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大盛,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四兄弟凭着古怪的不为人知的招式慢慢的挽回了颓势,却也不得长久,白玉京何等老到,眼见这几招翻来覆去的使用了几遍,心里已经有底了,却还在等,等一个适当的时机,一鼓作气,击破这几人的联手。白玉京心里还是庆幸的,他已然看出这套武功是合击之术,要是他们其余的三个兄弟也来了,七人一同使出这武功,自己倒真的不知该如何对付了,他微微一叹,掌出,妙解乾坤,腿伸,脚踢斜阳,准备结束这场战斗。
薛素素却动了,她一直静静的,却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了,她为什么动?白玉京吃惊的看着迅速插上来的她,她的身姿如此美妙,她的被风拂动的发丝轻柔如梦,她来了。白玉京叹气,那句话终于没能出口,只有放弃,收掌,收腿。不明居士的眉头皱了一皱,老实说,他怕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曾经是个和尚,他们兄弟练的功也都是童子功,女人只能坏事,他想像不出对付女人能采用什么法子。
薛素素却告诉了她,她站在他的面前,看着目瞪口呆的他,笑了笑,嘴角轻扬的那种微笑,真能要了人的命。不说居士一阵目眩,眼前仿佛飘过一道霞光。她嘴唇动了动,她的背朝向白玉京,她说道,快,抓住我,把我当作人质。不明居士的眉头又皱了皱,他不是小人,他厌恶小人的行径,可此刻他却说不出话来。水公子。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有种温暖,不知为何他总能给自己一种温柔的感觉。但他也有严厉的时候,在他交代了这次任务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对不说居士说的,要是带不回来薛素素,你就不必回来了。这句话很狠,很辣。不说居士却无法抗拒。
因为他是水公子。水公子的霹雳手段众人皆知。在不说居士沉浸在回忆的时候,薛素素急了,她为什么这么急,她又为什么要帮我?不说醒来的时候想到的是这个问题,只一想,就停止,他有所行动,因为他眼睛的余光已经扫到了白玉京,白玉京象豹子一样跃起,不云去拦,被他闪过,不明看准时机,一脚飞快的踹了出去,白玉京没有躲避,他的脚却忽然变出了一支剑,脚剑,不明无奈,缩脚,缩的很快,却还是被剑划破了鞋子,有些微的血渗了出来,不了没有看到血,他的眼里只有对手,一个姓白的人,他集中精神打出了一拳,拳风犀利,刀片一般的划碎了空气,不明也感觉到了那股凌厉的气势。白玉京却好似什么也没察觉,依旧向薛素素扑了过来。
不说居士的手已经抓到了薛素素的衣角,白玉京却还离了一段距离,不说再抓,白玉京人还未到,他的脚却到了,不,只是脚上一支剑,此刻脱离了脚飞了出来,刺,刺向不说居士的咽喉,或者其他要害,不说居士一阵骇然,他看不出这剑要刺向哪,他就准备撤回,撤,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白玉京就等着他撤回,他退了一步,自己就能进了一步,薛素素,忽然回头看了白玉京一眼,就看到了他背后伸来的拳头,巨人的拳头,挟着无与比拟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她呆了,她原本只是在开一个玩笑,一个与情密切相关的玩笑,白玉京他居然对这个玩笑信以为真,她想哭。却连哭的机会也没有了。不说居士忽然一松,那支剑向一个濒死的人一般颓然倒地,驾驭它的气势已经式微,白玉京终于没能抓住薛素素,而那只拳头却毫不留情的追上了他……
薛素素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如此的小心眼,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只是为了试试他么,她看着他,他的眼神让他颤栗,她低下了头。不说居士四人无心恋战,达到了目的后,就飘然远去。白玉京怔怔的站在了那里,一口血吐出,他呆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斜阳绮丽的傍晚,一切如幻如梦。
柳树的咽喉一阵痛楚,有威胁到来的时候他的咽喉总是要痛的,不只是咽喉,应该说,柳树有种特别的能力,当别人套攻击他腿的时候,他的腿会微痛,如是,攻击的对象是手的话,手也有微微的痛楚,这种感觉,给了柳树很好的预警,这让他能够防患于未然,当然,对付高手的时候,这小小的痛意思也许会导致一场战斗的失败。
柳树察觉了忽然而来的危险,一个倒转,脚定定的,身子却象纸一样被折了起来,这个姿势是有些美妙的,柳树想仔细的体味一下,却有一只手当头罩下,向柳树的胸拍来,柳树一惊,腿一软,就摔倒在地,那只手掌似乎要欢呼雀跃,一路跟踪而下,却发现打到的只是地面,柳树已经滚了开去。这一手走的极妙。
敌人的伎俩不止于此,在柳树滚定的地方,停着另一个棺材,柳树靠着棺材,忽然觉得腰痛,忙忙的闪开,刚闪,一支短剑从棺材里捅出,好险,柳树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场劫杀,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确定眼前只有三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微笑,道,就你们三人?
