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思楼……
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一头银发随意束起,一丈之内无人靠近,仿佛朔朔细雪飘荡在周围,你只能看到细雪后朦胧的身影。
在残阳余晖的照耀下,一身凛然的气质,仿若生在天上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逾越!
“果然么?”男子轻喃似是呓语。背影挺直,遥视远方。
天边的嗜血光芒收起了最后一丝霞光,冷月悄挂上枝头。
“按计划进行!”男子转身,这才看清一张银色面具遮于面上,隐约见得精致的下巴,完美的唇形,声音沙哑清冷,就如同他的的人般,令人战栗。
“是!师父!”青衣男子应声道。转身退下,十六年了,似乎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却足足准备了十六年。
“阿雪,希望天命所归,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一声落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冷月的月华下男子飞身而起,白色的袍角轻扬,像风刮起抚了一池的白莲!兀留一室芙蕖香。隐约见得右手袖中一只白玉萧配!
第二日,阎振威遣了个丫鬟到冥院招阎雪去前厅,大概是要询问关于血御阵的事情。阎雪本欲托病不去,思及她的双亲本就不喜欢她,再这样做定是要更惹人嫌,落人话柄。
阎雪当然是不怕什么闲言碎语,落人话柄这一档子事。
十六年来,她落人话柄的事,一直被人翻来覆去的讲,到自己听时,都能当故事置之一笑了,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名字再次频繁的出现,别人不烦,自己听到名字都想吐,那就不好了。她自以为自己名字还是不算难听的,至少还没到让人想吐的境界。
思及此,阎雪还是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往前厅赶去。去时半路突然想到什么,折向了阎月住的院落。
刚刚到沉月院的门口。
“大小姐还请留步!小小姐不在院内。”看门的丫鬟一脸鄙夷,冷声道。
心里很是鄙夷,一个阎家废女,不安安稳稳的呆在冥院老老实实的别出来,还出来惹是生非,害得小小姐受伤,她被训。
自家的小小姐还去招惹这个灾星,幸好受伤了一次,现在不见这个小姐了。
阎雪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了她的态度,虽说这些年阎家人避之如毒蝎,却都是怕她,这样态度对她,微微有些不悦。
“知道我命数不好?也听说我两前所做的事吧?你若不是我妹妹的丫鬟,对我这么说话,你以为会活到和我说完话?”阎雪冷言道,有些令人害怕!
话落,望了眼院正中紧闭的那扇房门,转身离开!
待离院门有好一段路程时,落月院里阎月的房门才从刚刚的一个小缝,稍微变大点,一个脑袋偷偷伸了出来,直盯着那抹有些许孤独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堪堪收回了目光。她犹记姐姐说过她不需要努力,不需要拼命。关键的时候保命要紧,可她自己不要命,却是为了她。所以她怎么能让她看到她的伤为她担心呢,阎月转身合上门,回到床边,肩上的伤还在隐隐做痛。
躺到床上闭上眼,坊间传闻阎家小小姐,虽天赋异禀,处事方面却是个天生的白痴,因为她亲近命数诡异的阎雪。她们不知道,她很喜欢她的姐姐,她觉得什么命数的都是胡扯。即使是真的,那又如何呢?她还是她的姐姐。她的,会孤独;会在别人冷言冷语的时候故作淡然;也会是自己没有任何武力值的时候;告诉她,她会保护她,倾尽全力保护她的姐姐。
想着想着,肩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痛了,安心的睡下了。这几日她一直没有睡好,她担心阎雪的伤,却被父亲禁止离开沉月院。她本可偷偷跑去看她,可当时她的父亲说:她是灾星和她在一起总会倒霉,我会找个时间让她消失的,以后你就不用见她了。她犹记说这话时他父亲阴翳的表情。
所以她怕了,她不敢让她见她,也不敢去见她,她怕如果一个不小心,她们的见面会是诀别。她怎么敢拿她的命开玩笑,而阎家毕竟是他父亲的天下,她更不敢造次。她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姐姐。这时,她也不过七岁,七岁装不下什么礼仪道德,装不下什么芸芸众生,只装得下她的姐姐。
她忽然猛的惊醒,从床上坐起,召来丫鬟有些急促的问道:“刚刚大小姐,是朝哪个方向去的?”
