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言这个人,身上的缺点多如天上的繁星,不提也罢。硬要从他身上榨取一优点的话,工程虽说浩大了点,也不是没有。比如执着——对别人隐私的探寻绝对是不遗余力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哼!姓徐的惹不起,当事人之一的夏从安还是很好搞定的。
所以当接到宋立行让自己出差的命令时,他想当然的要把小安子给捎带上的,出差那么枯燥无趣的事情,不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人陪着简直生无可恋。
有吃又有玩,还有公司报销,夏从安,不用太感谢我哦!
谢你?我谢你祖宗十八辈儿!匆匆忙忙来到机场,看到宋立言那个杀千刀的摆出那副“不用太谢我,我是雷锋”的嘴脸,夏从安生吞了他的心都有。
“从安,怎么这么喘?也就是巴黎,你不用激动成这样,啊!”宋二少好心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后,不忘帮她拍背顺气,唉,瞧这丫头心急如焚的,一看就是没去过。
从安瞪大双眼,伸出的食指差点戳到自己老板坚挺的鼻梁,无奈“你,你,你”了半天,实在语不成句。
大早上滴水未进,又狂奔二三公里且是负重的情况下,她没一口血喷出来,已经算体力过人了,到了现在面对他的厚脸皮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试问,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是谁六点半打电话说要去出差,还是一个半小时后的飞机的?害她简单收拾完行李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夺门而出。
出了门好不容易拦下出租车,又是一路堵啊堵,又又好不容易龟行了一大半的路程后,终于水泄不通了。看看时间,好极了,这是分分钟都有迟到危险的节奏啊。
没有办法,她只能弃车徒行。当自己在车与车狭小的夹缝中硬是跑的步步生风时,她没漏瞧那些被堵的车主们羡慕的表情,还有喊加油的,哦,天呐,竟然还有拍照的。
她非常肯定这些人是被逼疯了。
她为了守时,老命都差点跑没了,可,这始作俑者不但没有一丝愧疚,还摆那种贱人表情问那种白痴问题,噢,她死的心都有了。
“小安子,你就和我说一句话嘛”从登了机,就一副欠她八百万的样子,叫她,怎么都不理,不理怎么行?她和徐老大什么关系都还没搞清呢。
“安安,小安安,理理人家嘛”再接再励。
“人家好无聊啊”
真是够了!这人!不耍贱会死吗?发那种音腔,就不怕别人当他是人妖?
夏从安自认没他脸皮厚,环顾下四周别人有意无意扫过来的视线,终压低声音道:宋大老板,你再这样,咱朋友不用做了。
真是丢人不嫌事大,在那么多外国人面前耍宝,是想丢尽国人的脸吗?本来,最近中国人出境游的不文明事件屡被曝光,这风口浪尖的他就不能争气点。
终于肯说话了?我也装的很辛苦的。小安子,不是我说你,你心眼也忒小了,不就没提前和你说吗,我也是临时被告知的,心说巴黎是
一好地方,还以为你会高兴的。
那宋立行一个电话打来,自己不也乖乖的认命,甭说甩脸子,嘴都没敢回一句吗?
兹!要不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的话果然很有智慧。
从安真的气笑了,她小气?说到最后,还成他有理啦?这世道,如若不事事无理赖三分,怕是不能成王成候了,怪不得他宋家在Z市能呼风唤雨,称霸一方,由他两兄弟的表现,可见一斑。
实在懒得与他鸡同鸭讲,闲闲斜他一眼:我实在困的慌,到地方随你聊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现在,不行,就这样。
说完,眼罩一带,似摒弃了尘世的一切纷扰。
“就这样?”宋立言看着自己的下属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睡大头觉,简直目瞪口呆,这世界是疯了吗?何时当人下属的可以如此嚣张了?
如果宋二少自认设想的完美旅程中就这一点不美好的话,那他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下了飞机,俩人就被等待多时的分公司人员接上了车,看着来的俩人人笑的一个比一个巴结,宋立言用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控诉从安目无上司的行径,瞧人家,这才是当人下属该有的姿态。
从安心里好笑,而立之年的人了,还如此幼稚,但,在外人面前,又不好真拂了他的面子。
端了端坐姿,她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在外人看来真是要多低姿态就有多低姿态,只是老板可不这样认为,瞧她那眼神里,内容可丰富了:无聊?
她不置可否。
幼稚?
“你也知道!”从安用唇语回应他的猜测。
俩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没来得及如火如荼的展开,前面副驾那个一笑完全可以客串弥勒佛的胖子扭着头看向自家老板:宋少,这次来,主要是?
宋立言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心里暗暗叫苦,差点忘了正事,虽说宋立行才是最终决策者,但,这头阵的差事还是很得罪人的。
不能直接说我来就是让你们恐慌,丫的们你们饭碗即将从铁的直接变为瓷的吧,你知道的,胖子都有三高,他可不想出人命。
斟酌了会儿,他一脸认真地回了句:这是机密!