不名居士也是微微一笑道,你就一人?柳树哈哈大笑,觉得眼前这人狂,正对自己的脾气,说道,你不错。又向他们问道,不知这几位如何称呼。柳树窃以为他们是哪个杀手组织的成员,不然何以能组织如此精妙的狙杀?不名居士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天一阁的人。
柳树眼皮抬了一抬,心沉了一沉,脸变了一变,手动了一动,终于没能挤出一句话来。不名居士又道,我是不名居士,他是不语居士,这是不言居士。柳树恩了一声,想道,怎的又遇到天一阁的人,这麻烦怕是越扯越乱了,将来还不知如何了局,想着就甚是烦恼。不名忌惮他的武功,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是怕了自己几人,就添油加醋道,这位小兄弟,何苦与我们天一阁为难,以你一人之力,实在……唉……白玉京又如何,铜琴铁剑楼有什么好的?
柳树暗笑,他居然把自己当作了铜琴铁剑楼的人了,这误会是越来越深了,他也不说破,又是微微一笑,道,那天一阁又有什么好的?不名居士道,良禽择木而栖,这道理是人人都懂的,小兄弟何必执迷不悟,我们是看重了你的武功,如果一朝战死,实在可惜了。柳树脸色一变,又一笑道,我从来只把自己当人,而不是什么禽什么兽?
不名居士三人闻言大怒,眼前这人居然如此狂妄,自己好言劝慰,却被他明枪暗箭,好一场羞辱!怎么不让人气愤?三人就团团散开,围定柳树。
笑容有好多种,有明媚的,有满不在乎的,有恶毒的,有痴呆的,还有莫名其妙的。柳树此时的笑却可以说是让人哭笑不得。这笑里有些许嘲讽,有些许轻蔑,有些许随意,还有些许的顽皮。不名居士不知为何脸红了一红,手却没有丝毫的缓慢,一把剑已经抽了出来,不言居士拿的也是一把剑,不语居士用的是双掌。
他们三人身上的杀气结成了一个网,柳树就在这网上,是一只苍蝇,还是一头苍鹰?在没有结局的时候永远不要预知答案,独孤十七对柳树说过这么一句话。柳树初始似懂非懂,经过这几月的江湖磨练,他仿佛懂了,所以现在他只用心去拼搏,而不是先考虑后果,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拔出了剑,皇甫剑,慢慢的酝酿气势,不名居士感到不妙,一剑急急刺来,要阻挠柳树累起气势,柳树长长一叹,终于放弃,剑走龙蛇,向不名居士手腕削去,不名居士手腕一缩,剑却倒打回来,柳树叫了一声好,轻轻的挑起那支压来的长剑,刚动,不言居士的长剑也已攻到,剑尖抖起了几朵剑花,剑身如游如移,蛇一般抵至。柳树剑荡不名居士的长剑,迅速回收,正迎到不言攻来的一剑,丁当一声,两剑一触就分。
不语居士果然不语,幽灵一般的贴了上来,轻轻一掌,掌力一吐,就想把柳树的后背打出个透明窟窿。柳树好似在背后长了眼睛,身子微侧,躲过了背后一掌,却斜引着不名居士攻来的长剑象不语居士的手掌削去,不名居士心里一惊,要撤回长剑,却使不出力来,直觉得有股强大的力吸着长剑,哪里拔得动分毫?
还是不言居士见机的快,一剑向柳树握剑的手掌,柳树微微一笑,手掌缩了回来,不名居士赶紧收回长剑,正要松口气,却见柳树的剑又已攻到,快若闪电,疾如飓风,不名居士心念一动,拿剑去挡,铮铮几声,挡得几剑后,心中骇然,怎么这小子的内力如此绵长,自己这剑几乎要被他震出手去。
不言居士见了不名窘境,心里暗笑。原来平日这两人为剑法之高低是有很多次的争执的,两人都是顶尖的性子,谁也不肯让谁。此刻虽然一同对敌,见了不名居士吃亏,他居然有了些许高兴,一心想压上柳树一头,好让不名难看,不名居士想喊,却住了口,想道,让他长长见识也好。
柳树逼退不名居士,正见道不言居士拿剑来袭,此举正合柳树心意,自己把剑递了上去,就是一挡,不言居士心中谎然,这气劲竟是如此之大,自己向来以为腕力过人,这把剑却也只是堪堪握住,心里大动,就要急退,柳树却刷刷两剑跟上,一心要逼他比试劲道了,不言居士暗暗叫苦,强挡了两剑后,剑脱手而飞。
柳树却又是一剑当头砍到,不言居士急滚,避过,亏得不名居士不语居士二人抢来救援,才没把小命葬送当场。不言居士心中羞愧,却对不名居士涌起一阵恨意,心中忖道,他明知这人厉害,却不点醒于我,分明是想看我笑话。人心大抵如此,只会计较别人过失,他怎么不想到自己当初的私心呢?
