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忍不住轻轻嘟哝道,“不会影响你的修为,我的耳朵可就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呆多久了!”他不由又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摇头道:“今天怕是不行了,我今天有课呢!”
“有课。”艳舞一皱眉头:“你还要去听?”
西山苦笑了一下:“当然要去听了。”
艳舞来回走动了几遍:“哼,听说那个玄灵师太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教出来的弟子肯定也没一个好东西,要不然,我和那个老不死的说一下,让他叫一个散云峰上的师叔伯收你做弟子好啦!嗯!”她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你这么快就能突破控灵期,说不定还能被玄霄真人收为亲传弟子呢!到时候可就腾云驾雾啦!可比在这儿受那帮家伙的气好多了。”
西山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嘴角却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个师姐,体内的火性灵力越来越强,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一个三代弟子,胆敢说玄灵真人是母老虎的,她大概还是第一个呢!
“可是师姐,玄炎师叔祖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啊!”
艳舞冷哼道:“要是能收本小姐做弟子,他什么事情不会干?”
西山却仍是摇了摇头,虽说若能被玄霄真人收做弟子的确是非常难得的机缘,不过,要这么让艳舞和玄炎真人替他开口,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喜欢。
“算了吧!师姐,万事由天定,还是随缘吧!我想我还是不会没人要的。”
艳舞白了他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天色却已不早了,看着西山从容的迈步向向法堂,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阳光撒下,在浮动的威风中,那道身影显得格外飘逸,隐隐的,似乎还有几分明风的味道,几天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啊!
她甩了甩头,将脑海里这些荒唐的念头甩脱,暗骂了一句白痴,“居然连本小姐的好意都拒绝。”不过,她也相信,凭借他的才质,绝对不会是找不到师傅的人,一转身,便向自己的木屋走去,那个老头应该已经等在那里了吧!哼哼,看我怎么再让你大出血一次。
仍和上次一样,周围的女弟子们仍是浅笑低语,目光不实的会瞟向他,偶尔还会爆出一震清脆的笑声,西山的心境虽有些变化,但被她们这么看着仍是有点脸上发烫,只能把注意力尽量集中到手中一个个法印上,这个名为怒海狂潮的仙诀是这三招仙诀中最复杂的,他在来回雷霆峰的四天内练习了不下百次,却还是不能连贯起来,手印和咒诀虽已背出,但不知为何,一套咒诀总不能一气呵成,无论打得怎样熟练都不行。
“哎!”他无奈的放弃了徒劳的练习:“若是明风仙师在就好了。”对于那位给了他莫大帮助却又总让人感觉朦朦胧胧的明风师叔,他心中始终存着一股崇仰,正在这时,灵溪缓步踏入了向法堂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好恶厌憎,是非恩怨,无论你怎样小心,都无法避免。
即使是昆仑的天空,也不是总是晴空万里的,也有阴云密布的时候,在一场忽来的绵绵冬雨中,灵溪却仍是一身干爽的走入了向法堂中,目光轻轻一转,很轻松的,她就找到了那个能让明流师妹火冒三丈的弟子,嗯!长的的确很好看,她心中本能的升起了一股厌恶。
“咦。”她眼中不由掠过了一丝惊异之色,“竟然已经是一个驱物期的弟子了,看来悟性很高啊!”但很快的,那丝惊异就转变为了冷笑:“悟性高又怎样,没有名师的指点,你也只有在这里老死而已。”而她,绝对有把握让他找不到师傅,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做出了一个抹杀人命运的决定,而现在,就卖我师妹这个面子,先让你吃些苦头吧!
她目注着西山,口中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师伯,弟子名叫林西山。”西山起身恭敬一礼,脸上的神情无丝毫拨动,如一潭春水般柔和。
灵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和蔼的微笑:“嗯!山儿么?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修为很不容易,就不知你的实战经验如何,我们修仙者虽是以羽化飞升为最终的目标,但如今的玄荒烽烟滚滚,妖孽横行,魔门猖狂,说不定哪一日你就会碰上,到时修为还在其次,关键的可是你的战斗力,那么,太泉,你就与林师弟切磋一下吧,让我看看你战斗经验有哪些不足之处,也好指点。”
众多女弟子刹那爆发出了一阵怯怯低语,目光纷纷投向最前排座位上一个不下七十的老妪,这太泉可谓是这向法堂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了,听说她三十岁上峰,已在这里呆了五十多年,只是因为资质和悟性都不怎样,再加上年龄太大的缘故,并未被哪位仙师收做弟子,不过,她却是十分努力的,凭借劣等的资质,生生的修到了凝丹初期,灵气已近液化,除了少数几人,在这脱尘峰上,已无几人能与她匹敌,而穷尽一生追求那天道,忍受了无数凄冷寒夜的孤独,这样度过五十几个春秋,最终却仍然要眼看着寿元将尽,化作一杯黄土,其中的凄苦怨愤又岂是他人可以理会的了的,由此,她也格外怨愤那些有希望离开这脱尘峰的后辈弟子们,一有机会,便要好好整治教训,看来,这个俊秀的小师弟这次又要倒霉了,这是女弟子们共同得出的结论。
太泉虽看起来身形臃肿,但行动却极为敏捷,如一阵风般,转眼就到了西山面前,一双细长的眸子金光四射,阴森森的盯着他:“是,弟子会好好试试林师弟的本事的,师弟,我们走吧。”
说罢,她也不等西山答应,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一把就提起了西山的身子,向外走去。
西山先是一呆,随即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师伯,这就是你用来对付我的理由么?”
