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
早上,从宾馆房间出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在疼,昨晚绣十字绣的女孩不在了,收银台里坐着一个安静的女子,退了房后,我出了门,坐在车里突然不知道该去哪了,或者,现在还不到时候回去,小刘和燕子应该还没起床吧。
驱车在这条公路上游荡,对街超市很早的开了门,于是走进去,买了两包烟塞进车里,想想又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又折回去买了两只牙刷和牙膏,那两个昨晚缠绵的情侣,醒来之后该是缺少什么的。
我觉得自己有些多事,但是对员工的关心已然成为习惯,如果一个人从最卑微的时候做起,到后来拥有一片天下,那么他大多也是比较关心和他以前命运相同的人的。我就这样缓慢的开着车,路过公司的时候,向那边瞥了一眼,本以为该在赖床的情侣竟然起床了,我的公司这么早竟已经营业了。
我回到公司,燕子显然有些尴尬,站在自己的格子间里不敢看我,小刘倒是一如既往的懂事,赶忙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我说里面洗漱的东西是给你们的,赶紧整理一下。小刘就拉着燕子跑进了卫生间。
我缩在沙发里,想想今天该去见孟漫漫了,把吴秋凉的事情和她说一下,并尽量交代她小心谨慎。燕子和小刘出来的时候怯怯的对我说声谢谢。
我装作无事般的说,吃早餐了吗?
小刘和燕子说,吃了。
可我知道他们都没吃,两个忙着偷欢的人,一大早起来又忙着对付我,哪有时间吃东西呢。
我拿出些零钱,把小刘叫过来,用手指着街边的一家早餐店说,三杯豆浆、15个包子,跑快点。
然后小刘就匆匆忙忙的奔向了那家店。
我对燕子说,小刘这孩子挺勤快的,跟着他以后不会受苦。
燕子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就真是搞不懂以前和王欢两个在一起有说有笑开朗如同阳光的女孩,怎么这个时候竟变得这般的腼腆,他们不会是打算不在我这干了吧。老实说现在的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只要我张榜招人,好多刚毕业的新生就会踏破门槛,但是要成为一个熟练的业务员并不太容易,我这里是新生行业,首先要学会适应,再者要学会很多东西,很多客户心理,以揽住客户,有经验的业务员和法律顾问还是不可或缺的,再者说,人与人相处的时间久了还是有感情的,燕子在我这里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从我刚盘下这幢门市开始,从我刚开起这家公司开始,她就上门应聘了,说实在的,小刘这小伙子也比较懂事勤快,业务又好法律又精,从眼神里都有一股干劲,所以他们两个我谁都不希望走。
我看了看燕子,她还是坐在格子间里看着小刘奔去的方向,这样尴尬的气氛,想来她是不会在我公司呆得太久了,即便我不说,她也会辞职,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上下级关系如果出现某种尴尬,尽量要找出那个尴尬的点在哪,并加以解决,我对人的心理有些研究,在这种氛围中,首先燕子和我处在不同的层次上,我是老板她是员工,这种关系就少了一种沟通,少了一点平等,那么他们的事被我撞见了,就不好维持这份关系了,于是,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距离拉近了,让她找到那种共同点,缩小差距,并且尽量融入气氛。
我也随着燕子的目光看向小刘消失的那个方向,我说:“燕子,许多年前,我就和小刘一样,那时,姜哥住在地下室,冬天的时候呢,很冷,早上,每天我都会跑出去买两碗豆浆回来给你嫂子,你嫂子就和现在的你一样静静的等,然后两个人缩在地下室里捧着豆浆取暖,呵着气。”
我并不是做作的,看到他们这样的一对情侣,的确让我想起曾经,怀念回不去的,曾经。
燕子说,姜总,那后来呢,我从来没见过嫂子啊。
我说,她死了,所以每每看到单纯幸福的恋人,我就特别怀念那时候,怀念一起撑一把伞跑过街头、怀念挤着公交车,一个座位坐两个人,或者都不坐下,怀念一碗泡面的滋味和笑弯的眉眼。我站起身,叹口气,第一次把藏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的事讲给人听。
燕子说,对不起姜总。
我说,燕子,你们要好好的,知道吗?相濡以沫的爱情最珍贵,别怕什么,好好的对待彼此。
燕子重重的点头,我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她的眼里有闪闪的泪花,我知道她其实是在为某样事情伤怀,或者猜想某个故事,单纯幸福或心酸的故事,并且轻易的走到里面去。
我站在门口,看见小刘穿着工作装拘谨的向回跑,便大声的喊,快点,跑快点!我像你那个时候跑的可快了!
