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琅国地处东方,是所有国家中唯一一个靠海洋的国家,在往东走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正因为如此,琬琅国的海上贸易十分发达,本国的商业发展位居大陆第一,国力强盛,民风开放,重农抑商的思想和政策比其他国家弱许多。
琬琅国帝都青州的长平大街是主干道,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树木,不仅不显得拥挤,还透露出南方国家的精致。
梅暗雪手中一个淡绿色的令牌,站在长平大街宁和巷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宅子面前。宅子的大门上红漆木板写着陆府两个字。
自从离开李家村后,她一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来到了青州,手中的淡绿色牌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着翡翠般的剔透和亮光。她本来其实也不想来找陆尧,因为她所做的事毕竟不想牵扯太多。可是在离开李家村时,她无意中听见村长说起这个陆尧的在京城似乎别有地位。
这一路走来,她沿途听说原来陆家在京城也是个很有名声的商贾之家。谨慎起见,她刚到青州时并没有马上来找陆尧,稍微打听了一下其它门路,后来还发现陆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似乎跟皇族有着一些关系。
梅暗雪抬头往左边的天空看,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琬琅国皇宫大门的一角,好似在吸引着她往里面走去。而她此行所找的天山红色雪莲就在那千层宫阙中,再加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轻轻地皱起了眉,晶亮的眸子瞬间流露出一丝痛色。
根据自己的记录,她第一次毒发的日子就要近了。当初她跳楼自杀后,整整昏迷了一年,当时她一心求死,身体机能恢复得非常慢,师父鬼医为了救她的命,不得已用了七煞地这种毒,而这种毒服用两年之后才会毒发。
她不知道毒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痛苦,因为她从没经历过。也许是上天保佑,让她遇见了陆尧。当初在黑虎寨山洞中她跟陆尧联手对付鬼手五时,她忽然发现陆尧的武功正是属于阴柔型的内功,跟她所学武功有着奇妙的互补功效,那是她就知道陆尧救是那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所以,她还是来了。
梅暗雪走上前,敲了敲大门。
很快,门被打开,一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不卑不亢又不失礼地说:“请问公子,你找谁?”
她作揖行礼道:“在下薛平,来找一位朋友。这个你看看。”她将手中的令牌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仔细地看了看,还用手摸了摸,确定是不是假的之后,他打量了一下梅暗雪,说:“你稍微等一下,我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从门里走出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带着笑容和蔼地说:“薛公子,请跟我来,你是我们陆府的客人,我家主子等候你多时了。”
“有劳。”梅暗雪跟着男子走进了屋内。
梅暗雪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座府邸。外院的布置跟其它普通宅院没什么区别,然而进入二进后就开始发现与众不同之处。
亭台水榭,镂空花窗,处处细腻精致,布局雅观大方,有一种低调的奢华。而再往里走,就看到一片翠竹林,竹子十分粗壮修长,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剪碎成斑驳的剪影投在地面上。风一吹,整片竹林沙沙作响,感觉神清气爽。
“我们到了。”男子回过头,看着梅暗雪笑道,
眼前是一个黑色的大门,门的右侧有快巨石,上面用行书写着随园两字,那字体飘逸灵动,秀美中透出一股沉静大气、洒脱不拘之感。
推开大门,赫然在眼前的就是一汪碧水,碧水上建着九曲回廊,回廊周围亭亭玉立着接天莲叶以及映日荷花,荷花竞相开放,香气袭人。
对面是一座黑瓦白墙的小型院落,许多翠竹从墙壁上出现,更显得院落雅致安谧。
穿过九曲回廊,又拐过两个拐角,男子挺住回头对梅暗雪道:“薛公子,我家主子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坐着,你走过去就可以看见他了,老奴就先退下了。”
“多谢前辈。”梅暗雪笑着感谢。
“叫我陆伯就好。”陆尧笑道,往回走了出去。
梅暗雪继续往前走,就闻到一股清香四溢的茶香。再走进,就看见一名绿衣女子正坐在一张放着着白色软垫黄梨木椅子上焚香煮茶。
女子三千青丝垂可及地,纤细的腰肢似乎经不起盈盈一握,执茶具的柔荑如青葱般细嫩,如白玉般晶莹,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为之赞叹。此时佳人正在专心的烹茶,就像一幅静谧优美的花卷,她生生停住脚步,让人不忍破坏此时的美景。
过了一会儿后,女子放下手中的东西,缓慢地站起来,转过身,扬起一抹笑容,有些俏皮地问:“青州好玩吗?”
梅暗雪一愣,一个念头忽然从脑中蹦出。她紧紧地盯着眼前清丽容颜,颇为惊讶地说:“陆尧?你是陆尧?!”
