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掉头又冲上了舞台,一把抓住沈雁的胳膊:
“今天晚上,老子出五千块包了这个婊子,谁他妈跟老子抢,老子砍掉他的脑壳”
刘老板说完就使劲把沈雁往台下拉,沈雁毫无反抗地被刘老板拽下舞台,连衣裙的一边都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肩膀。走下台阶的时候,拖行的速度太快,她的高跟鞋一崴,身子差点就倒了下去。王斌快步上前,伸出右胳膊从后面一把搂住刘老板的脖子往后一扳,刘老板的头就冲着天花板了,他那只拽着沈雁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松开来去扳王斌的胳膊。王斌在刘老板耳朵边上说了一句:
“你想包她,还要问问别人愿不愿意”
还没等他回话,王斌胳膊一紧,刘老板拼命张开大口,两只手在空中扒拉着,活象一只被架上砧板、准备砍掉脑壳的公鸡,旁边的人大笑起来。一个马崽们看到老板如此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碎的酒瓶玻璃,绕到身后朝王斌的腰刺了过去。沈雁“啊”地一声惊叫,王斌把腰一歪,那块碎玻璃就从王斌的腰侧插了过去,王斌感到一阵剧痛,胳膊一松,转过身来就朝门外跑。就在刘老板的几个马崽准备去追杀的时候,杜老板一声令下:给老子上!一群马崽抄起酒杯酒瓶、板凳椅子就混战在了一起。
坐在车上,杜老板一边用纸堵住稀里哗啦往外流的鼻血一边说好久没打过架了,今天真他妈过瘾。沈雁苦笑了一下说你快点打电话问问你那个兄弟的情况。杜老板骂了一句婊子,只关心他,老子的血也是为你流的。杜老板拿出大哥大拨通了王斌的电话,沈雁听到王斌在电话里说我没事,一点皮外伤正在医院里包扎。王斌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沈雁会站在杜老板的车旁边,沈雁急切地撩起王斌的外套去看他身上受伤的部位,沈雁伸出右手在纱布上抚摸了好几下,这个举动使王斌感到有点尴尬,他转过身来,一把握住了沈雁的手想把它放下来。可是,他感觉这只手很柔软很纤细有点冰凉,沈雁的手在王斌的掌心里快速地颤动了一下,这是一种想要迅速抽出去的本能反应,就在王斌准备松开手掌的时候,沈雁的右手却迎了上去。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可以心领神会的犹豫瞬间就变得坚定起来,这是一个无声的鼓励,王斌的掌心倏地又握紧了她的手,直到王斌的脸有点微微发烫,王斌才依依不舍地把沈雁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他对杜老板和沈雁说,你们走吧,我自己回去。杜老板很快就醒悟过来了指着沈雁说:她是来找你的。说完,杜老板坐上车就命令他的司机开走了。
就在王斌进入沈雁身体的那一刹那,他看见沈雁猛地拽住了床单,他马上就开始控制自己而变得节奏缓慢,就象做俯卧撑一样用两个胳膊把自己的躯体尽量支撑起来,一前一后中,王斌结实的胸肌肉不断有力地撞击着沈雁的乳房,慢慢地,他感觉到了沈雁均匀的喘息,借着酒店窗外透过来的微弱灯光,王斌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下的沈雁,他才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几个小时以前毫不犹豫地救下这个女人,这个时候的沈雁两目微闭,双唇微张,她的双腿高高地抬起,全身蜷缩成一团,正被一种孤立无助的忧郁气质所包围,但又裸露出了一种在极度焦灼的忍耐中的深切渴望,王斌深深陶醉这个混合糅杂的味道。尽管脏乱不堪,实际上他已经十分迷恋起了小姐们可以任意而为的肉体,这种反复高强度的剧烈刺激使王斌多次试图在徐洁身上体验到那种歇斯底里的野性,但每次都是收效甚微。徐洁在床上的一切举动都已经不能引诱他的性欲,把徐洁压在身下象是在完成一个严肃的仪式。王斌清楚地知道这是沉溺之后带给他的堕落和麻木,他无意中从沈雁的身上开始尝试慢慢归回,他想弥补徐洁,寻找到那份简单的冲动,就象过去看到一张裸体性爱扑克牌就会立刻有所反应一样。王斌从来不喜欢和女人接吻,包括徐洁在内。但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伸出舌头插入沈雁的嘴唇,狠狠地,好像是要替代他那胯下本不应该有的温柔,他听到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噢”地一声惊叹。
早上起来,王斌坐在床上拿出五百块钱递给沈雁说,我晓得你不是小姐,莫见怪。看到王斌递过来的钱,沈雁的眼眸突然就黯淡了下去,她接过来站在窗户边上就不再说话了。王斌说,莫嫌少,我上个厕所,等下一起走。在酒店门口分手的时候,沈雁笑着对王斌说了一句再见。王斌也说了一句再见,转过身买了包烟,他把手伸到裤口袋里找打火机,却掏出了刚才给沈雁的那五百块钱。
