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山上一点一点落满余晖,橙黄色,暖暖的。天边一圈圈模糊的光晕也随着落日一起沉了下去。天空依然是湛蓝和瑰红的结合体,色彩一点点地变化着,无一不彰显着动态的,活泼的美,让人再生不出“夕阳无限好哦,只是近黄昏”这样哀愁的感叹。
真想就此找一个护我,惜我,爱我,尊重我,理解我的人就此相伴一生。木然此刻坐在我身边即便是极好的,也不能就此让我生出一生一世,长长久久这样的温存之感来。因为我始终知道,要在人海中,找到一个对的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也始终就是一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慨叹罢了。
待我老了,我要同他一起走遍每一片土地,挥霍年轻时候所得的一切财富,再也没有比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更扣人心弦的事,再也没有比大自然再丰厚的馈赠。
找一座山,尘埃落定,不再管世间纷扰,不再挤人间熙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听树箫,夜晚伴狼嗥。一半平静着,一半惊心动魄着。可是又去哪里找到这样的良人,与我执手,携白头到老。能理解我所有的哀愁,所有的欢喜,所有的祈愿。
太阳在倏忽间蹦了一下,于是我们再也找不到他,天此刻还是亮的,可又不是那么的亮,我们都知道,天很快就会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
木然没有跟我讲一句话。我亦是。我们分别各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着美好的生活,不可自拔。待到天暗了许多。一场梦就像倏忽被惊醒了一般。想起了食指的诗。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他的这首诗,是极美的,因此我也是极喜欢的。当时在高中的课堂上,我思忖了半晌,站了起来,即使这首诗叫相信未来,食指心中也未必就真的相信了未来。
一颗心,狠狠地从高空抛下,被世事反复的碾压,早已千疮百孔。只不过是,留着最后一点希望,给了别人罢。而别人,就是我。
“我们坐缆车下山吧。”木然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不再拒绝。
坐缆车下山,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可以俯瞰整座山林书海,看到很多刚刚沿途没有看到的景色。
“刚刚夕阳好美啊。”我忍不住地跟木然说起话来。
“是呀,比我以前看过的好看多了。”他一说话,我惊讶了一下。
“你以前居然看过。在哪呀?”
“在敦煌的黑色戈壁。”他看到了我一脸感兴趣的样子,顿了顿,又继续讲了下去,“是我一个人的高考毕业旅行。一路上的心境变了又变,到了敦煌的时候,去了黑色戈壁,看了一场夕阳。美是很美,只可惜心境过于凄凉,只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
“不是凄凉,是孤独吧。”我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黑色的戈壁滩上,一个人形影相伴,想走走,走去哪儿,又想停留。就像人生一样,走着踌躇不安的路。害怕着什么,恐惧着什么,可是这所有的情感都会被冲淡,最后只余下对未来的好奇和期待。
所以就算很孤独,看到的景色也是美的,可能没有那么美,可能缺了点什么,但总归是美的。
“为什么木然你要一个人去呢?毕业旅行不是通常都是三五成群地去的吗?”我好奇地问。
他的眼睛看进了我的心里,清澈如许得让我为之一动。我有些莫名地感触,或许我问的这个问题比朋友还要深入,或许要回答这个问题,我要读懂他的灵魂。木然不再是个木头,他是个温柔的男孩,是个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的男孩。
他眉眼弯弯,既不想掩饰什么,也不想全盘托出。“因为,自我的意识。”
后来,我用我整个大学四年探索他的情感,被他吸引着,一步步踏入了不复的深渊。
缆车很快地就载着我们到了山下,二姐跟祁深深还有倾卿,蔡蔡,李大已经在缆车旁等着我们了。倾卿和李大很关心地凑了上来问我脚伤,待我回他们已经无大碍了,他们都还不是很放心。内心就蓦地一暖。
“二妹跟二弟应该已经收拾好,就等我们去烤了。”为什么二姐这么随便的就恩那个叫人家二弟咧,我在内心不停地吐槽。谁知二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疑惑地看了看离众人有些远的祁深深,他刚刚还在看我,但一触到我的目光,就马上收回了视线,一路上,也没有再怎么同我搭话。隐隐地感受到了丝怒气。
我这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把他卖了的事,我后悔了,这么好的同桌我怎么好意思对他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于是我一路上都没话找话,想激起他对我谈话的欲望,谁知他却一直对我爱理不理,搞得我挺受伤的。
二妹一看到我们回去,就很愉快地跟我们招手,二弟就很无奈地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嘴角带着宠溺的笑。
我们都饿的不行,大快朵颐,险些都不够吃,谁知木然将带来的水果也放在火上烤了起来,我正好奇,有人已经问出了口。“水果这样烤了能吃吗?”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木然的回答为烤水果保留了一点神秘色彩。
不一会儿,木然就拿了一串递给了我,很多的人都看见了,都开始起哄。我思忖着他暧昧的行为,不自恋地排除了他喜欢我这个可能性,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就顺手接了过来。感到了谁灼热的视线,原来是祁深深。我冲他咧嘴一笑,他没有丝毫被逗乐的迹象。他果然还是对刚才那事耿耿于怀,认为我抛弃了他吧。
我尝尝味道,觉着虽然跟烤肉烤蔬菜有丝不一样的感受,但是混着孜然的味道,还是很棒的,甚至还有脆脆的感觉。
大家都忙不迭吃着,我小声地问坐在身边的木然,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烤的啊?
他答,你看肉可以烤,蔬菜可以烤,我就想,水果怎么不能烤呢?
听到这,我差点想吐出来。我还以为这是有质量安全保证的呢,万一待会不小心中毒了怎么办。我瘪瘪嘴,愤愤地看向他。即使这样,还是往嘴里使劲塞着什么。
他像是被逗乐了。说了句:小妹妹,你真好骗。
完蛋了,木然在我心中高冷的木头形象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我哀嚎,这又是一个披着牲畜无害的外表出来欺骗良家少女的腹黑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