看着太泉如提小鸡一般将西山提出了门外,灵溪心中忍不住一阵快意,不过脸上却仍挂着那一分和蔼的笑容,向堂内坐着的诸多女弟子们挥了挥手:“走,我们出去看看,看别人的战斗,对你们自身也会有所帮助的。”
堂外的雨并不小,还有大风带着,打在房顶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不过,对于这些已能使用道法的修仙者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仍有许多弟子在山顶的空地上练习着各种法术,见太泉提着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小童走出了向法堂,之后还跟着一帮女弟子们,都忍不住一股好奇,纷纷聚了过来,昆仑界内虽风光秀丽,气候宜人,但仙家之所,热闹总是很少见的,这些弟子们长年都沉在枯燥的咒语手印,孤独的打坐修炼中,见有罕见的热闹,纷纷停下修炼,目光均射到了这个少见的幼童身上。
“林师弟。”正与玄炎真人讨价还价的艳舞忽然停下了语声,目光惊骇的望向他;而另一边,见到玄炎,灵溪也不由的大吃一惊,暗道一声“倒霉”,脸上却仍是方方正正,没有露出一丝惊色,躬身行礼道:“玄炎师伯,您老人家怎会在这里。”
玄炎本无心管这件闲事,如今收徒才是头等大的事情,不过看这个未来的宝贝徒弟显然对那个不阴不阳的小子极为关心,他也只得耐着心中一股厌恶和鄙视道:“哦!是灵溪师侄啊!你们不在里面上课,出来淋雨干吗?”
灵溪又行了一礼道:“禀告师叔,弟子想测验一下这名新进弟子的战斗经验如何,也可以方便教导,里面的场地不够,就只能出来比了。”
“什么?你要让一个修炼了五十多年的老太婆和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比试,还要不要脸啊?”
众人大哗,灵溪眼中冷光瞬间大放,冷冷的望向声音传来处,只见到一名身穿一席红衣,就如一朵盛放的玫瑰般艳丽的女孩,那双黑瞳正瞪大着望着自己,其中满是怒色。
她心中虽是怒火腾腾,但嘴上还是柔声道:“这位师侄何出此言,我只是想看看这位新入堂的弟子战斗经验如何而已,又非是生死相搏,依照你的话说,若师傅试验弟子的修为,那也是以大欺小,很不要脸了。”
艳舞无话可说,只能嘟起嘴,恨恨道:“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这么干就是想故意为难林师弟,不要脸至及。”
这下,连灵溪的面色都变了,手中隐隐浮现蓝光,只将冰冷一片的目光射向玄炎真人。
如此无礼的反驳,就连玄炎真人都无法庇护她了,目光一厉,对艳舞道:“小舞,怎可对长辈如此无礼。”
见他也如此对待自己,艳舞的大眼中不由显出了几丝泪光,但只嘟着嘴,丝毫都不避开他的目光。:“我不管,反正这个烟雨峰的坏女人就是在强词夺理,她就是想为难林师弟,连你这个老东西也一样是帮凶。”
对着玄炎真人变得越来越锐利的目光,她的眼中已溢满了泪水,但那一字字却还是在雨声中远远的传了出去。
冬天的雨,萧瑟而冰冷,在一片喧哗和指指点点中,西山不知在何时脱出了太泉的掌握,飘然立在了二十步外,眼眸中仍是一片沉静。
“艳舞师姐,既然灵溪师伯让太泉师姐来检验一下我的修为,西山自然不能不从了,麻烦师姐赐教了!”他淡淡说来,轻轻的望了不远处的艳舞一眼,眼波比任何时刻都要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