眼前女子一身碧绿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绣绿梅百褶裙,身披浅碧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飞云髻斜插一根镂空银簪,缀着点点碧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口如含丹。
女子莞尔一笑,一双琉璃般的瞳孔如剔透的水晶般璀璨闪亮,仿佛万千世界、繁华事物全部倒映在那双清澈如琥珀的明眸中。梅暗雪暗自赞叹,这个世上竟然会有如此风姿出众、清雅绝俗之人。
忽而一个念头闪过,这种风华的女子跟上官立华的气质是这么相似,如果……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会是多么般配,那会是一幅多么绝美的画卷。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泛滥开去。
在她走神的时候,陆尧已经笑着走了过来,执起她的手往石桌放向走去。
梅暗雪一惊,觉得不妥,赶紧抽开手,慌忙道:“陆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陆尧俏皮地眨眨眼,噗嗤一笑。“哎呀,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都是女子,何必要这么矫情。”
梅暗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陆尧眨巴眨巴眼睛,瞳孔里流转出狡黠的目光,拉起梅暗雪的手坐下,给了斟了杯茶。“我经常女扮男装到外面做生意,对于这个方面驾轻就熟。当初在李家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跟你不熟悉,没有近距离的跟你接触过,我根本没有认出你是女子。可后来我们一起潜入黑虎寨,在对付鬼手五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放心吧,你女伴男装行走江湖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随园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婢女侍候,刚刚送你过来的人叫陆伯,整个陆府只有他能进随园,我已经叫人给你安排好了房间,你就安心地住下。”
梅暗雪执起茶杯,呷了一口,入口甘甜,不浓郁又不清淡,回味无穷。除了茶香外还带着一点花香,。她从小出身于皇宫,父皇爱喝茶,每当有好的茶叶都会赏赐她许多。还从来没喝过这种茶。
“这茶真香,这是什么茶?”梅暗雪问道。
“这叫碧怡新,是琬琅国特产,其它国家可是生产不出这种茶的。”陆尧又给她斟了一杯。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梅暗雪犹豫了一下,淡淡地说。
“什么问题?”陆尧笑盈盈地看着她,她的笑容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人感觉温暖舒适。
“嗯……”梅暗雪偷偷觑了她一眼,低语道:“你说你叫陆尧,是哪个尧?瑶池的瑶?还是尧帝的尧?亦或者是……姚姒的姚?还是窈窕淑女的窈?”
陆尧看她一眼,啜了一口茶,“尧帝的尧。怎么了?”
“这个字……不觉得有点像男子的名字吗?”梅暗雪眨眨眼睛,难得有些好笑地说。
“是很像男子的名字,可谁说女子就不能起这样的名字了?琬琅国民风开放,对于名称这种事很少有人在意,有些大户人家还专门给女儿起男子的名字,就是希望家中的女儿能够有一番作为,不要成为那些弱不禁风一无所知没有远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琬琅国商业发达,有些商贾之家的女儿尚未及笄就跟随家中长辈去经商的人多了去了。”陆尧颇有些自豪地说。
“看你的表情,好像你应该很早就出去经商了吧?”
“我十三岁就跟着父亲去经商了,去过许多地方,北边的北凌国,南方的齐国,西边的金国我都去过。如果你对那些国家的风土人情感兴趣,我可以讲述给你听。”
陆尧顿了顿,继续道:“薛平肯定不是你的真名,你应该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了吧?”
“我叫梅暗雪。”
“梅暗雪……”陆尧喃喃地低语,“很美的名字,我以后就叫你暗雪。”
梅暗雪笑道:“好。”她沉默了一下,轻轻地说:“陆尧,竟然你这么快就把我的女儿身份揭穿,那你不想知道我女扮男装的原因吗?”
陆尧体贴地说:“看你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而且我猜你扮男装行走江湖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你一介女儿身又孤身一人上路,想起这其中一定有难言之隐。不过我这个人是很尊重个人隐私的,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刨根问底,等你愿意对我说的时候再说吧。”
梅暗雪还想说什么,忽然从陆尧的身后走来一位紫衣女子,躬身对陆尧道:“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在房里吃?还是在院子里吃?”
“那就去房里吃,把这些茶具都收了。”陆尧侧头对她说完又看着梅暗雪道:“她叫紫鸢,是我的其中一个婢女。我们现进房间吃晚膳吧。”
用完晚膳后,陆尧就吩咐紫鸳带梅暗雪去了她的房间。舒适又不失雅致的卧房让梅暗雪感觉放松了许多,宽衣后就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