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也不见来一个人。太阳渐渐升得高了些,秦珂躲进树荫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的扒拉起草根来。扒着扒着,渐渐的眼睛就花了。她分明觉得,地上这些草尖嫩芽芽,其实倒长在地上的一只只鸡腿。
她咕咚咽了口唾沫,旋即捂着嗓子咳嗽起来——天杀的,为啥她的嗓子这样疼?跟断了似的,难道她昨天真的OOXX许多男银,把嗓子喊哑了?
她正郁闷着,头顶忽然轻飘飘落下一句:“秦珂小姐,主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您尽可以坐在那里安心等待。”
秦珂乍一听到这一声悠闲的男人音,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镇定下来。也是,姬云长怎么可能放心地留她一人待在这里?
“哎,你,下来陪我说说话。”秦珂一拍身边的地面,仰头邀请道。
树上某处的枝叶晃了晃,秦珂眼尖地看着一抹黑影儿动动身形,嗖嗖向上爬去,眨眼的功夫便再看不见。
她一皱眉,低吼道:“你躲什么呀?”
树上的人不说话,半点声响也不发出。
他这样,秦珂反而来了劲头,爬起身,拍着树干喊道:“喂,你下不下来?”
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难道能把树干晃断,将他摇下来不成?树上的人影儿无声地咧嘴笑了,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满眼的愤然很受用。
不下来?吼,欺负她不是他主子是吧?秦珂双手互撸袖子,将腰间衣带紧了紧,哼道:“你不下来?好啊,那我上去。”
她摩拳擦掌地要爬树,那架势完全不似作假。树上的人影儿睁大眼睛,心道这个小姑娘还真是难缠,他作死要提醒她、跟她搭话?又是好气又是无奈,正待下去给她蹂躏,忽然瞥见远方急速逼近的白色身影,嘴角一咧,重新又倚回树枝上。
“珂儿醒了?”姬云长大老远地就看见她对着一棵树大吼大叫,近了又见着她撸得老高的袖子,微微有些不满,“一大早的,你又闹什么?”
他这话中含着些许冷意,秦珂听得出来,打了个哆嗦将袖子放下。其实姬云长这人,她多多少少摸透些。他吧,只能顺着不能逆着。若是顺着,哎呀,他能对你多好便对你多好。但若谁敢违逆他,啧啧,那人好日子绝对到头了。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当然不能给自己找罪受。心念一转,展开一张笑脸,凑过去道:“人家哪有在闹?哎呀,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原来他一大早地不见人,是给她弄吃的去了?秦珂流着口水直往他身前蹭,“哎呀,云长你真好,给我弄这么香的东西吃。唔,我快饿死了,快给我两颗包子先垫垫。”
姬云长乐得她不问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很痛快地将怀中的纸包全塞给她。
“给我搜!都仔细点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将军!”
康蹇看着茅草屋上那个大洞,微微有些出神。两天了,公主失踪两天了,到底被什么人给掳走了?上天保佑公主不要出什么事情,要不然,就做不了他的正妻了。
“将军不要着急,我们既然得了情报,总归能救回公主。”赵副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康蹇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写满血字的白布,沉思半晌,皱起的眉头丝毫没有放开。
“回将军,屋里是空的,而且没有暗道,人不在。”
“回将军,东面找过了,没找到。”
“回将军,西面找过了,没找到。”
“回将军,南面找过了,没找到。”
“回将军,北面找过了,没找到。”
四个小队的队长站成一排,他们身后渐渐靠拢了两百士兵,人人脸色都不好看。
“将军莫急,敌方看来很谨慎,连夜逃走了。”赵副将沉吟半晌,道:“这天澜山绵延数百里,料他们也跑不出去,我们继续找。”
他又重新给四个小队划分了任务,拍拍康蹇的肩膀,又道:“我们既然从阳水城调来两千官兵,就不怕找不着他们,走吧!”
“嗯。”康蹇将那血布条塞回怀中,带着众人大步向别处搜去。
“大人啊,我的大人,天儿这么热,我们歇会儿再走可好?”
“珂儿,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你都说过多少遍了!”秦珂再也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气恼又委屈:“我不走,就不走,除非你找人背我。”
姬云长无奈地蹲下身,劝道:“珂儿,真的快到了,这回真不骗你。”
娘哎,现在可是中午时分,正值每天最热的时候。妈的他连个斗笠都不给她买,除了定时给她喝两口水,就是跨着大步向前走。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凭什么被他这么折腾?不干!
秦珂扭头,气呼呼看向别处:“不走!说不走就不走!等我歇好了再说!”
