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呜呜。”虽然早就料到了些,但当亲耳听到,西山仍是忍不住惊骇,不过他可没有明风那种本事,刚一张嘴,就灌入了一阵风,将他的话语灌回了肚里。
明风轻轻抬了抬手,两人的衣衫都停止了飘动,风似乎被一阵无形的力量阻绝,自动让开,绕过了这座飘仙台。
“仙师。”西山刚能说话就叫道,却没了下文,这名仿如神仙中人的导师给了他太多的帮助,更成为了他心中一座高峰,可以说,没有明风,他现在可能还留在小木屋里开光呢!而如今,他却要离开了,心中一股淡淡的失落忍不住翻滚了上来,让他的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师门规定,每一个突破练神期的弟子都必须在柱基堂中教授一年,我的教期已满,自然得回山去。”
“您将我一起带走吧!”西山忍不住,这句话脱口而出,若现在在他脑海里,师傅的形象已从白胡子老爷爷,完全转为了一个淡然潇洒的青年,且与明风的身影完全融为了一体。
明风终于转过身来,如风一般不可捉摸的眼神轻轻的注视了他一瞬间,又转向了飘仙台外的云海:“你的悟性很高,将来会有一个明师的,但却不是我。”
西山的眼神越发的暗淡,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明风似轻轻叹了口气,那双能洞彻一切的眼眸中也笼上了一层阴云:“因为,我不适合当师傅。”
他的手掌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擦过,瞬间,那片空间就荡漾出了水一般的波纹,就如一潭清澈的湖水自中间荡开,飞出了三页黄纸,随着一阵清风准确的叠在了西山的手中,淡淡道:“这些法诀是我为你从剑经阁里取来的,虽是水属性的仙法,但其中契机的变化,运转灵力的细节等都十分精微复杂,你需好好参悟,另外,它们的威力都特别大,轻易不可使用,你可明白?”
“什么,是仙术。?”西山不由大吃一惊,仙诀是无数灵仙梦寐以求得到的法诀,威力普遍都很强,一般都能让一名灵仙跨级战斗,但真正的妙处并不在此,普通的法诀依照消耗灵力的多少分为凡诀、灵咒和禁法三种,威力依次叠加,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上古流传的秘咒,威力还在禁法之上,但它们的威力都是确定的,而仙法与普通道法的最大区别就在予此,它的威力会随着施法者实力的提升而增加,如今仙法在玄荒中已非常罕见了,也只有在昆仑这样的专门修习术法的门派藏经中才能一次找出这么多,但即使如此,对一个昆仑的普通弟子来说,想要得到一本仙诀也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梦想,而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平凡弟子而已,如今竟凭空掉下了三套,怎能不惊喜焦急。
“多,多谢仙师,仙师的大恩,弟子无以为报。”他的眼中忍不住闪起了几分晶莹:“请仙师收弟子为徒吧!弟子一定尽心服饰您老人家。”
明风摆了摆手:“我已说过,我不适合教弟子,另外,你需记得,这三本都是我昆仑禁传的秘术,切不可随便泄露于外。”
“是,弟子明白。”西山黯然道。
“好了,我要走了,明天你就去向法堂吧!”说罢,他转身,再不回头,踏着一阵清风,转眼间已消失在云海的尽头。
西山痴痴的望着眼前翻滚的云雾,一股失落与空虚感弥漫在心头,“明风仙师也走了,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那股刚上山来时的孤寂感又涌了上来,不过,似与当初有些不同了!