“小小姐,是前殿。”见阎月那么急切,丫鬟忙道。
阎月慌忙跳下床,颤巍巍穿衣,手抖的厉害,绫带系了几次都没系好,粗略的系了下慌张的朝前厅跑去。她怎么会想不到。姐姐阎雪为了避嫌,怕别人把自己当怪物,即使她受再重的伤,阎雪也只是半夜悄悄的跑来看她,绝对不会白天跑来看她。这么异常的现象她为什么没看出来。再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定是父亲叫姐姐的。希望父亲的话,不会是真的,不然她要怎么办,她会怎么样。
她匆匆跑到前殿,看见阎雪泰然的站在那里,舒了一口气,这才上前:“小月给爹娘请安。”话落走近阎雪问道:“阿姐,你的伤怎么样了?”突然瞥见父亲紧皱的眉头连忙故作冷淡的接道:“阎万别死,你是为我受的伤,我可不想背上命债。”
“不会劳你挂心了。”阎雪见阎月故作老成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又听她故作冷淡的声音,想应是为了护她。也故作淡然。
“我一点都不挂心,只是不想背命债,不想像你一样惹人嫌罢了。”阎月故作嫌弃的说道。心里却道,无论别人怎么看你,嫌你,但我不会,我只当你是我的姐姐,不是什么惹人嫌的怪物。
“哦,是我理解错了,小小姐这般高贵的人,日理万机,怎会挂心我这个命数诡异的怪物。”阎雪状似生气的说道。眼睛直盯着阎月好像在说:“好,好样的,看我今晚不揭了你的皮。”
阎月一个哆嗦,状似生气实则可怜巴巴的回视她却道:“知道就好,本小姐就是这样的人,下次少往自己身上贴金。”心道:我错了,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小心肝承受不住。
“是了,知道了。”阎雪知她是故意在这么做,便冰冷的你一句我一句和她唱起了双簧。
而阎振威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一眼便能分辨出。对于两姐妹的戏码感到有点烦,略有些烦躁的说道:“够了,阎月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歇息着,我和你娘和你姐姐还有话要说。”
“嗤,说的好像我不是有伤在身似的,这都什么眼神。”阎月心里嗤笑一声,撇了撇嘴。
“那我走了,爹娘安好。”说罢便转身离开,途经阎雪身旁时又回头状似不经意说了一句“爹娘,有些人就应该呆在后院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地方,还是趁早叫她离开,免得污染空气。”然后才出了前殿,悄悄的躲在角落里。
阎雪有些无语望天,真想敲开这孩子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小小年纪,怎么说伤人的话,还说的头头是道。让她有揍她的冲动。敢情那天在沁荷园也是装的,还害得她流泪,思至此就更想揍她了。
待阎月离开,月梅夫人也跟着起身,不一会,偌大的前殿有些清冷。
檀香静静地燃着更显一室寂冷。两人面无表情相顾无言。
阎雪早已适应了这样的清冷,已经麻木的抬眼望向他称之为父亲的人,黑白的分明的眸中平静无波深藏绝望,心道:父亲你感觉到清冷孤单了吗?
你感觉过十六年如一日的饱受这样的痛苦吗?我就算恨你恨这个世界也不为过吧?可我不会恨,因为我早已不是像阎月那般大小的孩童还渴望父爱,耍小脾气恨这恨那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心冷了便不在乎,不在乎又何来恨呢?可是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那你们还知不知道记不记得我是你们的女儿呀?很悲凉是不是?
阎雪总是心里波涛翻滚,面上却是无甚表情,正如她所想,她已经心冷,天道轮回,五行相克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相对的。
别人若不爱她,厌恶她憎恨她,那她又何必去爱别人呢!
生养之恩她记着,所以她不愿自己惹上麻烦,不愿意做任何牵连阎家的事情,十万怨灵的事情她不承认,只是为了调查清楚。
死也要死个明白,再说阎家还有她不放心的人。
在她发怒灭掉怨灵的时候她便已经决定所有的事情因她而起,她认了,此事无论对她如何处置,她都不再欠阎家不在欠她所谓的双亲,至少还可以保阎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