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云淡风轻。几尾锦鲤在池中自由地游来游去。
白羽墨端坐在庭院内临水的小亭子里,安静地翻看手中的医书。医书是从祁祯那里拿来的,里面记载了许多奇特的治病之法,这引起白羽墨极大的兴趣。微风轻轻拂过白羽墨安静恬淡的脸庞,撩动垂在耳侧的发梢。
小亭子四柱飞檐着青瓦,亭中人白衣翩跹,黑发如瀑,遥望之,风景如画,仙意盎然。
静兰公主站在回廊处遥望,不禁感叹,此景只道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静兰双手端在腰际,轻轻扣在一起,莲步轻移,沿石子路向小亭子走去。她此刻已经恢复公主身份,身着淡粉色宫廷华服,乌黑的云鬓高高盘起,金饰珠帘点缀其中,光彩亦然。如雪的容颜,略施粉黛,清秀典雅。
“蒙将军已经伤愈,你也该回宫了。”白羽墨并未抬头,冷淡地说。
“恩。我是来道别的。”静兰公主凭栏而坐,望着白羽墨,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你已经不是我的医童,公主,有什么话尽管直说。”白羽墨放下医书,抬头却见静兰公主一脸愁容。
静兰公主低头苦笑,即使她现在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但是在白羽墨面前,她却仍旧觉得自己只是个医童,渺小而胆怯。
“白姑娘,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静兰公主转头看向池中锦鲤,感叹,“你自由自在,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凭自己的意志,坚定而果断。而我,生得富贵却如傀儡一般任人摆布,被人利用任人宰割。你医术高明,众人叹服。心思缜密,谋略高明,仅仅月余时日,便得临渊哥哥赏识信任。而我,明明知道有人要排挤临渊哥哥,却束手无策,最后还要成为他们对付临渊哥哥的棋子。”
“公主何须自怨自艾。你不是鱼,焉知鱼儿游的自在?”白羽墨起身走到公主身边,极目远眺,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你可知道我失忆了?对我来说,只有这月余的记忆记得清晰。我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被欧阳临渊利用而已。”
静兰侧过脸,却见白羽墨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她愕然,如果自己失去一切记忆,恐怕会茫然失措,惶恐不安吧。但是她在白羽墨脸上反而看到了坚定和处之泰然的微笑。
这是何等强大的内心和自信!
“何必纠结于过去?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原来的静兰公主,至少在你的悉心照料之下,身中剧毒的大将军得以康复。”白羽墨淡然地说,“被人利用有何不好?至少,证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至少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你有机会参与其中而不是只能袖手旁观。”
静兰漂亮的眼睛亮起一丝光辉,她着急地问,“白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将计就计?”
“最难揣测的,便是人心。你嫁有嫁的方法,不嫁也有不嫁的解决之道。你的路,自己选,我没有任何建议。”白羽墨侧过头看向公主,黛眉悠远,眸子清澈。
静兰公主低头浅笑,心中已经有了定夺,“白姑娘,以后能否再和你这般聊天?”
白羽墨沉默了,只有微风轻轻吹着衣袖,飘逸翩跹。
“我在算计你。从我踏入医馆的那一刻起,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算计你。因为,欧阳临渊给我的任务是让你自愿回宫。”白羽墨犹豫了很久,以最平淡的语调说出了事实。
“荣幸之至,心服口服。”静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若能得此挚友,即使被利用被算计,也心甘情愿。
“谁!”白羽墨眼角瞥见一个身影,那身影迅速闪入门墙之后。
“怎么了?”静兰顺着白羽墨的眼神张望,却并未看见半个人影。
白羽墨踏在栏杆上,脚下用力一点,向湖对面飞身而去。但是追过去,门墙之后却不见任何人。她低头观察附近的地面,几个浅得几乎不可见的脚印留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监视他们呢?此人又有何目的?
白羽墨压下心中的疑问,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若真有目的,定会再见面。
静兰公主回宫之后,并未受到任何责罚。但是她失踪之时陪在她身边的宫女和侍卫,无一例外都因失职而受到了处罚,发配边疆。
任凭公主如何求情,皇上丝毫不为所动。主子犯错,仆人代罪,法不容情。
太子在公主回宫的第二天便前去数落了她,只是这次,静兰公主没有吵闹,而是顺从地接受了所有指责。
次日,皇上颁布圣旨,静兰公主下嫁大将军蒙毅,择良辰吉日,成婚。一时间,朝野哗然,众大臣纷纷向大将军道喜。
马蹄声哒哒,有节奏的回荡在林间小道上。公主事件解决之后,白羽墨便搬回了征远候府。只是,隔三差五,白羽墨便会去祁祯的医馆坐诊,一起研究药材。
她已经发现自己对毒药知之甚详,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对以前的她来说,配制毒药和解药,断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急需将脑海中的药方配出来,并找出解毒的方法。
欧阳临渊似乎也对这件事情略知一二,默许了她来往于征远候府和医馆之间。
“吁……”车夫勒紧马缰,将马车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白羽墨拿起欧阳临渊为她准备的佩剑,挑起车帘,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色罗裙的女子,站在马车前。
白羽墨跳下马车,眉头微蹙,冷声问,“你是谁?”
绿衣女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光,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抬起横在胸前,双手各执一把短剑,短剑寒光四射,略微有些墨色光泽的剑身,似乎淬了毒。
来者不善!白羽墨拔剑,只见对面的人迅速攻了过来。她剑未拔出,用剑鞘挡下一剑,一个转身,跳到马车之上,迅速砍断了绑在马身上的车绳。
她抓起车夫扔到马上,剑鞘狠狠打在马身上。骏马一声嘶吼,带着车夫狂奔离开。
绿衣女子似乎故意在等她,并未趁机攻击。待车夫离开,她又身手敏捷地攻了过来。白羽墨一手持剑,一手握着剑鞘,勉强挡下绿衣女子的双剑。
双剑招式简单狠毒,招招紧逼命门。几十招下来,白羽墨竟对这人的武功套路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她和这个人交过手?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