“想要修仙,怎能不忍受孤独的。”一个淡淡的语声在他耳旁响起。
“明风仙师。”他举目四望,却只见翻滚的云气,哪还有明风潇洒的仙影。
“想要修仙,怎能不忍受孤独?他轻轻握紧了拳头,转过说身,毅然走下了飘仙台,不过,他还会回来的。
回到那间已变得冷清无比的小木屋,他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去他梦寐以求的山顶了,事实上,那些物品整理起来也并不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他本身就没有多少东西,再随意的向那只乾坤袋里一塞,也就得了,但这一简单的过程他却整整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只因大半的时间都在发呆。
整理完东西已是中午,他也不去吃饭,只是盘腿坐在木床上,拿出了明风给他的三页仙诀。
冰封诀,激流诀,怒海狂潮,看似简单的三四字,实际上代表的意义可一点儿都不简单,使得西山越看越震惊,也将他的思绪完全引入了其中。
这三本公诀,都是数万年前,与昆仑开派鼻祖飘渺仙主同辈的怒潮仙子寒玄阴所创的,足以使日月变换,山河破碎的恐怖法诀,那怒潮仙子乃是如今昆仑六大主峰之一的烟雨峰之开派祖师,鸿蒙时代名震玄荒的一方仙主,其所创的仙诀不光威力强横,复杂繁复程度也是非常可怕的。
道法主要是由咒诀和手印的变化使体内的灵力引动天地灵气聚集而成的,而越高深的道术,其咒诀与手印的变换自然越繁复,这三本都是仙诀,其中的繁复难明之处都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咒语中几乎每一个字的声调高低起伏都有很严格的讲究,手印更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别说打出的顺序不能有问题,就连每指头的位置都不能有一点的偏差,人的两只手,左手为阳,右手为阴,十根手指一共二十八截,分别对应着天空中的二十八个星宿,若有一点粗心大意之处,就会使得道法的威力减弱,甚至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法术。
他一直从中午练到晚上,也没有掌握那激流诀一半的咒语发音,直到月上中天之时,他已头昏脑胀,嗓音嘶哑,只想躺下大睡一觉,但刚刚躺下,那一股难以道明的孤寂就涌了上来,在天空中一抹淡淡的冷光下,比在那飘仙台时更要浓上几分。
不管怎样,他都仍还未满十一岁,独自处在山中,独自忍受这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孤寂,还是太勉强了些。
“想要修仙,怎能不忍受孤独。”明风的话似又在耳旁响起。
“修仙,修仙,没错,要修仙。”他猛的坐起身子,又开始吐那些怪异的音节,这样,一直到天明,才小睡了一会儿。
不过,苍天注定不会让他好好休息,才不过一会儿,他就被推醒了,朦朦胧胧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俏脸。
“林师弟,我们该出发了。”
晃了晃脑袋,他才稍稍驱走了些脑中弥漫的慵懒与困倦,这才想起,今天是去向法堂的日子:“嗯!好的,艳舞师姐,稍等我一下,我去洗脸。”
看着他的身影正准备往外跑,艳舞忙唤住道:“你去干嘛?”
西山转头奇怪道:“洗脸啊!”
艳舞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已经突破控灵期了嘛!而且还是水性体质。”
西山一呆,这才想起,自己可以外放灵力,何须用水,看来,自己还没有习惯现在的实力啊!
他将手掌对准面庞,一道清流从那里直射了出来,冲走了本无多少的尘垢。
“嗯!艳舞师姐,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啊!”
艳舞望向了窗外变幻的天空,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沉静的浅笑:“无论如何,我都会和明风师叔在一起的。”
年幼的西山并未听出此话的不妥,也接了一句:“嗯!我也会和你们在一起的。”
艳舞没好气的飘了他一眼:“走啦。”
西山不由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只得答应一声,快步跟上。
卷二完。
向法堂位于脱尘峰之顶,只有进入了控灵期的弟子才能有资格进其中修炼,六大主峰的师门前辈会在这里轮流传授道法,因为每人身体的属性不同,一般的弟子都只需六天听一次与自己属性同源的前辈讲授便可,其余的时间都可以自行修炼,当然,你愿意从其他系的道法中汲取经验也可以。
西山与艳舞一路谈笑,倒也不急于到目的地,不过,两人的修为都有所小成,上得山顶也并没花多少时间,向法堂在山顶的中央,是一座还要比柱基堂略小些的建筑,其上青藤缠绕,木屑剥落,显然已经有一段很长的历史了,不过却越发的显出了几分古朴气息;它的前方是一条横贯山顶的河流,河上架着一条历史更悠久的石桥,左面是一群木屋,不过数量要远少于山腰处,显然是弟子们居住的地方,右面紧临着一座悬崖,隔着层层云气,可以朦胧的看见另一座山峰,而后方不远处就是那座飘仙台了。
两人行过谷桥,远远的便看到一些人,迎着出升的朝阳,或手结法印,或口念咒诀,练习着道法,山顶上不时的会有各种颜色的绚光闪过,煞是好看,而这些弟子,有些并不比他们大多少,有些却已白发苍苍,他们一生无法突破到金丹期,又无法被众多师门前辈青睐收入门下,只能在这山顶苦等大限到来,眼中均透着一片深深的无奈!
天资平庸,又没什么好的机缘,即使再努力,恐怕也难成大道吧!西山清楚的知道,突破到控灵期,甚至驱物期,那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达到的,但结成金丹,为自己赚得贰佰年修行的宝贵时间,有些人,却是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大多数的人终将被淘汰,而真正能得到成正果的,又能有几人呢?自己的未来,是否也是这样的呢?第一次,他看到了那条必须在孤寂的修炼中度过,却又茫茫无期,唯有一人独行的仙路,目光也不由的变得飘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