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力威猛,人身轻盈,就要相遇。陈鱼竟是直接用身体去挡那掌,那只幽灵一样的蕴涵无穷力量的一只枯掌,为什么不围魏救赵?为什么不打草惊蛇?却选择了如此惨烈的一种方式?你果真如此爱他么?这个人有什么值得你爱的?柳树在低问,问的酸楚突然的强烈起来,一种意识,告诉他,你要动,行动起来,为什么,眼睛垂下,挣扎。
掌要映上胸膛,陈鱼的胸膛,陈鱼已然挡在了金小菊的面前,金小菊睁开了眼睛,看着陈鱼,眼里的神采陡然变了,似是叹息,又似在感动,他轻微的摇了下头,上官姐妹的脸色也变了,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意外,或者只是动容,柳树呢,柳树的头垂着,有风,风过,发丝飘扬,很小很小的时候,王勤问柳树,为什么风来了,发丝会动呢。柳树说,因为头发向往自由,它有一种本能的使命。就这样么?如此简单明快的答案。
那自己为什么会动了呢,一个瞬间,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然后动了,问自己答案,需要理由么?当你想做一件事情,当你的本能要求你做那件事情,理由还会成为一个人的障碍么?象风吹过,头发要飘动一样,在陈鱼危难的时候,柳树也要动了,理由?他对自己说,因为她是你的盟兄。
一把剑,流星一样的速度,出手,皇甫剑。当独孤十七还是皇甫十五的时候他用过这把剑,后来只败了三次,皇甫剑是一把什么样的剑。你看不清楚,柳树也看不清楚,所有的人都看不清楚,他们知道那是剑,发出神圣光芒叫人不可小觑的剑,剑,如此快的一次出击遇到积蓄而来的手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也许是剑过于锋利,把手掌削掉,也许手掌似钢铁铸造,铁剑就会折断,黑山老母不敢轻视,大悲掌法只想叫别人悲,自己可不想悲从中来。
柳树在掌与身体的间隙里插入了一把剑,黑山老母退了。事情似乎结束了,似乎没有。黑山老母自是很不服气,怎么能够服气呢,尤其是当他认出眼前这个少年正是昨夜的那个,心里就恨的痒痒的。昨夜我没下毒手,今日你却拿剑来指我,这算是哪家的道理?她很是愤恨。
柳树微笑,陈鱼认出了他,她微笑,笑容好美,微张的唇,散乱的发,她的要跌倒的身体,在一个瞬间迸发的弧度,柳树也笑了,仿佛所有的酸楚与莫名的嫉妒就在这一个微笑里冰释,他甚至忘了自己在哪,忘了周围的杀机,忘了去扶一下陈鱼,等他想起的时候,去扶,已经不及,两人一起滚倒在地。相对而笑。
白光。要命的白光忽然而至,一分而二,一取陈鱼天灵,一取柳树琵咽喉。要命的是柳树的手被压着,动弹不得,是谁,忽然间发出了这两个暗器,飞刀,小巧的飞刀,柳树看清了。方菲又是一声惊呼,张皇的看着这两个即将丧命的人,事情太突然,几乎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着,当然,发飞刀的人除外。
还好,还有一只手,陈鱼的手能动,但只有一只,接哪只飞刀呢?柳树闭上眼睛,这个问题,怎么想怎么烦恼,听天命吧,如果是他自己,能保证这只手先去救陈鱼吗?为什么要救她?才刚刚相识,她还欺骗过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爱着别人。最后一条简直太奇怪了。陈鱼,陈鱼,陈鱼将怎么做?
