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这倒是个察看各人功夫的好机会,白玉京奔在最前面,柳树保留了一分气力,就落后了一些,上官云飞与慕容长袖两人落的更远。柳树只是不知严明的势力如何,直见他没怎么动力气,就已经与自己并驾齐驱了,心里对他又注意了几分。
众人是急行的缘故,不多远就见了一人躺倒在地,白玉京已经俯下了身子,在察看他是否还活着,柳树与严明随后赶到,就站在一边,地下那人死的极惨,脸部虽然破烂,却依稀可以看出死前的惊恐,想必是受了惊吓,只是他是司马小风吗?柳树细看了下,果然是司马小风的装扮,这时上官与慕容也到了。
柳树对上官云飞说道,司马副楼主功夫如何?上官云飞阴沉着脸,不说话,手却向空中一张,一只鸟已经到了手中。他这才说话,他的功夫不会比我差。柳树笑笑,他懂得上官云飞的意思,他也可以看出上官云飞对自己的不满,起码是对自己这句问话有所不满了。松竹梅本是相似一体,自己怀疑司马的武功也就是怀疑他的武功。
现在没必要为这事生气,柳树转向了慕容长袖。他对慕容长袖有好感,他觉得慕容有一种精明,这种精明能够减却许多交谈的麻烦。柳树问慕容长袖,司马小风有没有仇人?慕容长袖笑了笑说,我们只有共同的仇人。柳树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还在这尸体上翻找什么的白玉京。
白玉京这时象一个郎中。而司马小风则是他手中最好的药材,他很有兴趣的研究着。柳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在那翻来覆去的动着,还不起身,这样,就可以了么?直到柳树见了司马小风衣衫上渐渐扩大的水泽,他才知道,为什么白玉京久久的不站起来。他在流泪,在哀悼一个与自己同生共死了好几年的兄弟。
悲哀到头了,会是什么?凋零,哀婉,或者死亡。有没有可能是振奋?柳树看着白玉京站了起来,眼还是微红的,只是神色却没了悲伤的气息。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是他。严明的神色变了一变,上官云飞与慕容长袖相看一眼,默默的转过了身子。柳树因为与他不怎么熟识,还不怎的,心里的难受却是有的。一个活人忽然消失,这是生命中最悲重的哲学。
白玉京象是耐不住悲痛,又或者确有事情,说声,我先出去走走,就径自走了。柳树留在这里,看着再也不会微笑说话的司马小风,忽然就有一阵遗憾,他想,他不该就这样死了的,可是为什么他却说不出来。他感觉再呆在当地有些不合适了,讷讷的道别,他们都没理他,或者是不屑,或者确是沉迷悲痛。柳树想不了那么多,他已经走开。
柳树强烈的怀念起薛素素来,薛素素就仿佛被遗忘了一般,被白玉京,被柳树,被作者。薛素素究竟怎么样了呢?她为什么不回到铜琴铁剑楼来。白玉京没有说,那她就该不回来吗?水公子拦住了她?或者她有苦衷。柳树此刻想起她来,问题就显得无比的急切。这个下午是奇怪的,柳树不懂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想起她来。
或者,只是因为怕她受伤害吧。
柳树带着几分紧张紧张不安的心情向天一阁居点行进,能不能见她还不知道,心情确是迫切的了。想象着她一笑,想象着她的计谋,柳树觉得他离自己很近又很远,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就忘记她了呢。仿佛忘记该受多大的罪责一般。柳树的解释是因为我太忙了。繁忙,应是最好的理由。
这么心情复杂的走着,怀了一点点的甜蜜,夹杂些许的憧憬,更象是一次明知答案的冒险。柳树却提前知道了结局。他见到了白玉京,白玉京从天一阁的集居地里走了出来,他刚出来,就松了口气,柳树开始笑,看得出他是偷偷摸摸的,又有些担心,这毕竟是对手的地方。这样想,就觉出自己的孟浪来了。自己与天一阁不也是对手么?