小刘果然跑得快了一些,气喘吁吁的进了门,燕子疼爱的看他,的确是应该的疼爱的,高大帅气的男孩,年轻有为,估计没哪个在恋爱中的女孩会不疼爱。
小刘还没打开方便袋,便将我给他的那些零钱又递给了我,说,姜总,你早上给我们买东西,现在我请你。
我斜着眼睛瞅了瞅他,说:“你小子,是不是这个月的奖金不要了?”
然后小刘手里的那些钱便进退维谷了,我说收起来,再不收起来这个月的奖金真的没了,还有上个月的,这是因为你贿赂上司,肯定有不想卖力工作的意图。
然后小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口袋,手还没有拿出来,又说,姜总,可是还剩些钱呢。
我吸了一口气,说,你小子还真不把我当老板,看我不像?
小刘就不说话了。
我说,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你均匀分配。
小刘为难的说,姜总,我吃过了。
我说吃过什么了?燕子都告诉我了。
小刘将眼神瞥向燕子,燕子显然是无辜的,但是知道了上当小刘也没办法。我说快点分配,等会儿其他人来了,还不得说我偏心?
恍然大悟的小刘终于麻利的分配起了手里的东西,三杯豆浆,一人一杯,果然不错。15个包子,每人5个,谁也不多。
可是分完了我就急了,后悔了,学起电影里李云龙的模样,说你小子可真够偏心的啊,竟想着自己老婆,你看燕子那么大点个人儿,能吃得了5个包子?然后又从燕子的手里抢来了两个包子,递给小刘一个,自己留一个。结果燕子笑的差点没把豆浆喷出来,小刘也傻呵呵的说对。
我想我作为老板还是比较成功的,在这场小危机中,对女孩要认真真诚,不然没法走到她心里去,对男孩要开玩笑,否则他无法释怀,这就是调整尴尬的一种心理。
在吃这顿简单的早餐的时候,我还讲起了某些故事,在故城的见闻,当然也参杂了孟漫漫讲的苦丁茶的故事,一大早上,公司里的三个人,不像是老板和员工,倒更像是三个同事,早上在一起吃早餐开玩笑。
喝完了手里的豆浆,我发现还有两个包子干燥得几乎无法下咽,小刘吃的比较快,还有一个包子,燕子呢,因为包子少,豆浆还有一半没喝,于是燕子就当着我的面喂小刘喝豆浆,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还有说有笑。我说燕子,你可真够偏心的,来我公司一年了,这小刘才来几天啊,你就不看看我,光想着你的他了?真是没良心。
燕子笑说,那姜总,你也喝一些吧。
可是晚了,我发现小刘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听到这里他险些噎住,而我委屈的啥也说不出来。只好到饮水机里接了杯水,兀自的呢喃着,女人啊女人。
按照官腔来说,就目前局势来看,他们两个人已经完全不把我当外人了,所以这一场危机也就这么的化解了。
陆陆续续有员工来上班,王欢第一个到,进了门就指着燕子问,昨天去哪了?
燕子红了脸,没有开口。
我趁机出门。
在门外,却撞见了一个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笑靥如花。她说,姜南,我正要找你。
是,孟漫漫。
我说,进来聊吧。她说,走吧,出去喝一杯。
我要取车的时候,她说,坐公车吧,我请你。
一个出轨公司的经理和一个少妇同坐一辆公车的确有些不大妥当,因为那么多人中难免有熟人。可孟漫漫却说,她老公出差了,在这座城市中,她认识的人很少,几乎邻居之间都不说话的。
我随着他搭上了公车,忽然想起,整座城市陌生了。事实就是如此,你住在某个小区里,常常撞见的邻居几乎都不认识,彼此不说一句话,想来是各有忙碌的事?倒不如将近暮年的老头儿老太太关系处的好,偶尔打打太极拳,锻炼锻炼身体什么的。
我在这座城市,也同样没有什么朋友,因为身份特殊,一个出轨公司的总经理,不在下层社会,可是又有哪些人愿意和你在一起呢?我几乎每天接触的人就只有我的客户和我的员工,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珍惜小刘和燕子的原因,因为潜意识里,他们已经成为了我的朋友,和我生活的一部分,仿佛没有了他们生活就好像缺少了什么。
孟漫漫坐在里面的座位上,我坐在旁边,她扭头观看窗外的景色,这座城市的雪慢慢的化掉了,只有阳光很少照到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快过年了,却找不到一点过年的气氛。
孟漫漫忽然说,她小的时候很喜欢过年,很期待过年,那时候每到过年家里就特别热闹,张灯结彩的,买好吃的,穿红色喜气的衣服,只不过一年一年长大,对过年的气息也就一点一点的淡了,渐渐的没有往年那么强烈了。她说,她的丈夫出差,还要一个月能回来,她在这座城朋友很少。
我陪着她坐了不长的时间,她便说她知道再走不远就有家很好的茶馆。
我也记起我和他说过茶的,果然是个记忆很好的女子,只说一遍就知道了别人的喜好,我无意中想到,这样的女子,往往对情伤是最难忘的。
下一站,公车停下的时候我们出了门。
她带我进了一家装饰比较典雅的茶馆,刚刚坐下,服务员便走了过来,我刚想说一杯竹叶青。却在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听到孟漫漫对服务员说,两杯苦丁,然后从容的笑了。