柳树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一种来自死亡的气息围绕住他,眼前是黑暗的,却有一条微明的道路延展向远方。有轻轻的呼唤,蝶说,来吧,我在等你,又看见她垂着头的模样,点点文弱,点点纤秀,还有点点的哀愁,他说,你来了么?她开始笑,笑,笑,渐渐走远,柳树追了上去……
这时一阵喧哗,一个清脆的声音,方菲的,方菲松了口气,这个善良的女孩,松了口气,柳树也挣开了眼睛,咽喉不痛,一点也不,那飞刀呢,就看到了一只手,险险的捏住飞刀,柳树想笑,却更想哭,她拿了唯一的手捉了袭向自己的飞刀,那攻击她的呢,天灵,仔细的看,陈鱼也是一脸含泪的笑,柳树的视线慢慢的移动着,就看到了金小菊,金小菊的大腿上插了一支飞刀,原来金小菊在间不容发之际伸出了大腿。
柳树慢慢的要站起来,却听到陈鱼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轻浅的,象是低吟,她说,你是我的了,我救了你的命。柳树就笑了,笑容定格在脸上,眼睛看向上官姐妹。上官云书垂下了头。
想像这样一种情形,陈鱼只那个刹那只想到了自己,于是拿了唯一的一只手去接袭向她的飞刀,那么她获救了,而金小菊这时伸出的腿就成了多余,这是不是浪费呢,这时站在这说话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你们。柳树拿手指了指上官姐妹,讥诮的笑笑,但是事情发生了改变,你们没有料到陈鱼在那一瞬间会救我,你们更没有想到向来在你们面前唯唯诺诺的金小菊会在关键的时候伸出腿来,正是这一系列的巧合救了我,也让我有机会揭穿你们的阴谋。
上官姐妹脸色变的苍白。上官天骄冷哼一声,不发一语。上官云书脸色古怪之极,眼睛狠狠的盯了柳树一眼,也把头别了过去。柳树正要说话,却听得黑山老母道,这些事情先放一放,你小子横插一手,我跟他的恩怨也放放,先找你算账。方菲在一边好说歹说也不顶事,这老婆婆记仇,方才柳树在众人面前让他没了面子,她怎么不气?
柳树也不气恼,必恭必敬的给她行了个礼,道了个不是,说道,婆婆你先别气,等我话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恩怨再与我一并算不迟,怕那时没了恩怨,您老还得感激我呢。黑山老母捞足了面子,也就不再逼迫了,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柳树。方菲也在一边缓颊,气氛又缓和下来了。
柳树又向上官姐妹道,其实你们要是不发飞刀,我也许还不知道你们有问题,当然,我已经怀疑你们了。上官天骄忽然笑道,我们有什么问题,我们向来服侍金当家的,我们说什么问题呢,说着就柔情款款的向金小菊走去,一边露出爱怜的神色,道,小菊,你没事吧,都怪我,失手伤了你。
却被柳树拦住了,柳树笑道,先不急,等话说清楚了有你卖乖露嗲的时候。上官天骄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停住了脚步,柳树说道,其实金小菊一直是傀儡,是不是?而你们,才是别春堂真正的指挥,当然,是近几年的事了,前几年挟持金小菊的另有他人。上官云书脸色大变,遮掩道,胡说,我们一直服侍小菊的,怎么说是挟持他?柳树笑嘻嘻的说道,很不幸,那天我在你们窗外听到你们的谈话,你们说自己仍是完璧,这私房话总不会假吧。
此言一出,场内顿时指指点点起来,在姑娘家的窗外听人谈话这是多么的不恭敬,柳树一时只想说出自己的推理,倒没有虑及其他,这时才觉出大大的不妥来。上官天骄说道,既然公子你都不在乎了,我们残花败柳又在乎什么呢,索性扯开了说话,那日你要对我们姐妹实施强暴,未遂,你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出这样的鬼话来。哼哼哼哼,冷笑不已。柳树慌了手脚,面红耳赤的说道,不是这样的,话说如此,可厅内竟有大部分人信了。
