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着,见了那人影去了后院,忽然停下,柳树忙埋下身子,那人回过头来,柳树几乎要叫出声来,真象陈鱼,可是这人明显是个女的,柳树自己也迷惑不解了,寻思,莫非她是陈鱼的妹妹?心中疑虑一起,就更坚定了察看的决心,等那女子进了房间,柳树这才轻飘走近,伏在窗户外边向内瞧着。
屋内只两人,一个中年汉子,饮着酒,吃着不知什么菜,定心看看,居然是一盘小炒的螺蛳,看他那副陶醉其中怡然自得的样子,便知他是爱煞了螺蛳了。还有就是方才进去的那个女子,可柳树总觉得还有另一双眼睛在打量着他,身上就觉出冷来,冷飕飕的,仔细看看,那中年人的背后似乎还有一尊佛像,这精光莫非就是从佛像眼里发出的?
那女子却说话了,语气甚是焦虑,说道,我看到黑山老母了还有她的徒弟。那中年汉子吃了一个螺蛳,泯了一口酒,摇头说道,烦啊,烦。那女子秀目一红,抿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柳树看了心里也是大为不忍,那汉子似乎也受不得她这番姿态,叹气说道,可是找那不成器的人寻仇来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垂下头,肩头耸动,象是哭泣的样子,那汉子又是连连摇头,吃螺蛳,喝酒,不说话。终于,那女子又抬起头来,泪痕宛然,楚楚可怜,说道,要怎么办才好,徒儿的心都乱了。那汉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的心思真是难解,当时你喊着要我来报仇,后来有人伤了他,你又偷取丹药去救……
柳树如中雷击,这几句话听来,眼前这女子竟是陈鱼无疑,原来她竟是女扮男装,怪不得自己的感觉那么奇异。唉,立刻柳树的心情又换了一周,寻思道,看来她也是被金小菊迷惑了,金小菊长相也确实讨人喜欢,不似自己,女人都是喜欢长相甜蜜口中多蜜语的吧,哪象我,哪象我?!他竟无来由的悲伤起来了。
屋内所说的话他也没能听取。听得陈鱼道,虽然他曾经伤害了我的母亲,但是毕竟,他是我父亲……我也不知道……总是狠不下心来……师父……你救救他吧,黑山老母这次定然是有备而来,徒儿不是对手,他就要死了,师父……柳树被脚步声惊醒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飘忽远走,隐到暗处。
只见一人匆忙闯入,见了那大汉却急色顿收,恭敬的行礼后,说道,爱五爷,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人,据说为首的是个什么和尚,还有一个道士,直嚷嚷叫你老人家出去。爱五爷面现肃容,喃喃自语道,和尚?道士?难道是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说着已经踏出房门,在门口回头又向陈鱼看了一眼,径自走了。
陈鱼眼看着师父远走,知道是指望不上了,可自己的父亲,又不能见死不救,心里发狠,一边哭一边奔了出去,柳树本想到前院看看热闹,这时见她奔出,心里老大不忍,就改了主意,悄悄的在后面跟着,眼见陈鱼左冲右突,前行后绕,竟是向别春堂行去,柳树心里酸楚更甚,翻江倒海,难受的紧。却还是跟着。
到了别春堂大门,却没什么守卫,柳树暗暗称奇,陈鱼更是忧心如焚,脚下愈发快了,柳树又使了一分力气才跟上,陈鱼进了大厅,也没人向他看,众人的目光俱集中在场内,金小菊与黑山老母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就发,柳树找了个地方,剥了别人的衣服,把脸抹了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也没人理会。
只黑山老母向他看了一眼,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她觉得这人有些面善,但那天晚上在月下,柳树一脸醉意,所以她只记得个大概模样,再加上柳树换了装束,因此一下子也认不出来。方菲那天把心思全放在雷远之身上,自然也不会认出他来,而陈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金小菊,也是无暇看他,他一时就不虞被人看破。
黑山老母眼光很快转了回去,冷声向金小菊说道,当年我待你如何?看来一切才刚刚开始,柳树不由得想起雷远之说的关于黑山老母与金小菊的风liu往事,觉得这黑山老母这么大岁数,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应该,现在竟尔说出这样的话来,愈发显得人老皮厚,心里也鄙夷了三分。
金小菊垂下头,不作一辞,想是内心羞愧。柳树又想,这厮也不是好人,让他们狗要狗吧,竟做出那样的事情。不由拿眼看了下陈鱼,陈鱼却是一脸的忧色,柳树心里发狠道,你这人,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爱吧,爱吧,心里莫名酸楚。陈鱼却不看他,眼只盯着金小菊,柳树不由哼了一声。有的人微微抬头,只把目光转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黑山老母又道,当年我怜你苦命,好心对你,传你武艺,又准备把女儿嫁你,你却这样对我们母女?!说着悲从中来,须发皆张,怒目圆睁,便待一击。金小菊却还是默不作声,象一尊沉默的雕像,上官姐妹站在他的后面,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黑山老母续道,可是你害死我女儿,又把我推下悬崖,这还不够,还毁我名节,传出那么一段鬼话来,我黑山老母的名头被你玷污干净,这你认也不认,说着眼里就要滴下血来。
厅内众人俱了楞了一楞,不想这事还有隐情,但也许是黑山老母胡说,大家心里急于知晓真相,齐刷刷的把眼睛扫向那金小菊。金小菊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大伤初愈的苍白,他缓缓说道——当年的事确是我错了,你要怎么对付我听任你吧。说完竟闭上双目,等待宰割的样子。黑山老母忽然一阵狂笑,向众人说,你们看吧,你们看吧,你们的好当家的,干的好事,又怎样呢?我的名节已经被毁,我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你们也不会为我宣扬的是不是?好吧,我今日就杀了这个人,以泄我心头大恨。
大悲掌此时才见威力,大悲无声,潜移默化,暗流涌至。柳树初见此掌法,不由心头一跳,却不紧张,想必那两女,上官姐妹会出手,一只手掌从悲流中伸出,近了,愈近了,要触及金小菊的胸膛。金小菊不动,上官姐妹竟也不动,柳树心里感觉有些反常,可究竟反常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这时,陈鱼却动了,迎着掌而去。方菲发出一声尖叫,一个可以预知的结局,总是那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