姬云长再想劝她,忽然耳朵一动,神色旋即一凛,伸手搂着她的腰便向上飞去,嗖地隐在浓密的枝叶从中。
“唔——”
秦珂吓了一跳,正要喊出声,被他一掌捂在嘴上:“嘘!有人来了!”
“将军,这才一上午的功夫,他们肯定走不远,你莫要着急。”
“我知道,我不急。”康蹇浑厚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沉沉稳稳果真没有半点急色,“公主肯定就在不远处,你叫他们搜得仔细些。”
这,这,这是康蹇?康蹇,果真来找她了?秦珂的心砰砰跳了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不少。
她,她要不要喊一声呢?话说跟着姬云长虽然有望恢复武功,但是他这个人实在阴晴不定,又霸道得要死,着实讨厌。何况,康蹇也是个大官儿,找个大夫给她调理调理,应该不在话下吧?她想到这里,张嘴便要喊人。
姬云长早听出她急促的心跳,见她张嘴欲喊,眸中烧过一道暗火。左手探过腰间取出一只小瓷瓶,在她鼻尖一晃:“你想干什么?喊他吗?”
这是什么味道?秦珂只觉鼻尖冲入一股极浓郁的香气,脑袋被那香味冲得一阵阵发晕,集中不起注意力思考。她摇摇晃晃地要转身骂他,忽觉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似的,软软靠在他身上。
完了。秦珂仅存的意识告诉她,她完了。妈的,他到底给她闻的什么?!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妈的她命咋这么孬?妈的她咋就这么悲催?妈的老天爷敢不敢让她过几天舒心日子?妈的它敢不敢敢不敢敢不敢???!!!
秦珂眼睁睁地看着康蹇从身下经过,又是恨姬云长狠心歹毒,又恼怒自己刚才喊得慢,错失了良机。
将军,将军救我……她用尽力气,也只微微动了动嘴唇。一时愤恨与无奈充斥心头,眼眶朦胧起来。
将军,将军救我……
秦珂被姬云长的药物熏得全身乏力,靠在他身上,半点动弹不得。而康蹇这时正巧走至树下,背着双手凝望前方。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心头又是委屈又是怨愤,视线刹那间朦胧一片。
姬云长怎会不知她的心理变化?她哀怨的眼神那么明显,聪明如他,哪会觉察不出?
她真的喜欢上康蹇了?她就那么喜欢康蹇,那么不喜欢他?姬云长心中怒意升腾,左臂大力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在身侧。心道等他们走了,一定好好教教她,到底谁才值得她喜欢。
怀中少女的呼吸起伏不定,姬云长脑中的信念更深,她必须喜欢他,而且只能喜欢他!
就在姬云长心中做着盘算时,忽地几缕细微的劲风袭来,透过层层树叶,直袭向他全身各大关节。
他此时正抱着秦珂立在树丫上,稍微动一动,都有可能引起树下康蹇的注意,更不必说转身躲开那些暗器的攻击。姬云长寒了双眼,因为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暗器,慎重之下,决定闪身避开。
“嗯哼!”他旋身窜上另一树丫,躲得极有技巧,成功躲开那些暗器,且未发出大的声响。然而就在他舒了一口气时,忽地肩胛、腿弯处一麻,顷刻间失去力气。
他咬牙坚撑之际,搂着秦珂的胳膊肘又被几点劲风砸到,恰恰点中麻穴!
他胳膊失力,所站之处又不稳当,自然抱不住秦珂这么个大活人。秦珂在他怀着歪了歪,旋即脱离他的怀抱,直直落下。
“珂儿——”姬云长顾不得被人发现,惊叫一声。他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抱着她跃至二十几米高的树丫上。若她这样掉下去,岂不是死定了?
“公主?!”康蹇听到姬云长的惊呼声,抬头一望,正巧见着直直坠落的秦珂,连忙奔过去伸手接住:“公主?!”
秦珂落入他怀中,眨巴几下眼睛,泪水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原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啊!见着康蹇,她心中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泪水哗啦啦地往外溢,止也止不住。
因为姬云长的小药瓶,她浑身乏力得连说话都说不出来。本已无奈绝望,不想姬云长被马蜂蛰了似的,抽疯地将她抛下,恰巧落入康蹇的怀中。
“公主莫怕,蹇来救你了!”康蹇来不及询问她的异常,因为他身前已经飘落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瞳孔一缩:“姬云长?是你?!”
姬云长冷冷地看着他,大脑急速飞转,思虑该如何夺回秦珂。
康蹇自看清姬云长的面貌,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姬云长,你为什么要掳走公主?北夏国的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为何送来和亲公主,又要半路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