黑山老母讥笑道,敢情你是叫我听这样光彩的事,好卑鄙,你还有什么话说?!柳树茫然起来,觉得这下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陈鱼却忽然的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说道,看人家大姑娘,遭报应了吧,没得了针眼,却被诬蔑了,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乱看?柳树心里一松,记起那天有人低哼,莫非就是陈鱼,忙眼巴巴的看着她。
陈鱼笑了笑,忽然说道,静下来,方才她救金小菊的举动落在了众人的眼里,大家有半数是服她的,这时见她讲话,忙停止议论。陈鱼道,柳树是男人,有强暴你们的嫌疑,那么我呢,我总不会也有强暴的嫌疑吧。我可以作证,那晚我也在场的,我还听见她们说什么主人。这莫非也是捕风捉影。
两姐妹脸色真的大变了,上官天骄强撑着说,谁不知你们是一丘之貉,方才那亲密的举动,也不怕我家小菊生气?!陈鱼怒道,你放……,金小菊是我父亲。那屁终究没能说出来。金小菊神情震动,叫人搀着到了近前,眼看着她说,果然是你,我们许多年没见了吧。陈鱼转过了头,不理他。金小菊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陈鱼对上官姐妹说,要是我说的话还不能证明柳树所言不需的话,那么请挽起你们的袖子,我可以骗人,守宫砂总不会骗人吧。那日陈鱼作为女人,没什么顾忌,看的就比柳树仔细,自然知晓他们的手臂上有守宫砂。这话一说,厅里的人倒是大半响应了,有的人是诚心的,有的人起哄,自有其他难言的目的。
上官姐妹不慌不忙说道,守宫砂么,要看也可以,说着竟真的挽起袖子,众人眼睛齐齐的盯着看,眼前却忽然起了一大阵的浓烟,大家连忙找有遮蔽的地方躲起,防止谁趁机有暗器袭击,这一阵烟好久才散去,刚散定,柳树便叫道,谁也不要动,让我看一下人数。察看完毕,自语道,果然是他。
他。他是谁?疑问象韭菜一样疯长出来,纠缠了每个人的心,大家都欲知晓答案,一个合理的解释,柳树,他究竟知道了什么?黑山老母已经倚老卖老,问道,你小子弄什么玄虚,有话快说,别高深莫测的模样了,说的不能让我老人家满意,你身上就怕立刻要多出几个窟窿。
柳树已经约略知晓了她的脾性,也不分辩,说道,我这只是推测,说出来大家听听,事情要从当年说起,金小菊本来有个家庭,应该生活的很甜美,后来却抛弃发妻,舍留女儿,毅然决然的投身黑山门下,说着眼睛看了看陈鱼,见她微微点头,知道所言不差。信心大增,继续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家庭,投身黑山门下呢?解释一、他有病。解释二、他家里人有病。解释三、别人有了病。前面两个解释显然行不通。那么只有后一个解释了。别人有病,什么病,心病!他们,一个神秘的组织,找上了金小菊,因为金小菊貌美,正好投身黑山,便宜从事。
柳树又向黑山老母说道,想必黑山有什么宝物值得别人觊觎的,你黑山老母又是刚硬的人物,别人威胁你自然不肯交出,因此才使出这美男计。敌人对你可是了如指掌,知道你有一个花痴的女儿,偏你对女儿又溺爱至深,所以金小菊就成了不二之人选,他无名,他有貌,如此而已。
话说到这里,金小菊虽然没有表态,却已是连连叹息。柳树继续说道,后来他们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取到了手,就命令金小菊杀人灭口,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有把柄在别人的手里,他的要害被紧紧的扼住,动弹不得。到了江湖上,为了使自己恶名远扬,金小菊不惜散发留言,这是给某些人看的,说着又看了陈鱼一眼。
至于金小菊做的事情,全非自己本愿,什么强奸少女,掳掠夫人之类的事情,全是奉命行事,创建别春堂的目的也在于此,我先前一直奇怪为什么别春堂这么个不顶事的帮派能在一方呼云唤雨,这里面就有玄机了,那个神秘的帮派在后面顶着,官府方面他们相比也已经疏通了。那么掳掠的妇人哪去了,这里补充一下,想必强奸少女也是饿幌子,其实她们也是被幽禁了,他们用来做什么,这就要问黑山老母了。
黑山老母怒道,问我做甚。柳树轻笑道,不是向您老人家兴师问罪,我只是想知道你所藏的那本书有什么内容。黑山老母闻言哼了一声,道,能有什么内容?!显然是不愿意透露。柳树又是笑说,这本书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再保留也没什么价值,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解了我们的疑问。
