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酒念子之毒
来不及理会呆在门口的小翠,我已经冲出去了。
福伯躺在床上,福伯焦急地站在门口等我,我冲到床边,福婶脸红红的,额头很烫,人是昏睡着的。这是什么情况?禽流感还是猪流感?现在不是高发季节呀!
“福婶、福婶——”急死我了,怎么办?
“岳儿,让我看看。”爹!
是了,他是大夫,我怎么忘了?我赶紧起身让开,他坐在床沿,拿过福婶的手。我才返现,福伯和小翠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爹,眼里满是疑问,欲言又止,我没空解释,示意他们别说话,等着爹的诊断结果。
爹的眉头皱了一会儿,继而又舒张,然后是满脸的凝重。
“爷爷——”一个清脆的声音。
灵儿!小脸儿红扑扑的,找爷爷来着吧!我爹看向我,我明白他的意思。
“灵妹妹——”我走过去,拉她进来。
“姐姐,见到你太好了,你终于肯认我们了,你不知道,爷爷他,爷爷都急死了,他——”
“灵儿——”我爹没让她说下去,灵儿都要哭了,好妹妹。这样的亲人,我怎能忘却?我怎忍心离开?
“好了好了,不哭了,乖,小心待会儿他们笑你啊,来笑一个。”
“姐姐,以后你再也不要走了,好吗?”
“是,不走,要走我们也一起走。”
灵儿终于破涕为笑了,真是小孩儿心性。
“姐姐,这是?”这下轮到小翠疑惑了,她和福伯一样,在等着我给解释。
“小翠,福伯,这是我爹,我的亲生父亲,我永远的爹。”这话像是对他们而说,也是对爹说,更是对我自己说。
“老爷?”小翠有些不相信,“那她?她叫你姐姐,叫她爷爷?这——”
“是,灵儿是爹收养的孩子,那次就是她把我从路边捡回去,救了我一命,我就认了这个妹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口中的爷爷竟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个解释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可是我不想告诉他们关于爹和娘的那段故事,我怕又引起爹伤心。
“可是?”福伯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我知道,却也不能说出来。
“小翠,福伯,以后我会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你们,现在先救福婶要紧,我忘了告诉你们,我爹可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爹,福婶怎样?”
“她脉象沉稳,身体暂时没有大碍。”爹说出这话有些保留,无碍怎会昏迷不醒?
“然后呢?”
“高烧,昏睡,应该是中毒所致。”
“中毒?”一屋子人异口同声。
“小翠,你刚才是不是说客栈里有很多人都晕倒了?”
“是。”小翠焦急地点点头。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全身发软,眉心急跳,心慌,胸口疼?”
“没有,爹,这是什么毒?难道这里是黑店?”
“灵儿,你去街上看看,还有没有人有这种情况?记着,切不可乱碰其他东西,快去快回。”
“爹,我去吧!”
“姐姐,我去,我跟爷爷学过,我懂药理,你不懂,何况你不会功夫。”灵儿脸上的稚气没了,让我不容反驳。我看向爹,他点点头。
“那你快去快回,小心点。”
灵儿点点头,飞一般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
“爹,可有解毒之法?”
“此毒名为酒念子,无色无味,单独时没有毒,只有与艾草相结合时方有剧毒。初时人不觉,继而是先前我所说的症状,然后就是福婶这种昏迷的状况,最后——”
“艾草?这不是药吗?怎么会?”
“对,酒念子之所以毒,就是因为它和艾草结合才有毒性,世人多把艾草用作良药,有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这毒才让大家防不胜防。”
“爹,如此说来,此毒并不是一般的毒,是有人蓄意为之?”
“是,我上一次见此毒,是二十余年前,这么多年不见此毒,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谁?”
“此毒可有解毒之法?”
“有,此毒的解药配制简单,只是需要一味药引,药引就比较复杂了。”
“那来得及吗?能救吗?”
“此毒虽然发作甚快,后期却是较慢,中毒者只是昏迷,半月以后若无解药,毒才会发作,若那时还无解药,就——”
还好,还有半个月,不管什么样的药引,我一定要找到。
“可是,为什么只有福婶中毒,而我们却没事儿呢?”小翠在问,我也觉得奇怪,看向爹。
“福伯,昨天晚上福婶可吃过什么东西?”爹也问。
“昨天晚上她说口渴,屋里没水,我就去厨房灌了一壶,难道是水?”