不言居士稍稍休息,又提了剑,加入战团,三人又战成一团,时间长了,优劣顿分,柳树一支剑,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把周围舞的是密不透风,不时轻轻一剑,就让这三人手忙脚乱。不云居士他们是有苦难言,不想江湖上出了这么个有名的主,心想道,等日后我们兄弟七人再见你时,管叫你讨不得好去。
又打一会,外面忽然传出一阵轻微的哨音,不云居士听闻神情顿时轻松,向其余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合力打出厉害的一着,柳树镇定心神,不慌不忙的化解了,却见那三人已经离去,柳树有心要追,却忽然想到薛素素,叫声不好,刚才还有些得意的心情顿时湮灭,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柳树懊恼的正要走出,却听见棺材里有响声,走了近去,打开一看,陈家兄弟竟真在其中,想是方才有两人压在他们身上的,柳树这样一想,嘴角就微露笑意。陈非也见了柳树,一喜,又一忧,问道,非也,非也,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姑娘呢?柳树暗想是了,薛姑娘呢?几人急急的走了出去,却看见一个人怔怔的站住。
陈非也紧走两步,拜倒道,楼主。白玉京挥了挥手,叫他起来,又拦住了正要拜的陈差矣。他眉头皱了一皱道,我不是叫你不必如此的拘谨的么?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柳树想到,这人待人真是不错,正想着,却见白玉京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柳树微微一笑道,白玉京??
白玉京道,你就是打退所以侠侣的那个少年?柳树惊诧,消息传播竟是如此之快?却还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叫打败,只是他们不屑于跟我毛头小子玩了,自己退去了。白玉京又笑了笑,良久,才道,一样的。柳树一楞,看着他渐渐走离的身影,回想他意味深长的笑,有些不知所措。
陈差矣拉了柳树道,走吧,我们楼主希望与你做朋友。柳树心想,他可什么也没说,你怎么会知道。陈差矣似乎看出他心里想法,解释道,我们楼主要是不屑于跟那人做朋友,别说交谈,连看上一眼的心情也没的。柳树点了点头,想道,这真是孤傲决绝的人,心里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他们自在后面走,柳树也乐得如此,趁机向他们打探铜琴铁剑楼的事,陈非也自说了。柳树又问道,怎么你们楼主一个儿女出外,他没什么心腹吗?陈非也叹气道,铜琴铁剑楼不比天一阁,天一阁是老牌号了,我们楼创立不久,才五年光景,人手严重不足,三个副楼主都分在外面管事。我们两兄弟不才就是楼主的跟班。
柳树心里感叹,这白玉京,也真是南纬他了,天一阁那是何等的气势,光自己今日所见就有了好多的高手,铜琴铁剑楼拿什么抵敌,这样想着,居然有了对铜琴铁剑楼的些许担心,此刻,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当作了铜琴铁剑楼的人了,柳树天生就是个同情弱者不畏强者的性子。
陈差矣说道,差矣,差矣,这次姑娘外出,我们楼主把我们拨给了姑娘,自己却还是不放心,一路跟了出来。柳树听了,又是感叹,还有微微的不悦,想问,白玉京跟薛素素究竟是何关系?话在嘴边绕了好大的几圈,终于是心里羞涩,没能问出口去,这也太显无理了吧。
三人在后面走一会,却见白玉京已经站到了一艘大船上,向陈家兄弟说道,你们二人,在后面聒噪什么呢?又面向柳树,微微笑了笑,又说道,还不请贵客上船?柳树想,我倒成了贵客了,怎么个贵法倒不见得,客倒是真的了。也是一笑,没理会陈家二人,自己慢慢的上了船。
白玉京吩咐了下人准备晚饭,就坐在船头上,看着滔滔江水,不发一语。陈非也发了个手势,叫柳树不必介意,他们楼主常这样一人坐着的,柳树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才退了下去。柳树也搬了凳子坐下,看着江水,一路流去,心中忽然起了英雄末路的感慨,微瞧白玉京,只见了他的侧面,有些冷漠,不由又在心里叹气。
他在想什么呢?自己心爱的女人对对头抢走了,一定很不好受吧。柳树已经认定薛素素是他心爱的女人了。他一人却身负一个庞大的组织,这组织从生成到壮大该花了不少心血吧,又能坚持多久了呢?柳树想,此刻他要是女子,自己怕是要抱住他安慰安慰了吧。想着,暗怪自己胡思乱想,却听白玉京说话了。
白玉京道,快要夜了吧。柳树不知他为何说了这一句,恩了一声。白玉京道,其实一个人能安慰的休息就是最幸福的。柳树动容,有点理解了一个处在权利高峰的人,微微在心里摇头。白玉京道,夜象妈妈一样,抚mo我们,我们是她温柔掌下酣睡的孩子。柳树想道,怎么他思想这么奇怪,他真是那个发令号召人皆俯首的铜琴铁剑楼的主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