白玉京看到了柳树仿佛很惊奇,问道,你道这里做什么?又说,外面不安全,你该呆在家里的。家这个字眼触动了柳树,柳树笑了笑,说,我出来玩玩。白玉京仿佛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拉了拉他,说走吧。柳树说,好吧。总不能说自己要看薛素素吧。柳树发现自己很傻,白玉京忘记薛素素,不管是不是可以,总该有理由的。
两人走在路上,风沙沙的吹着落叶,整个天就真有些苍凉的意味了。白玉京找出话来说,你一定很奇怪我去天一阁吧。柳树随口答道,是有些奇怪,这叫做孤军深入。白玉京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去干什么了?柳树把思绪拉了回来,看着白玉京有些得意的脸,忽然觉得这人与自己没什么分别,也是小孩。
白玉京等了许久,见柳树还没回答,又问道,你该想知道的。柳树说道,一会我会知道的。白玉京恩了声,两人的眼前慢慢的浮出了严明,上官云飞,慕容长袖的身影。慕容长袖迎了上来,哽咽着道,我们已经把他葬了。白玉京的面容就立刻严肃了,好生安排了他的眷属,传令香主以上头目聚集,我有要事与大家相商。慕容长袖唯唯的退了下去。
客厅不怎么大,也只得勉强凑合,被用作临时商议的地方。每一个副楼主手下都有一正二副两个香主,本有三个副香主的,只是各处分舵需有人留守,因此没来。再加上楼里的四个执事,算来集合在一起的共有18人。这18人俱是铜琴铁剑楼里武功高绝之辈,但现在说来却不能让人乐观,因为司马小风也是武艺不弱的。
白玉京看人来齐了,就让大家坐下。柳树与严明坐他左侧,慕容与上官坐他右侧,其余各人就坐在下面。柳树坐靠上的位置不怎么习惯,只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有心下去,却迈不开脚步,只得心中惘然的坐着。白玉京说道,想必大家对司马副楼主遇害一事已经知晓了。
下面的人不做声,白玉京道,人死的蹊跷,我很是难受,但人已经死了,我们唯有节哀吧。叹息一声,复又说道,事情却还没有完。一切才只是开始。柳树感到一阵寒意,莫非……下面一个香主站了起来,说道,楼主你的意思是司马副楼主的死只是个开始?白玉京示意他坐下,才道,事实的确如此。逢双的时候大家都要小心一些。
此话没说明还罢,一说开,众人心里隐隐的疑虑一旦被证实,终于不可遏制,大家从心底都冒出一阵寒气。司马小风被杀了。司马小风的武功很高。司马小风是在一个照面间被杀的。司马小风死了事情却还没有完。逢双的时候就会死人。我的武功比他如何呢?我会死吗?白玉京不由的摇头。他知道事情说出口就是这般情状,可是不说也不行。
众人沉寂了一会,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是谁杀了司马副楼主的?”“还能是谁,依我看就是天一阁的人。”“天一阁用的手段真是卑劣。”“我们跟他们拼了。”“严惩凶手,活擒水公子。”他们一旦暂时从恐惧中摆脱出来,就想起凶手是谁这事了。白玉京似有些疲惫,眼睛闭了起来。
严明的脸上浮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柳树心中一凛,这笑是那么的熟悉,细想一下,就从眼前幻出王勤来,王勤有什么计谋要得逞时就是这种笑容的。再去看上官云飞与慕容长袖,两人表面平静,看心中呢,他们在想什么?柳树愈发觉得这三人神秘起来,再看下面的嘴脸,仿佛全是做作。不由叹息,有了四面楚歌的感觉。
再想,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吧,早上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自己心神大乱了而已。白玉京,他会怎么做呢?白玉京还在闭目养神之中,下面的吵闹似乎与他没什么干系,他似乎不是铜琴铁剑楼的副楼主,而是一个过路的客人。柳树蘧然,想自己真是太急躁了,呼吸了几口,心境平和下来,就觉得一切如常了。
而众人,也显然感觉这样的吵闹了无生趣,喧嚣就慢慢的积淀下来。白玉京看了看他们,笑说,讨论好了么?大家沉默不语。白玉京道,我也很怀疑天一阁,只是这肯定不是天一阁做的。严明忽然说话了,问道,楼主何出此言呢?白玉京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说道,因为我刚才去了天一阁。
严明象是被烫伤了一般,跳了起来,指着白玉京怒道,你怎么一人独自去了天一阁?这举动很是无礼,可除却柳树外的众人却都习以为常般平静,柳树也不好说什么。白玉京平静的看着严明,半带感动的说着,我知道……让您老担忧了,可我是楼主。竟是个乖乖小孩的模样。柳树不由得再次对严明刮目。
严明气咻咻的坐了下来,白玉京目光温和的看了他许久,才说道,这一趟我没有白跑。我到了天一阁就发现那的气氛有些不对了,一股肃杀,后来我捉了个人来问,才知道,他们与我们遭遇了相同的事情。众人啊了出来,一片吃惊。白玉京道,今天他们的七大金刚率人前来,不言居士身上也被人贴了纸条。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是纸条。不是天一阁干的。那是谁?这事情愈加诡异了。白玉京笑道,只是纸条上写着逢单必死,是把我们与他们轮流了,说着嘴角又露出讥诮来。众人缄默,似是在把玩恐惧来临前的那种伤痛的愉悦。白玉京道,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同行之人中也有一个高手。天一阁神秘的巫婆。
严明面色一变,看向白玉京,象是质问,白玉京点了点头。严明也叹息一声。严明与巫婆,可以说已经有数次交手了,虽然没有面对面,但严明知道巫婆的武功与智力都深不可测,那么是谁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