我发誓我讨厌苦丁!发誓。此时我的脸一定比苦丁茶还要苦,这个发了疯的女人竟然喜欢喝苦丁,这让我想起某场官司打赢后,我的当事人给我送的一盒苦丁茶,成卷凝实的叶子看起来很好看,他说,喝这个能提神还对身体好,方便我的工作。我当时很欣慰的收了,当天晚上我在喝这个茶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这茶比药苦得多,简直不能喝。后来,那些茶就一直放在那里,直到小麦走后,我就不知道那些茶去了哪里了。
孟漫漫笑嘻嘻的坐在我的对面。
茶水上来之后,我说,苦丁茶吧,大多在熬夜的时候喝,你看,我昨天刚为你的事从老远的地方跑回来,现在全身都疼,你看能不能…
孟漫漫却斩钉截铁没等我说完就说,不能。
我说,我是真的很想睡一觉。
可孟漫漫却装作与她无关似的,表情很是不以为然。
我就不信她一个女孩能比我这个曾经喝过苦丁茶的人还能吃苦。
于是我们两个人眼神相交,彼此对视,就像在开战,看谁是胜利的一方,结果我又犯了老毛病,不敢看她,她的眼睛总是那么好看,不大不小的,却总有那么一种让人心动的力量,她的嘴唇永远那么性感,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但是做我们这行,第一点,就是不能和客人发生感情,所以我只努力看着杯子里通透的深绿色茶水,我在心里想着,还真喝啊。
可是没办法,人家孟漫漫都喝了。
我皱着眉头和茶拼了,结果一口到了嘴里,还是原来那么苦,就像吃药一样的咽下去,我记得从前有种药,叫阿莫西林,这茶比那药要苦得多。
抬头,看孟漫漫的时候,感觉这个丫头好像在享受,竟然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说漫漫,你喜欢青春阳光的大男孩么?
孟漫漫说,喜欢啊,我特别喜欢韩国的那个谁来着?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小眼睛,特别干净特别阳光。
我说嗯,喝茶。
韩国风,何时侵占了我们中国那么多可爱女人?我有时就真挺想不明白的,韩国男人很好看吗?哪点好啊!倒不如韩国女人,那么漂亮文静,那种气质特别的有女人味。
我接着慢慢的喝杯子里的茶,时不时的偷看一眼孟漫漫,她长的真好看,但是却不像韩国女人,只是,不像韩国女人的女人,不是没有魅力,相反,孟漫漫有着那种特殊的干净和漂亮,而那种漂亮和单纯里,又夹杂着女人的气息,就像一种极好的香水,有着混合而高贵的香味,异常的吸引人。
你…怎么总是偷偷的看我?孟漫漫说。
该死,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我几乎崩溃,我想。我说呃,你真美。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样恶俗的话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孟漫漫缓缓低下去的头却印证了这点。现在看杯子里茶水的人不再是我了。而是孟漫漫,这场战争我好像胜利了,因为在刚刚相交的那一回合,她输了。
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毫不掩饰、贪婪恣意的看她,而她却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一样,脸色微红如坐针毡,怎样坐着都不是。
终于,她抬起头来看我,眼神变得那么温柔。
那种感觉,恍如回到十几年前,一个女子羞涩而默许的脸。
小麦,你会答应我吗?
仍然记得那时的冲动,如花般的年纪,仍然记得那声应允,像是订立了某种契约,然后,终于有勇气牵她的手,那种战战兢兢恍然如梦的感觉,仍然清晰的停留在我的脑海,是什么时候,我将最初的恋人,曾经那么挚爱的女子弄丢在了潮湿的长街?那个连过马路都要怯怯的牵着我手的女孩,如今可曾还在那里等待我回去么。
朝华街,成排的芙蓉树,来年是否还会开出大片的繁花?曾经在你的枝桠下走过的男女你可曾记得,那时的白色裙摆,如光影一般的流线,那样清纯的歌,细腻而甜蜜的漫过流年,光阴转瞬过后,却再也见不到当初的那个女孩子了啊,她早已不在人世,因为男孩当初的誓言、那样浓烈爱情也会消淡,正如你曾经开满的绚丽的花朵,化为浮尘融进了泥土里。
我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林小麦,我故去的妻子,仰起头来将这一杯喝下去,却忽然不觉得苦了,然后静静的,一个人思考。
孟漫漫一直没说话,陪着我这样沉默。
然后我们坐上公车继续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旋转。这里是我现在生活的城,却始终没有我能够依恋的岁月,我几乎在这一年中颓丧度日,直到前些时日才有勇气面对过往。
孟漫漫一直在说她的事,说过去与这座城的故事,一个女人,是能自己取暖的,而一个男人用拼搏热身,是因为要忘记温暖。我的温暖在哪呢。
我说,漫漫,你晚些时候不回家行吗?