黑山老母陷入沉思,这个秘密,究竟说还是不说?当年她师父传给她的时候,一再叮嘱,这样东西绝不能流入江湖,不然将后患无穷,更不可说与人知,以免枝节横生,可现在……她紧紧蹙起双眉,似是在天人交战,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她,捏一把汗。良久,她才说道,也罢,我说出来,恐怕在场的大家都要小心了。
场内顿时一片骚动,柳树向大伙说,不愿意听的可先行退场,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人终究顾及性命,默默的离开了,里面的居然有风中骨与冬瓜,柳树微微一笑,又看了看陈鱼,陈鱼回以一笑。场内却还是剩下了大半的人,人的猎奇心里真是可怕,有时明知是有生命危险,却还是想着一听。黑山老母这才面色肃穆的说道——我遗失的那本书叫做问情录。问情录?大家都把这名字念了一遍,觉不出有什么出奇的来,不由得七嘴八舌,有人叫道,是武林秘籍么?有的人大嚷,敢情是chun宫大作。还有人说道,肯定是藏宝图之类的玩意儿。柳树走向陈鱼,说了几句话,就陷入了沉思,陈鱼走了出去,风也似的不见了。
柳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这问情录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千万别乱说。没什么事了。向金小菊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可现在,这帮派还是散了吧。金小菊默然不语,许久才说,一切听柳少侠吩咐,柳树大声说道,大家各去支取五十两银子,各自散去,切记要躲的远远的,最后到深山老林里去。
众人现在才觉出一些严肃来,忙鸟兽般的散去,各自忙乱去了。正忙间,却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个女子的娇叱,众人顿时慌乱起来了,柳树说道,没什么要紧的,大家别慌。果然没了动静,一会陈鱼走了进来,似是颇为疲惫,仍不忘看柳树一眼,柳树说道,辛苦你了。大家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都看向柳树。
柳树说道,已经没事了,方才几个跳梁小丑准备炸死我们,已经被解决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却被他淡然的说了出来,大家对他的佩服又深了一层,有的人甚至开始破口大骂。但收拾的动作却更快了。原来柳树见那风、冬二人走了出去,有些不寻常。后越想越不对,就叫陈鱼出去看看,果然有事了。方才厅内还少了一人,你说是谁?就是那东方明,柳树心里怀疑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只是没有说破,恐增不必要的烦恼。事实上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了东方明的缺席。
厅内众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柳树,陈鱼,黑山老母,方菲,金小菊,还有个大锤铜小光。金小菊黯然神伤,本来他一直培植自己的势力,没想到招募的人却全是人家安排下的棋子,还有个这铜小光,也不知是否可信,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柳树却亲密的对铜小光说,你是个好汉子。大凡身体粗壮之人,总没什么心眼,柳树就是这样想的。铜小光颔首微笑,眼里的感激之意已经不由得流露出来。
陈鱼神色还是不能释然,柳树笑道,瞧瞧这模样,你爹爹就在眼前,还想不认。说这话时柳树心里无比的甜蜜,初前一直以为她与金小菊是情人关系,还由此屡生妒意,没想到全是自己多心。现在没了芥蒂,连玩笑也开起来了。陈鱼却还是默然。柳树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爹爹的苦心吗?他是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才不与你母女见面,当年相比敌人也是以你母女要挟的。陈鱼一楞,这才尽知缘由,不由得抱着金小菊哭了起来。
