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雪没想到不仅长老们来了连几位家主也来了,稍微失神一下,反应过来后,依旧面色无二道:“不知各位今日来,所为何事,如此阵仗,真是令我不胜惶恐。”
阎振威坐在最上首,一言未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阎雪一眼!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我们为什么而来,你难道不清楚?”一名须发发白的老者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坐在一排都是白须白发的老者一起,显然是长老之一。
“木原长老你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并非有半分忤逆的意思。而且真不知道所为何事,我自五岁开始熟读礼仪文德,自是知道尊老爱幼,且还是明白些事理的。”阎雪冷声到,不卑不亢,气势十足。竟让当场的所有人无话可说,有一种他们以多欺少不明事理的感觉。
“你你你”木原长老哪里想到这丫头不仅伶牙俐齿,还不卑不亢,气得发抖,你了半天没你出所以然来,甩袖在一旁愤恨地望着她。
一旁的金星长老眉头一皱,眸色越深,这孩子竟这般伶牙俐齿!
“木原退下!与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只见另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喝斥道。此人正是四大长老之首金星长老。
阎雪心中不禁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从她出生那一天开始,他们就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诺雪我问你那十万生灵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没了肉体已经是很苦了,你为何要生生将他们打散?而且你是禁习武修法的,哪来的能力打散他们的?我见现场有血御阵卦印,而你的伤口正好在心脏处,你应是用了此术,此阵你又是同谁所学?”不愧为六长老之首,说话不卑不亢,句句珠心,咄咄逼人。每一句都正在问题的中心。
阎雪不发一言,她明白怨灵被炼之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且不论它已经被列为禁术,就说炼化过程的耗资也是庞大的,一般人是炼不起的。
至于血御阵从何而学,那就更不能说了,原因是阎振威虽然禁止她习武学法,却从不禁止她进出藏书阁,大抵是觉得没人教过她心法,书本典籍对她来说只是打发时间的话本而已,而她恰巧因为闲,也就把藏书当做话本来看,打发时间。
至于血御阵,她学习的原因是觉得比较简单,虽说有点疼,但必要时候还是能保命的,而且它主要是防御,精神力越强防御能力越强,古籍的确也记载当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有可能造成杀伤力,同理精神力越强杀伤力越大。
阎雪自觉自己的精神力没有那么强,当时也仅仅只是为了防御,后来想想应是当时心中恨意太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才导致出强大的杀伤力。
见阎雪缄默不语,木原长老恨恨道:“定是阎振威私底下叫她学习的。”将矛头指向阎家。
阎雪一惊猛的抬头,泼墨般的长发跟不上节奏似的留了一缕遮盖在脸上。
莫非自己的猜测没错,此次是冲着她阎家来的,而自己是这件事的引线,黑白分明的眼此时噙着一丝疑问,她直视木原长老试探道:“这十万生灵如何能突破重重结界进入阎家,莫不是你放进来的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好像也才意识到这点,无论是生灵还是怨灵,兀然出现在阎家的确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似乎都疑问起来,目光直直转向木原长老。
“胡说,你这丫头不分青红皂白倒是审问起我来了,你说嫁祸于我,意欲何为?”听到这话,木原长老瞬间愤怒起来,只见双颊涨红,白色胡须一抖一抖倒是气的不轻。
如此一怒二厉的表情倒显得木原长老,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除了较为冲动外,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阎雪仔细看了很久见他倒不像是在撒谎,此事应该与他无关。又因其除了性子太直没有什么心机。忽然心生一计。
接着他的话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教我血御阵,还嘱咐我以后会用到。”说这话的时候阎雪一脸无辜,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的委屈,长袖遮面,白色的衣服衬托下更显委屈无奈。
果然待此话一出,木原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他身上。
他哪里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况。
“你你,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木原面对这些人的目光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阎雪又开口打断木原长老语无伦次的解释:“不过我相信木原长老是清白的,他除了教了我血御术以外应该没做过其他事。”
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冷言道:“那么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将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生灵出现在阎家查清楚,再来问我的罪。当然如若查出此事真是我的原因,我任凭处罚,绝对不废一句话。”
“至于……”她语气加重:“像这样无凭无据便来我阎家兴师问罪,莫不是我欺我阎家无人,你们这是将我阎家颜面置于何处。我便再是废物也不能抹去我阎家长女这一事实。各位我伤还未痊愈,不便久留,抱歉。”
其实阎雪说这话的时候踌躇了一番,她不知道阎振威面对她说的话到底会做何解释。
即使如此,阎振威没有否认倒也没有承认。
她是累赘,他不是在乎阎家么?为了毁了她,竟然连阎家的利益都可以暂时不顾?