孟漫漫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她低下头略微的思考,然后坚定的说,不行。
我失望的看着窗外,看这些高大的建筑在视线里一点点的挪移,竟然那样的心酸,我说,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普普通通的饭菜了。
孟漫漫沉默了良久,她说,我帮你做一顿晚饭吧。
车子到了某一站时她拉着我下了车,然后在超市里挑选蔬菜,又轻车熟路的赶往市场,在脏兮兮的路面上穿行,然后挨着肉案挑选精肉,她说这里的肉比较新鲜。
然后我们折回到公司。
我突然想到小刘和燕子是不是还要住在我这里,还好下了班过后,他们和我告别,然后坐着公车走了。
我和孟漫漫开始收拾我的厨房,这里在二楼办公室旁边,原来的这家门市是开理发店的,想来楼上的格局也是给员工们用餐用的,厨房很大,我刚来的时候买了一个铁锅和电磁炉,几副碗筷,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个厨房里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好久没用,大多东西都落下了尘土,铁锅也生锈了。
孟漫漫用力的刷,我真想不出她这样细嫩如葱的手指怎么在烟火中保养出来的。她说,你看,你们男人自己生活就是这样,这间厨房都成什么样了。转头,她又说,你呀,真是粗心,挨饿是活该的。
我点头同意,挨饿果真是活该的。才想起电影里《爱情呼叫转移》的歌词,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知道分离也并不冤枉。有时候好好的一段爱情,散了,最多还是咎由自取的。
孟漫漫开始洗菜然后切菜,我站在她旁边根本帮不上忙,她很熟练,我甚至都不敢打扰,怕她伤到了手,那样细腻的皮肤。然后每道菜都在电磁炉里吱吱作响,很快出炉,再刷一遍,擦干净,接着炒第二道菜。没有酒店里每一道菜都过一遍油的浪费,闻起来也有种久违的香,久违,那种感觉真是太久违了。
我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孟漫漫,那背影依然好看,那种在烟火中忙碌的贤惠的身躯,像是静好的岁月,让人忍不住想从后面揽住她。恍惚中那种画面分割成零碎的记忆,每个夜里为我亮着的灯,困倦而又不眠的女人。
现在,在我的厨房里忙碌的却是别人的老婆。我轻轻的走过去,她在即将端菜的那一瞬回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试探着,轻轻的抬起手来,我能感觉到我指尖的颤抖,然后轻轻的触碰到她的脸颊,拨开她散在额前的秀发,说,辛苦了。
她笑了,说吃饭吧。
我们在我简陋的厨房里吃了一顿家常菜,我感觉这是我在这几年中吃到的最好的饭菜,那样可口,就像饥渴的人遇到了水,我完全不理会孟漫漫如何看我的吃相,只知道这是一份得来不易的晚餐,她在我生命里几近可怜的时候温暖着我的心,却也是第一次那样心甘情愿的让不相干的女人为我做一顿吃食。
我以为孟漫漫会笑,但是,她没有。
她说,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的,再给你做。
我是可怜吗?她是在可怜我吗?我不知道,也不回答,只是默默的吃着那些平常而又许久未曾谋面的东西,没有清炒百合的异香、没有意大利面的流浪,没有旋转餐厅的高远,这里是我的家,第一次有这种味道的家。
洗碗的时候我们一起把这些碗碟放在水中清洗,我触碰到了她的手,光滑而柔润,有那么一瞬的期望,如果她是我的妻子该多好,我会用一生去珍惜,再不会把任何人弄丢了。
她看我的眼神有种疼爱,就像看一个历经挫折然后回家的孩子。我们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构建了一种小家的温暖,对我而言已经足够,我送她回家,她临走的时候把这些垃圾装进塑料袋里,告诉我该怎样分类,丢在哪个垃圾箱里,然后她顿了顿又说,那些剩菜是可以喂几只流浪狗狗的。
她该是个细心而又善良的女孩吧,请原谅我,我在这一刻想称她女孩,只叫这一次。然后,在之后的岁月里我们各奔东西,又要开始各自的生活。
我把她送回家,直到看到某一个窗口新亮起了灯为止,然后我赶回公司,我的办公室出奇的整洁,可能是昨夜小刘和燕子刻意打扫的吧,这两个孩子一定没有睡好,我站在窗前,远眺夜色,别人都在别人的爱情里,我的爱情,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