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伟达脸色一变,急忙躲过:“金山,你不能这样,说好一起的!”
“一起你个头!”两人你来我往打起来,越打越远,任凭卫小雨如何喊也不应,打到后来已经领先半条街,突然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无耻!又耍赖!”卫小雨气得直跺脚。
季延陵摇头一笑:“你们这些笨蛋,都被江心远骗了。”
“啊?”怎么又扯出江心远?
季延陵解释道:“他同我们一直不对付,岂会那么好心,特地告诉我们哪里好玩?”
“啊!上当了!”卫小雨大惊,恼怒地跺脚。
季延陵优雅地微笑:“不过齐小公子确实是个妙人。”说着,也迈开大步,渐渐走远了。
留下卫小雨与赵珮纹面面相觑:“可恶的江心远,骗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管他什么用意,总之我们同才子楼没有结怨,还结识到一个有趣的人,不是很好吗?”赵珮纹明丽的面孔微微带笑,回头望了一眼被抛之身后的才子楼,若有所思。
才子楼,齐笙抄着手歪在躺椅上,看着身前的小伙计道:“你今天做的很好,不冲动,不顶撞,这样不论发生多大的事,客人都不会过分刁难。”
小伙计躬着身连连应是,正是先前冲撞过赵伟达的伙计小林,想着几人走之前郁闷的样子,冲齐笙竖起大拇指:“还是小公子厉害,让他们吃了哑巴亏还说不出苦来。”
齐笙摇摇头:“并非如此。他们之所以肯善罢甘休,是因为他们本无意为难。若真正来找茬的,少不得要争执一番。你只要记住,我们才子楼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谁若给台阶不肯下,便叫他知道横着走多了会撞到墙的。”
小林想了想,问道:“若以后遇到这种人,便直接打出去可以吗?”
齐笙被他小心翼翼又试探的表情逗笑了:“放心好了,才子楼不是寻常莽夫撒野之处。到此而来的多半是有才学的读书人,心比天高,才放不下架子同咱们为难。咱们只要做好本分,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又为他宽心道:“若真遇到不讲理的人,便请周围的公子们评评理。”
说到这里,眼角向上弯了一弯:“读书人骂人向来厉害,从头到尾不带脏字。有他们相助,哪怕一人一句也够捣乱的人喝一壶。”
小林躬身听着,连声应是。
☆、特殊礼物
大雪之后,天着实晴了几日。碧蓝澄澈的苍穹之上,一丝阴霾也无,一片洁净明爽的屋檐连绵在蛰伏半冬的枝丫后,泛着粼粼的光。
积雪融化了数日,仍未销声匿迹,背阴处依然残存着些许银白,不肯彻底融化了去。齐夫人手捧暖炉,披着银狐大氅,坐在门口处垫得软和的椅子上,一双眼睛不时往院外瞄去。
昨晚跟在齐五爷身边的下人先一步回来报信,称齐五爷今日便回,最迟不过晌午。吃过早饭后,齐夫人便命丫鬟搬了椅子出来,坐在门口避风处晒太阳,等候齐五爷归来。
院中树下,身穿银红色小袄的齐箫难得安安分分,站在桌前,一手执笔,不时在宣纸上落下,竟极认真地在作画。在她旁边,齐笙依然是一身白衣白靴,正抄着袖子侧头观看。
姐妹两人难得安安静静地凑在一处,齐夫人投向院外的目光收回来,落在两人身上,只见两个娇女一个五官张扬,一个眉目温婉,凑在一处说不出地赏心悦目。
齐五爷远出多日,今日终于归来,全家都高兴地等在院子里迎接。不必上课的齐箫本来极高兴,以为可以一边玩耍一边等候齐五爷归来。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她不知为何玩心奇重,若非齐笙出了个主意,恐怕整个院子都要被她掀翻了去。
宁静的氛围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齐箫大大咧咧的“啪”的一声将笔摔在桌子上,才终于宣告结束:“画完了,怎么样?”
齐箫涂得鲜艳的指甲扣在纸上,将画好的画抖在身前,展给齐夫人看。
齐夫人的目光落在画上,仔细一看,着实吃了一惊:“箫儿,这果真是你画的?”其实根本不必问,这绝对是齐箫的手笔,因为她就在院子里,当着两人的面一点一点画出来。问出这一句,只不过是齐夫人的下意识反应,原因无他,实在是齐箫画得出乎意料的好。
齐箫果然不高兴地嘟起嘴:“娘怎么这样?”
“娘是觉得你画得太好了,不信你问笙儿?”齐夫人惊讶过后,便是喜悦,没想到这个她一直操心的小女儿虽然性子顽劣,却能画得一手好画。
“她看得懂么?”齐箫嘟囔一句,仍是把画朝齐笙跟前抖了抖。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睛里却带着丝丝期盼与隐隐的自得。
齐笙才不枉做坏人,自然美言称赞:“箫儿画得极好。这匹马自你笔下绘出,威武英俊,极有神韵。”
齐箫顿时笑得大眼弯弯,小心翼翼中略带粗鲁地丢下画,扑进齐夫人怀里:“爹看见这幅画定然高兴!”
齐夫人搂着她笑:“那是自然,我们箫儿可是一块璞玉呢。”
“不,是美玉!”齐箫执拗地纠正。
齐夫人宠溺地点点头:“好,美玉,我们箫儿是一块美玉,行了吧?”
齐笙站在树下微笑地看着,一点也不嫉妒。她才不难过呢,她也有自己的爹娘,等她找到他们,到时就有人也这样宠爱她。
她走到桌前,站在齐箫作画的地方,仔细看着那匹极有神韵的马。不得不说,齐箫画得确实不错,这匹马儿身姿健硕,威风凛凛,踏风而驰,马尾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漂亮极了。
另一边,齐箫正同齐夫人缠腻,忽见齐夫人不说话了,眼睛看向树下,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她不禁生气地转过头,想看齐笙又在搞什么,哪知转头一看,不禁也吃了一惊——齐笙居然在作画!
她,她也会作画?
事实上,齐笙并不会作画。她毕竟只跟在齐五爷身边三年,岂能事事都学会?于经营一事上最为擅长,所以齐五爷大部分的精力全部放在教导她待人接物上,至于其他,则几乎完全不管。
可就如说话走路,吃饭饮水乃人的本能一般,信手涂鸦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缠着纱布的右手握住笔,粗粗几划,便描绘出一匹枯瘦的野马,瘦骨嶙峋,尾巴半秃,左耳残缺半块,眼神凶戾,似刚刚同一头野狼交过手,惨烈的气息透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