阎雪话落,不待众人反应。转身离开前厅,走时瞥了一眼坐在正中的一直未置一词的她的父亲,眼里盛满绝望!黑白分明的眼里,仿佛有涛涛江水,似乎要将一切淹没。
是绝望,对亲情最后一次的失望。离开,白色袍角最后消失在门前,留下满屋的人面面相觑。
待阎雪回屋掩上门后。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然而他们讨伐的对象却已经离开。
天色渐晚,阎雪原路返回又一路分花拂柳,柳絮飘飞,暖红色的夕阳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天空湛蓝,白云慵懒。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白衣的女子,分花拂柳踏雪而去。
众人无言,阎雪所说字字严谨,他们的确没有证据。
其实只有阎月知道,大家都被忽悠了,明明是来讨伐阎雪为何会血御阵这等法术阵法,却被硬生生转移到无凭无据不把阎家看在眼里这一话题。
今天知道各个长老以及家主到冥院找她姐姐,无奈她却遭禁足,只好找了个下人过去打听情况。
阎月听到下人的回报,笑的前俯后合,花枝招展的,都忽略了肩上的伤。
“嘶!”突然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不知为何她的伤其实并不严重,但是三天来虽然伤口已愈合没有什么大碍,却不知为何有时候总是会觉得很痒,那种感觉好像是痒在骨头里,如同有阎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旦发作,她几乎想将这一肩砍掉!
此话一出大家也无话可说毕竟他们确实就没有证据。
包括木原长老都没有再吭声。
众人突然转脸看向阎振威,此事必须得有一个说法啊!
然而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的,他们都明白阎家这一任家主并不是善茬,既然没有证据,谁都不知如何开口。
众人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表情不一。
唯有主坐上的阎振威一脸凝重,这女儿可真能给他找事!
一个阎家不该有的污点,竟还伶牙俐齿不知道承认错误,真不知道这些年教她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逆女!
阎雪若是知道阎振威现在的想法,怕是连悲凉的笑都没有了!
多么嘲讽啊!那么多人讨伐她,而她不过是为了自保,她的父亲却不问青红皂白的认为她在撒谎!是!怨灵是为她所灭又怎么样?
她不过是为了自保,甚至根本就没有准备杀了他们?不问原因,不问她的死活!在他心中阎雪只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
阎雪合衣躺在床上,帘幔依依,红色流苏垂下,门掩上,掩不住斑驳的光透过流苏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
斑驳的光更显她的表情晦暗不明,盯着纱幔帐顶的眼有些无神,黑白分明的眸子像一处漩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她有仇?十六年她未离开阎家半步,有没有她这个人外界都不确定。
与阎家有仇?阎家是藏书要地,觊觎他们的扶摇藏书楼?
若是与阎家有仇,围攻他这个废女显然不可能,围攻她死了还是帮阎家除去一个累赘。
觊觎他们的藏书楼就更加不可能,若是想打击阎家,便万万不会用她做引线,她了解她的父母,若是此番败露推她出来顶下这个责任,就与阎家无关了,反而除掉了她。
每一点都不应该牵扯到她的身上才是!那么单纯的想除掉她?那便更不可能,她的命还没那么值钱!
出于什么动机?只有找到动机才能找到幕后的人,她并不愿意关心这个阎家的生死存亡,她惜命罢了!
与此同时天堑城的另一所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