命而跪在了地上,为了一场执著的情怀而下跪。
她在跪下的同时,暗夜星王也转过了身子。
暗夜星王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雪菲道:“在求你。”
奈何不了的情,也是磨灭不了的恨,好多好多都纠结到了一起,既不能随风而逝,同时也无法随月而淡。
暗夜星王并没有那么的冷,他也拥有过真情,有过真心的付出,他曾深爱过面前这位女子,此刻他也被眼前这跪在地上的女人而打动。
暗夜星王道:“那好,除非……”
“呃……”
暗夜星王尚没有说完除非之后的话语,雪菲便已经将手中的匕首拔出,穿向了自己的腹部。
“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不等我将话说完?”暗夜星王连忙跑到了雪菲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久别的温情,骤然燃起,原来暗夜星王所谓的不爱,却只是逃避。
“因为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知道你要说除非我死。”雪菲觉得很痛,她觉得好冷,很痛苦的声音,也很痛苦的言语。
鲜血已涌出了她的伤口,血已经流到了暗夜星王的手上,不过,雪菲的伤痛却已成为了暗夜星王的心痛。
暗夜星王道:“不,我只是想让你再留在我的身边,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雪菲道:“不是我傻,而是你傻,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对萧郎又何尝不是付出这样的深情,我知道被人欺骗的滋味,所以我的死根本就是死不足惜,只有这小小的心愿,把这孩子抚养成人。”
暗夜星王不语,因为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接受这个孩子。对于一位男人而言,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屈辱,是何等大度的男人方可容纳一位自己视为仇人的骨肉。
雪菲道:“我知道,这很难为你……”
暗夜星王见雪菲那苍悴的面容,不由得说道:“你就那么深爱着萧郎,告诉我,是吗?”
雪菲点了点头,道:“没错,原谅我,在这个时候还要继续伤害你,因为我已经欺骗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欺骗你,也欺骗自己,他是我一生里最爱的男人,你也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男人。”
暗夜星王道:“的确感情不应该去勉强的,雪菲我只想让你知道,在这九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不曾变过。”
雪菲对暗夜星王笑了笑,她笑的很甜,她笑起来也更加的美,即使她现在已经年过三十了,一位青春已逝的女人,不过,她的那种风韵依然是少有人可以去比拟的。
“原谅我,下辈子我愿意为你当牛作马。”雪菲在有气无力地说道。
暗夜星王道:“好,我答应你,我也相信你所对我说的一切,既然你可以大度地去接受萧郎的孩子,我也可以,你可以为他那么做,我同样也可以为了你这么做。”
这时,雪菲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她将自己的手紧握着暗夜星王,同样,暗夜星王也在紧紧地握住她。
两个人的手都是一样的凉,两个人的心也都是一样的冷。
就如同今夜那凄恻的月光,就好比冰霜而来的冷煞。
冻结了世间上的一切可以浮游的东西,也包括情感。
雪菲深情地说道:“谢谢你,对不起,对……”
雪菲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她也安然地睡去,苍白依然,面色似纸,一切都仿佛是梦境。
但是,这样的梦,既非是美梦也非噩梦。
是苦涩的梦。
暗夜星王依然在紧握着雪菲的手,冰凉而且很僵硬的手。向望远方,他并非想看到这样的结果,目光又打在了萧九的脸上,他感觉这孩子真的很象萧郎。
一时,恨由心生,一时,他的爱并非搁浅。
凄恻的风一阵,他一下子将雪菲连同萧九都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