接下来在每个礼拜六的晚上,王斌和杜老板会准时出现在夜总会,沈雁唱完自己的歌之后就会坐过来陪王斌,王斌和她喝酒也和小姐们喝酒,王斌一会搂住她一会又搂住小姐,小姐们依旧坐在王斌的大腿上摇来晃去,王斌会当着沈雁的面把手伸进小姐们的奶子沟里面摸来摸去,沈雁始终是淡淡地笑着,要不然就是和别人去碰杯。有时候,酒酣耳热之后王斌就会搂着小姐到酒店去开房,沈雁也依然会礼貌地把他送到门口,沈雁对他的一切举动并没有任何反应,当然,这既是他愿意看到的效果,但是同时也让王斌感到了一丝隐隐的失落。王斌想,沈雁其实只不过是不讨厌自己而已,她不拒绝任何一次和自己的做爱,不过是风月场中有礼有节的一场游戏,不过就是夜总会众多娱乐节目的一个延伸罢了。他们相会的地点不是在夜总会就是在酒店的床上,从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餐饭,从没有在一起逛过一次百货大楼,王斌也从来没有为沈雁买过一样东西,沈雁甚至也从来没有要过王斌的电话号码。一些男人继续往沈雁的奶子沟里塞钱,王斌也象其他人一样哈哈大笑,他从来就没有联想过,徐洁的奶子如果此刻被人这样侮辱着,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看沈雁就象看一个陌生人,最后王斌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和沈雁做爱,他需要一个介乎于疯狂和理智之间的缓冲地带,而沈雁就是这个过度。
天气预报很准,吃过中饭就开始下雨了,刚开始还是淅淅沥沥,大街上还有不少的车辆在疾驰。但是,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既使已经关上了酒店的窗户、拉上了厚厚的窗帘,还是听到了风呜呜地呼啸着在窗外扫荡的声响,象一群受到惊吓的野马狂放地穿过高高的峡谷,千万只马蹄踢踏形成的声浪在极度压抑中隆隆震荡,无法回旋、无法上升,只能贴在地面上迅疾滚动,风象刀子一样锋利,但是却根本看不到它的形状。隔着玻璃门,从酒店大堂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树枝咔嚓咔嚓被切断、极不情愿摔落在地。倾盆的雨幕已经使大街上的景物变得一片混沌,整个天地如同一锅烈焰下刚刚煮沸的米,蜂窝状地呈现出无尽的喷涌。到了晚上的时候,大街上的路灯早已被风扑灭,只有酒店里面的灯光闪闪烁烁,微弱而孤独,好象在风口点燃一根蜡烛,燃烧的本能和毁灭的欲望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泄洪的闸口已经打开,倾泻而出的不是水,而是风。酒店被风包裹着,发出排山倒海般尖利的啸叫,尽管坐在房间里,王斌还是没有安全感,酒店似乎瞬间就会被风刮倒,他来到酒店大堂,结果热闹的景象超乎他的想象,所有的人都从房间走出来挤在酒店的大堂,公用电话后面排起了长队,一个操着广东口音的人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喊着:
“台风,没有办法,飞机、轮船全部停航了,我被困在海口了”
大哥大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徐洁的声音:
“电视里说,海南变成了一座孤岛,进不去出不来,有人都失踪了,那几车米不要了,赔就赔了,命要紧,快点想办法回来”
王斌说:
“晓得了”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台风终于偃旗息鼓,车辆和行人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满地狼籍的街面上,显然对这一切早已熟视无睹,人们灵巧地在一片东倒西歪中神情自若地渔贯而行。电视新闻里,台风过后恢复通航的第一辆客轮已经停靠在码头,甲板刚刚打开铺上岸,就匆匆挤下来一堆头发散乱,面露疲惫的人群,对着电视镜头,一个人对着记者说:我们在码头困了三天,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动,现在是又饿又困。大哥大又响了,码头那边告诉他,赶紧过来办发船的手续。王斌到卫生间梳了一下头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又响了,王斌拿起电话就说: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但是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王斌喂喂了两声,电话里才开始说话:
“我是沈雁,我在海口,你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