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唯一能让路欢歌嘴角上扬的事,是她瘦了。
她没有了时间观念,醒了,懒得起床,看着阳光照着窗帘,变幻着影子,她有时把手伸到阳光里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饿了,起来吃点饭,吃点很少。也无心看书,就在院子里走走,秋千上晃晃。被阳光晒得热腾腾的就回房间里躺着。不出门,也不和外界联系。她现在没法见人。胳膊上的青紫消得很慢,擦伤轻,好了,留下了细小的疤,烫伤也好了,沉着着黑色的色素。膝盖上的伤不疼了,也不用包了,创面结痂了,丑陋不堪。
至于省驿,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她不知要说什么。他每晚早出晚归,她开着灯在明晃晃的屋里酝酿睡意,直到他回来,她才能入睡。但两人谁也不说话。
这天,他回来得很早,路欢歌在秋千上晃悠,看到车来,头扭向了一边,他的车停留了片刻,开走了。路欢歌舒一口气,继续她的漫无目的的冥想。
她第一次觉得她的决定轻率,婚姻荒唐,第一次有想离开他的冲动。她想象的婚姻生活不是这样的。以前她的生命里只有穆青音,她想的是穆青音调回来,两人同一时间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逛街,购物,单调,规律。自从她决定嫁给省驿,这个想法就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前几天和省驿的不算成功的两人生活,也成了她的回忆。
目前这样的生活,她不想过,甚至有点想逃离。她不想依附在别人身上。虽然那个人在法律上是她丈夫,但他也是别人。
路欢歌叹口气,她不明白哪里错了,她是真的想和省驿好好相处的,但怎么就把生活过成了这个样子?
省驿站在阳台上看秋千上那个落寞的小小身影。他不敢面对她,她身上的伤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是那样触着他的目,惊着他的心。他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但那是他不乐意让她做,她却又非做不可的——她想工作。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要独立自主,不是寄生在他身上,也不是攀上枝头的麻雀。
省驿叹口气,好吧,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路欢歌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披了件衣服,想回头,又闻到了省驿身上的气息,低下了头。省驿忍了她无声的反抗。他坐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拉起来,摁到他腿上,搂着她,把她的头放在他肩膀上。她的挣扎,柔软摩擦着他的胸膛,哭泣让他心痒,小手推拒着他的腰腹无疑是在撩拨。
“别再动了。”他不想再吓她,可身体还是有了反应。路欢歌被顶着屁股的东西和他黯哑的声音震慑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哭也不敢了。
省驿调理气息,抚摸她胳膊上的伤疤,又看了看她膝盖上的结痂,搂紧了她.
“都是我的错。别再瘦下去了。”
他微微松开她,唇附在她耳边,手放在她胸前:“我喜欢这里胖胖的,摸着舒服。”
路欢歌被他的无耻震惊得脑子轰了一下,连耳朵都发烫了,那一晚对她的羞辱好不容易才忘记,今天又这样,她才不管他的恐吓,奋力地挣脱他的禁锢。
省驿知道玩笑开大了,略略用力钳制住她,她柔软的身体磨蹭着他,他吸口气,捉住她的唇,路欢歌惊得一愣,瞬间手脚并用,还有指甲牙齿,能用的武器都用上了。她终于躲开了他,站在她认为的安全距离,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省驿有点哭笑不得,他坐在秋千上,摸着脖子里脸上的尖疼,手上有隐隐的血丝,还有舌头都疼得发麻了。看着那个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人,他就纳闷了,自己的老婆,娶来了那么多天,他怎么就碰不得呢?
省驿站起来,一把捞住她,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头,再次狠狠吻她。小傻,治不了你,以后怎么给你当老公?