大家静静的看着。柳树自然是最高兴的,因为前嫌已释,疑虑尽消,自己又极力的促成了他们父女的团聚,功德无量,又想起伯仁事,觉得意在于此,也放下一桩心事。黑山老母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儿,若还在世,恐怕她的女儿也有这么大了吧。一切怪得谁来,怀璧其罪,只是不想害了自己的女儿,本身的老骨头却是坚硬。黑山老母只是脾气暴躁了些,其实还是很善良的一个人,看了这番场景,固然很不是滋味,却还是有几分动容的。方菲更不必说了,她就好像是水做的人一样,多愁善感,天真无邪,看到这团圆景象自然欢喜。
忽然她却向柳树走了几步,碰了碰柳树,说道,怎么只你一人,你的那位同伴呢。雷远之还没告诉他姓名。柳树脱口说道,你是指远之么,他已经先走了。方菲眼睛发出光彩,说道,你说他叫远之。恩,远之,又低低念了几遍。柳树暗笑,说道,他的全名叫雷远之,可不要叫错了。方菲这才听出他话里有话,娇羞离开。
哭诉一场,天色已远,大家决意留宿一宿,铜小光自然乐意,兴高采烈的忙了去了,方菲也是少女性子,乐得跟风,跟着去忙乱,柳树与陈鱼巴不得自在,一前一后偷偷的溜了出去。前文已经交代,这山钟灵,可以把玩的地方很多,两人就沿了小道,行走,不怎么说话,闻空中隐约的香味,听脚下模糊的足音,一切显得静谧而又空灵。
陈鱼忽然叹息道,其实人默默无闻的终老一生也算是一种幸福,你说呢?柳树笑了笑,想起了长乐寺,想起了那么深刻的佛语,觉得前途忽然的茫然起来了。自己在做什么呢,踏入江湖只为了一个目的,寻蝶,那寻到了又怎样呢?寻到了就是寻到了,又能怎样,最后还是归于尘土。
这样想想,心思悠然高远,不禁回忆起少年时读的一首词来: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
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那时读了深有感慨,觉得世间事只是如此,有什么放不开的,现在那时的胸襟呢?眼前一片静谧,微风轻云,缓水嫩竹,果真能长久的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也是种美丽吧,可我,为什么总是放不开呢?
柳树自想着心思,沉迷其中。陈鱼见他不应自己,就独自先走,一路上采花逗鸟不亦乐乎,这样与柳树就离的远了。再走,忽然就大叫起来,柳树闻得惊呼,心神震动,忙提足十分气力赶了过来,也是一阵晕眩,只见眼前横七竖八的倒了几个人,死相都很是惨烈,有的甚至脑浆都洒了出来。
陈鱼忍住呕吐的yu望,打量着这几人,缓缓说道,是他们。柳树问,谁?刚问出口,就醒悟道,是他们。神色大变,发足又往前奔,果然行不多远,就有就个尸体,仔细数下,98人,竟是一人也不曾落下。陈鱼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一脸肃穆的柳树,不知说什么好,值得静默。
柳树双眼通红,泫然欲泣,这帮人手段真是太恶毒了,为了一个秘密,竟下了如此重的杀手。我,我又怎能独立世外?达则兼济天下,我柳树无甚才能,只一腔热血,誓要为这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责任,在他重击身边大树发泄心中悲愤的时候,忽然的想起一个词,责任。对谁。对所有人的一个责任。一念至此,身上冷汗淋漓,叫声不好,又向来路奔回。陈鱼显得莫名其妙,也只好跟着他发力转回。
到得宿处,居然是一片死寂,找遍整个住处,也不见一人。方菲呢?黑山老母呢?金小菊呢?铜大光呢?都到哪去了,厨房里留下了打斗的痕迹,柳树在仔细的看。陈鱼到了。一脸的茫然立刻换成了焦虑,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里的人可能遭到了不幸。陈鱼如何不焦虑。柳树还在地上看着什么,许久,才道,跟我走,向一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