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墨走到客房门口,只见殷啸天躺在床上,祁祯正在为他诊脉,乐菱紧张地站在床边张望。
“白姑娘,怎么不进去?”依云抱着一个药箱出现在她身边。
经依云提醒,祁祯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白羽墨。他刚好诊完脉,正要找她。“我已经解了殷啸天的穴道,可他依旧昏迷不醒。白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给殷啸天吃了什么药?”
白羽墨立刻看向乐菱,只见乐菱咬着下嘴唇,低着头不敢看她。
“九转丹,可加快伤愈,唯一的缺点,服药的人会嗜睡。”白羽墨走到依云面前,对她说,“银针。”
依云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交到白羽墨手上。
“若要唤醒他,在人中施针即可。”白羽墨走到床边,俯身,如墨的长发丝丝垂下,发梢垂在殷啸天身上。她用银针迅速地在殷啸天人中刺了一下,殷啸天立刻睁开了双眼。
“白羽墨!”殷啸天在她要起身的时候,拉住了她的袖子。
白羽墨冷漠地拉回自己的袖子,退一步离开床边,对依云吩咐到,“还不赶紧上前包扎伤口。”
依云和乐菱两个人立刻上前扶起殷啸天,为他包扎。
听这口气,她现在似乎不想多说一句话。罢了,殷啸天叹了口气,任由他们为自己包扎。
祁祯坐到桌子前,提笔犹豫了几分,问,“敢问,白姑娘的药是什么方子?如若不知,恐怕在下开的方子会有偏差。”
“你只管写便是。写完,我来看。”白羽墨答。
“你要偷学我的方子?”祁祯未及多想便脱口而出。
白羽墨冷笑一声,“那你毒死他吧。”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等!”祁祯迅速写好了药方,递给了白羽墨。白羽墨扫了一眼方子,拿过他手中的笔,划掉了方子上的两味药,又添了三味药。写完她放下笔出了房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为自己选一间上好的屋子。
月色如水,若不思乡便不知此刻惆怅,若不思念便不识孤影凄凉。白羽墨立于屋顶仰望皓月,白皙的脸庞被月光温柔地包围着,清冷似仙。夜风微凉,阵阵袭来,白羽墨白衣纷飞,青丝飞扬。
院子里,乐菱抬头仰望月光,虔诚地祈求殷啸天早日痊愈。她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在月光下十分扎眼。
白羽墨脚下轻点青瓦,飞身而下。
“乐菱,婆婆呢?”白羽墨走到乐菱面前,潭水般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乐菱,仿佛要看穿一切谎言,“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是,青女。”乐菱单膝跪地行礼,她是主,而她永远只能是仆。
一整晚,乐陵一直守在殷啸天床前,照顾得无微不至。第二天清晨,殷啸天醒来第一句话便问,“白羽墨呢?”
乐陵放下手中的洗脸盆,拧干了手帕,拿来递给殷啸天,“公子请放心,青女在院子里练剑。”
殷啸天坐起来,缓了缓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乐菱见状急忙上前阻止他,“公子,您的伤势较重,此刻还需要静养。”
殷啸天甩开乐菱的手,眼神锋利地盯着乐菱,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见她!”
乐菱咬了咬牙,再次好言相劝,“公子,青女……”
殷啸天一把将床边桌子推翻在地,桌上的碗和水杯碎了一地。他怒吼,“我要见她!”
“公子,”乐陵在袖底握紧拳头,始终不敢抬头看殷啸天。天子之命,岂可违背?我一介杀手,还真是逾距了。“祁神医说公子的伤,容易裂开,还请公子静养。我这就去把青女请来。”
殷啸天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叹了口气,“下去吧。”
乐菱蹲下捡起摔碎了的碗,一阵酸楚袭上心头。
院中,白羽墨快剑如风,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剑气震得院子里的树叶簌簌作响。
“青女。”这两个字刚出口,一把剑飞速袭来,剑尖在乐菱脖子前一寸处停住。乐菱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我练剑的时候,任何人不准打扰。婆婆没教过你吗?”白羽墨不满地收起剑,若是丁雯,定会挡下这一剑。而方才若不是收手及时,说不定真会伤了乐菱。
“殷公子醒了。他要见您。”乐菱答。
“不见。”白羽墨黛眉微皱,冷淡地说。
乐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青女,昨晚所说之事句句属实。这样付出都不值得青女见他一面吗?”
白羽墨扶起乐菱,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轻声说,“依云熬的药好了。”说完留下乐菱,径直向殷啸天的房间走去。
清晨的阳光,从门口斜着照进屋子里,照得门口一片金灿灿。殷啸天听到脚步声,看向门口,只见白羽墨踏着金光而来,美好而温暖。
但是,他开口却只能质问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白羽墨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不是你的臣子,从未臣服于你。我也从未许下任何承诺,为什么不能离开?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仅此而已。”
几句话竟让殷啸天一时愕然。细细想来,她的话没有任何破绽。她通过婆婆自荐成为杀手,除了任务和冰蓝反噬,她几乎和他没有半点联系。
祁祯说她是他的谋士,宫人们猜测她是他的妃嫔,大臣们推测她是他的巫师。时间久了,自己竟然也信了这些传言。究其真相,他们之间,竟然不过是彼此合作,彼此利用而已。
而他对白羽墨的一片心意,始终没有传达到她心里。
白羽墨见殷啸天不说话,便知道说中了他的软肋,她语气冷淡地说,“我不想再帮你杀人,我们的互相利用,到此为止。伤好之后,请离开。”
“如果我说‘不’呢?”殷啸天握紧拳头,额头青筋爆出。
“我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你放下整个玄冥国的江山,只为和一个巫女周旋?此事一旦传开,你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白羽墨转身向门口走去,她停在门口,平静地开口,“殷啸天,你是一国之君。你的心,盲了吗?”
可笑,可笑至极!殷啸天把伸手可及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他起身,踢翻了椅子,疯狂地砸着屋里的东西。直到白羽墨离开,他依然没有停止,绷带上渗出了红色的血液,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墙上。
“可笑至极!”
那天过后,殷啸天出人意料地安心养伤,即使在院子里见到白羽墨,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日午后,白羽墨和依云在亭中对坐。白羽墨专心研读棋谱,而依云则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医书。
突然,白羽墨像是自问般轻声呢喃,“上次遇到偷袭,以少对多,胜得十分辛苦。不知道有没有让人立刻晕倒的迷药……要是真能做出这种药,那会方便许多。”
依云闻言,眼前一亮,暗笑生意来了!“我师父就有这种药!上次卖了十两银子,这次给你算便宜点,八两银子怎么样?”
白羽墨嘴角带着危险的笑,一字一顿地问,“你卖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