省驿给她带来的唇舌上的痛意让路欢歌的短呼只停留在喉咙里,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脖子上的皮肤。省驿心疼了,不再粗暴,温柔吻她。路欢歌娇软无力地勾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省驿搂抱着她,轻笑出声。他为自己的吻技赞叹。
路欢歌睁开眼,看到省驿在喘着气含笑看着她,她耳边好像还回响着她刚才自己发出的声音,自己整个人又贴在他身上。
路欢歌愣了几秒钟,然后嗷嚎大哭。声音之大,惊散了林间栖息的飞鸟,连林婶和花匠老余都在门口张望。
省驿慌了,用手捂她的嘴,她打开。想再次吻她,看她这样委屈,又不忍。路欢歌偷瞄省驿,她哭,一是在遮掩自己居然沉迷在他的吻里,二是真的委屈。
省驿见她哭得抽噎,拥着她,轻拍她的背,吻着她的头发:“欢儿,别哭了。”
她捶打他的背。
“好吧,再哭会儿。”
路欢歌哼一声笑了。省驿终于呼口气也笑了。
“嗯,我给你找了份工作。”
路欢歌含着泪愣愣看着他。他还是对她很好的。她为有离开他的念头而心虚。她低下头:“省驿,谢谢你。”省驿叹口气没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什么工作?”
“嗯,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别人会做的,我也要会做。我不想闲着。”
省驿笑:“好吧,明天和我一块去上班。现在,进屋吃饭。”
路欢歌走了两步,迷瞪过来:“什么工作?”
省驿咧嘴笑了两声。“我的生活秘书。”
路欢歌张口结舌,想到那天看到的画面:“不去。”
省驿忍着怒意:“嗯,我们一块上班,下班,回来吃饭,睡觉。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生活方式吗?”
路欢歌低着头,她怕再次看到那样的画面,如再有第二次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装得像没有看到一样。
“我能自己找吗?”
“不能。”
“能换一个吗?”
“不能。”
路欢歌叹口气:“好吧。”又担忧地问:“我不会影响你吧?”
省驿思索一会儿:“我尽量不被你影响。”
省驿看着路欢歌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红肿的嘴唇微动,眼睛盯着一点。省驿不明,难道工作不能让她开心?
他敲敲桌子,路欢歌扭头看他。
“想什么呢?说说。”
路欢歌低头:“我想明天回家,告诉我爸一声。”
“我明天送你。在那里过夜吗?”
“嗯。”
“我也去。”
路欢歌晃晃那只还有青紫印子的胳膊,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脸。
省驿咬牙:“好吧。”他刚照镜子,脖子里,脸上的挠痕恐怕这两天是好不了了。他们这副样子一块出现,无疑是在宣示:我们打架了。
路欢歌看他憋闷,心情大好,咯咯笑出声。
省驿被路欢歌的惊叫声震醒。他下意识地拍她:“欢儿,不怕,我在这里。”
“开灯,啊,不开。”路欢歌揪着省驿的衣服,瑟瑟发抖。
省驿拍她:“做噩梦了吧?别怕,都是假的。”
路欢歌不说话,最后一咬牙:“开灯。”她没有做噩梦,她来例假了。
灯一亮,她就飞跑进卫生间。省驿莫名其妙,敲门又不开,问什么也不答。他想一会儿,好像看到她衣服上有什么,掀开被子,看到床上的印记,笑了。
他把脏了的被子床罩单子卷卷抱下去,又抱上来一套干净的,铺好。想她什么都没带地就进了卫生间。又给她找好她必用的东西,敲门。
路欢歌开了一道缝,省驿挤进去,她正裹着浴巾,低着头,连脖子都红了。
“你出去。”
“我帮你。”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服侍她的机会。
省驿把卫生棉粘到内裤上,蹲下去,路欢歌扶着他的肩把脚穿进去,他帮她提好。浴巾掉了。她近乎全裸地呈现在他面前。她闭着眼睛,心里默念:我死了,我死了。
省驿又给她穿好睡衣,抱她回床。手放在小腹上:“疼吗?”
“不疼。”却又隐约的哎呦出声。
省驿没说什么,搓热自己的手,放她小腹上。他掌心的热度传来,纠在一块的疼痛舒缓开来,路欢歌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很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