“福伯,你到厨房之时,可见着厨房有烧艾草的痕迹?”
“对,我想起来了,有艾草味儿,当时我还觉得店家还不错,还烧艾草消毒。”
小翠告诉我,这里的习俗是清明节的时候挂艾草,和21世纪的时候一样,只是这里的艾草会在中秋节前后烧掉,意为把艾草上的病毒也烧去,平平安安过大年。虽然我还笑过这里的人过年的时钟跟韩乔生一样赶早,可没想到居然有人利用这一点。只是后世再没烧艾草的习惯,难道是怕有人再趁机作案?
灵儿回来了,她告诉我们,街上中此毒的人比较少,想来是这些人先从人多的地方开始。这倒是有意思,还有强烈的军事意识嘛,从人多的地方下手。看来这是一次又组织有预谋的行为。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防着这个毒,我们在明处且不说,中秋节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到处还会弥漫着焚烧艾草的味道,叫我怎么防?问爹,他说只能时时小心,不要乱吃东西,吃东西前他会检查一下。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凶手不敢在正好中秋节的时候下毒,说明他有所试探,有所顾忌。而且凶手应该是晚上下毒,我们只有暂时先等到晚上再说。
“爹,那福婶怎么办?”
“在暂时没有找到药引之前,有一个办法可以先用着。”
也就是传说中的蒸桑拿,把福婶放到木桶里蒸。这个方法虽然能缓解福婶的不适,但却不是最好的办法。
等我们忙完把福婶放到木桶里蒸以后,大家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饿了,该吃饭了。
吃饭却成了大问题。
灵儿知道药理知识,她去准备吃的东西去了,我也硬把爹推到房间里去休息去了。这几日他也够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房间里就剩下福伯、小翠和我了。
“福伯,别担心,爹说能救就一定能救,无论如何我也会救福婶的。”
福伯点点头,我突然觉得福伯老了许多,或者本不该带着他们长途跋涉的,不走也不会出现现在的事儿,也就不会。
“福伯,对不起,这事儿都是我折腾的。”
“孩子,说哪里话,要不是你,我们老俩口恐怕早就埋骨荒野了。”
“福伯——”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福伯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不想给我压力。
小翠有点闷闷不乐,我想我知道什么原因。
“小翠,怎么了?在怪我呢?”
“姐姐,没有。”小翠低着头。
“还说没有,脸上都写着呢?”
“姐姐——”小翠脸红了,一对大眼睛看着我。我拍拍她的肩,我只是想告诉她,我理解。
“小翠,你以前是我的好妹妹,以后也会是我的好妹妹。我回来后没有告诉你们爹的事情,是因为当时我也不知道我会发生后来的事。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可并不是养我大的父亲,我来告诉你们这其中的所有事情。”
“你们见到我的时候,我叫秦凌蝶,是当朝二品大吏秦臻的大女儿,排行老三,你们见到的二公子是我二哥……”
我还是没有说我是千年之后岳卓的事,因为他们肯定无法理解,而这也意味着我要编另外一个谎言来圆我为何突然要离京远走的原因。
福伯他们先是惊讶、局促不安,到最后的平静,还是局促不安,我说得很快,他们也听得很仔细。与他们共有的那一段生活就不需要我再重复了。
“姐姐,你是秦家的大小姐?”
“是。”
“可是,你?”
“我不像是吧?你以为千金小姐都是文弱的是不是?我从死神那里逛了几趟回来,你觉得我还能再做那个娇小姐嘛?小翠你是知道的,我胸口中过一剑,我脖子上也有伤痕。这些还不足以叫我要学会生存吗?”
“那孩子?”
“是,孩子本来就是陆延的,正如我刚才所说,因为一场阴谋,我有了孩子;还是因为一场阴谋,我没了孩子,而且也没了陆延。”我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如果第一次是偶然,那第二次的阴谋就该是必然了,我想知道真相,可我更害怕牵连你们。而这次,我真的决定放弃这一切,放弃寻找真相,可是,还是把我留在了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可我知道我不能安静地离开了。后来的我才知道,这一场阴谋注定是要展开的,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被牵连。
因为,我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