胖子连忙点头如啄米,一副精神领会很彻底的样子,嘴里还故作小声的说道:明白,明白。
从安看向宋立言,没来由的想起了宋立行,心说果然是亲兄弟,虽说从秉性到行事方式都有所不同,但此时的他下巴稍抬,一脸道貌岸然,决策领袖的姿态和那个面瘫倒神似的很。
从安摇摇头,试图把不该想起的人甩到外太空,风和日丽,天下太平的,想起他,也太不吉利了点!
徐志摩曾说过:“来过巴黎的人,一定再不会稀罕什么劳什子的天堂了”,从卢浮宫沿香榭丽舍大街到协和广场,再到凯旋门,从安心里默默给徐大才子点了个赞。
此时此刻,不得不说句公允的话,人类能够成为所有生物的主宰,的确是实至名归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叹为观止,而人类的智慧也绝不逊色。
融合了自然和人力双重力量的巴黎,真的是梦一般的存在。
任心里的震撼浅浅荡漾,站在薄暮昏冥的巴黎,从安一下爱上了这个城。
徐子尧的电话使她的笑和这个城的美相得益彰。
“尧哥哥”
这厢的徐子尧眉眼说不尽的愉悦,他抓松领带,声音里的宠溺全然不自觉:“干嘛呢,这么开心”
“你猜猜?”
“买彩票中了头彩?”
“才不是,我没买彩票的习惯”凡事不是应该靠自身的努力吗?
真是好习惯!徐子尧好整以暇的盯着地球仪的一角:“巴黎之行,还算愉快吗?”
预料中的尖叫响起时,徐总裁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手机拿离耳边十公分远,对面声音停下后,他抚眉低笑出声“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确定用跨洋电话聊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合适吗?”
从安一拍脑袋,只顾傻乐呢,倒真是忘了这一茬:“那你想听什么?
“来,给我说说你眼中的巴黎什么样的,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时光静好中,美丽的东方女子倚靠在路灯下,一边低眉浅笑,一边喃喃低语,入了夜的巴黎,路灯次第亮了起来,稍短的时间,整个城便灯火辉煌起来。
从安一脸的笑在见到酒店门口伫立的宋立行时慢慢转化成了懊恼,就说不该想起他的,果真是不吉利。
宋立行表情淡然,一双眸子意味难名。立在晕黄灯光下的他长身玉立,一身清华之气惹得周遭的路人频频侧目。
唉,真不是她要说,人类真的很有短视危机,以貌取人的恶习竟然横贯中西,难道他们都不懂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重要意义吗?
像她,只瞅他一眼,就知道这厮来者不善。
宋立行不远万里,临时调整作息,丢下一堆未竟的烂摊子忙到几个手下不死也半条命的跑到这里来,当然是来者不善。
不然,他跑好玩的吗?
晚饭时分,宋立言对大哥的到来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震惊,还是当哥的看不下去,淡睨了眼永远不会喜怒不形于色的不肖小弟,开口道:“
这么大的事,怕你力不从心。”
宋立言当下感动的流下两行热泪,什么叫手足情深,什么叫兄弟齐心,齐力断金,这就是最佳范本啊
从安和宋立行默契的埋头吃饭,看都不看他一眼,有时候有碍观瞻的人看的多了,真的很影响消化。
如果从两位公司掌事人的语气中得到的讯息是此行任务重,责任大的的话,从安眼下满地找下巴的愕然当真再合适不过。
看着前方三位一身运动装束的领导,从安表示实在理解不了眼前看到的一切,这就是宋面瘫嘴里的“事关重大”?亏他还千里迢迢的巴巴追过来。
宋立言试了试球杆的手感,抬头对从安喊:小安安,比试比试?
“小的不才,没打过。”有外人在,虽说人家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但不代表人家不会察言观色。从安多少顾忌下他老板的身份,姿态谦卑有礼的很。
殊不知,人外国友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从安错愕的望向对方,只见宋立行不知和他耳语了什么,他朝她径直走来。
一张嘴,那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着实震住了从安:“你好,夏小姐,我是迈克。”
从安捉住对方伸过来的友爱之手,久久没能松开,看不下去的宋立行一把把她拉开,隐隐的不悦惹得迈克再次大笑起来。
从安丝毫没瞧出端倪,她实在太好奇一个外国人是如何把普通话讲的让她一中国人都汗颜的。
但,也只是好奇,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宋立行给拉过去了。阳光下,他一身的白,挥杆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一副可以去给高尔夫球场做代言的模样。
想不到,这家伙人不怎么样,打球还挺有一套的。
宋立行脱下手套仍向她,她险险接住的同时无声瞪了他一眼。宋立行面无表情,只是那嘴角的弧度起了变化。
“试试”
“不要”
“我教你”
“不稀罕”
“······”
宋立言看不过去了,丢下球杆嚷道:小安子,多运动好处多多,别偷懒。
从安懒得理他的自以为是,想当初她在大学打篮球校队的时候他指不定在哪花天酒地呢。
“我不喜欢高尔夫球,你们玩吧”
“那你喜欢什么球?”宋立言和她卯上了。
“篮球”
“嘎?”宋二少一脸的怀疑,这小不点,还能打篮球?
宋立行率先往车旁走去,剩余几人不解的面面相觑,他脚步一缓,扭过身子:怎么不走?
“去哪?”不是打的好好的吗?
“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