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清幽、绿荫环绕、繁花盛开,平日里也算相府幽静雅致的一角,今日却挤满了人,十几个侍从面色不善的对着一个孩子,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得成人恐怕都要退避三尺,然而那孩子的眼中却没有半点惊慌与失措,就这么挺直腰板矗立在原地,眼中只有淡淡的自嘲。
“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信不信由你。”
糥糯的声音从肖舒月的口中而出,只是话语中的平静和语句根本不似一个孩子会说的。抬眸眺望,目光直视不远处的肖郑凯,清透的仿佛能看穿人的心神。
“毕竟,在你们的眼中事实并不重要,你们的心中早已有定夺,不是吗?”
“混账!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
肖郑凯作为一家之主,一国的丞相,哪容得人当面质问,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废物儿子!
“做出这种事还想狡辩,给我上家法!”
要说“家法”,其实也不过是丞相肖郑凯当初为了面子所设,至今搬出还是第一遭。家法的内容更是简单,俗话说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相府的家法便是这句话的完全演绎。
在肖郑凯的命令下,板凳、木棍很快便搬到眼前,两个侍从一左一右,一人抓着肖舒月的一只手,将他按在了板凳上,而另两人人手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棍站在两旁。
“给我打——”
一声厉喝,棍棒落下,对于肖舒月这不受宠的少爷,行刑的侍从丝毫没有留手,也不管幼小的他是否能承受的起,手臂一起一落用尽十成力,“啪”“啪”“啪”击打的闷响声当即而起。而肖舒月,双手紧握,咬紧牙关,本以为凭自己过去的摸爬滚打,这种伤害能完全能不放在眼中,心理强硬不甘,可他瘦弱的身子却十分诚实,在棍棒的伺候下本能颤动,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轻微的闷哼,
“舒月!”
作为姐姐的肖舒柔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如此被打?眉眼紧锁,芊芊细手反复翻动,可掌心的蓝光却一丝一毫都使不出。先前救人,情急之下的爆发几乎将她体内的幻力全部榨空,哪还有半点余力再施展?!
顾不得许多,眼看肖舒月的臀部隐隐渗血,肖舒柔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都给我住手!”舒月的身子本就没好透,刚刚还落了水,哪禁得住如此折腾?!
侍从见之一愣,手中的棍棒停在半空,对着肖舒柔的身子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可和小少爷不同,作为幻师的她,也是老爷的心头肉啊!而且刚刚那控水的一幕,他们可不想事后遭到惩处报复。
“大小姐,你让开吧。”
“让开?让开让你们继续打吗?!”
肖舒柔冷笑,纤柔的身子紧紧抱着身下的肖舒月,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谁都不能伤害舒月!要打连我一起打!”
“很好!不亏是我肖郑凯的女儿!”
肖郑凯看似激赏的勾起嘴角,却神色淡漠,一步步走向板凳上的两人,视线陌生的犹如他们并非是他的子女。
“想要替这逆子出头?”
轻声反问,肖郑凯嘴角的笑意又扩大几分,与肖舒柔对视的眸中显出轻蔑之色,大手抬起,对准她的脖颈冷不丁的一下重击。
“现在的你,还没这个资格!”
是啊,现在的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肖舒柔又何尝不知?她还是太弱太弱,即便是幻师……也只不过是最底层的罢了。暂时失去幻力的她实力更是连普通人都不如,也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柔弱女孩!
只觉得脖颈一阵剧痛,闷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无半点抵抗之力。
“还不把大小姐给送回院子!”
肖郑凯一声令下,几个侍从赶忙将肖舒柔给抬走。眼看着板凳上又只剩下肖舒月一人,所谓的家法再次进行。
“一!”“二!”“三!”……
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棍一下又一下重重落在肖舒月的屁股上,“啪啪啪”的声响不断,也不知到底打了多久,两旁挥动木棍的侍从双手都觉得有些麻木,板凳上的小人儿早就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然矗立在旁观看的肖郑凯依旧没有叫停。
“相爷……这……还要继续?”两执行家法的侍从瞥了眼凳上气息微弱的肖舒月,有些不忍的停手道,“小少爷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再打下去可得出人命了,无论如何,小少爷也还是相爷的种啊!
一直注视着行刑过程的肖郑凯又如何注意不到肖舒月的情况?
或许因为肖舒月此时的样子太惨,或许因为肖浩远并没有真的出事,又或许因为过了先前暴怒的阶段。肖郑凯眉间微皱,眸光微转还真有些犹豫。
虎毒都不食子,难道他真的要将自己的儿子活活打死?
“把小少爷送入庙堂思过!”
不是请大夫医治,而是送入湿冷阴暗的庙堂。将一个重伤的孩子送到无人问津的角落,与其说是让他思过,或者说是让他等死更为恰当。
然而,这对于肖郑凯来说,已经算是退步了。没有再看肖舒月一眼,就这样转身就走。
叶婉云得到消息冲冲赶到湖边,除地面残留的血迹早已没了人影。在几番追寻下,当她来到宗庙时,只见浑身染血的肖舒月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这冰冷的地面上,面色惨白,除了颈部微弱的脉搏几乎气息全无,而身下还在隐隐淌着鲜血,小小的身子骨浸在薄薄的血水中,怵目惊心。
“肖——郑——凯——”
叶婉云双目圆瞪,参差欲裂。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低吼而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疼得没有了知觉。
“若是月儿有半点差池,我即便是死,也让你肖家血债血偿!”
生怕弄疼加重肖舒月的伤势,叶婉云先将一片参片含在他的嘴中,随后双手颤抖的一点点将他翻过身来,咬牙撕开粘着他皮肉的衣衫,双目含泪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药品轻柔的涂抹在他的伤口之上。
月儿,你不能有事。你才刚刚走出上个鬼门关没多久,怎么能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