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当真是没有看见苏海棋她人呐鼠宝,去去去,去苏海棋房间搜搜,没有人再去后院搜搜哎呀,欧阳公子,你先坐,先坐。别着急,别着急”
“不急?我问你,当日我是否有跟你签下一纸保证书?你给我保证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欧阳少桀冷哼了一声,打算看花娘如何应对。
这花娘料想到了事情可能有些不大对劲,想着是否今早的苏海棋出走和现在欧阳大公子演的这出戏有关。便试探性问了句:
“欧阳公子是想要妾身把那苏海棋的卖身契给你?”
欧阳公子大笑,道,
“花娘果然聪明过人,不愧是经营着京城第一歌舞坊的人!”
那张保证书没有多复杂,却是白纸黑字写着,“歌舞坊这边向欧阳公子承诺负责保障苏海棋姑娘的生命安全,承诺苏海棋只卖艺不卖身。然若,将苏海棋此前与歌舞坊签下的限制自由的书面保证全交由欧阳公子处理。
忽然,鼠宝慌慌张张跑到花娘耳边,耳语了几句,花娘抚掌大笑道,
“欧阳公子,你输了。”
欧阳少桀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从刚刚出去的一个穿着得体,形色匆匆的丫鬟身上,他已经得到了事情的始末,想不到,他还是被人给绊了一石。
“我还会再来的。”他叹了口气,命侍从收好他放在桌子上的花娘当初写给他的保证书。他原本以为这一着会赢,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摆了一道。
“杨若雪。”他在心里恨恨地念着她的名字,心中几番懊悔,自己那时为何要醉酒误事。
回到府邸中。
“杨若雪,滚出来!”他一回到家,就用了七分力拍了面前的桌子,桌子上的杯盏全震碎,框框当当好一阵,落到了地上。这是欧阳少桀第一次在家中发这么大的火。他的孩子欧阳恒吓得手上的糖都掉落,呜呜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呀,欧阳少桀你!这白玉杯可是很贵的呢!”柳念琴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倒是不见那杨若雪。她也不含糊,几乎就无视了被吓坏的孩子,径直走那碎裂的杯盏。
“啧啧啧,这杯子,是你祖公爷爷留下来的呀。祖公爷爷呐,你不该走的太早哇你生前最疼我,如今风他这样,叫我们怎么过日子啊”说着说着,柳念琴竟然哭了起来。
“够了!还嫌不够乱吗!杨若雪呢!叫那贱人给我滚出来!”欧阳少桀向来对杨若雪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那天酒后误事,让她怀了欧阳恒这个欧阳家唯一血脉,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杨若雪这种低贱的婢女当二太太的。然而几年过去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杨若雪居然还有一套本事,竟然取代了柳念琴在家中执掌财务的地位,却还供柳念琴为大太太,具体说来就是,柳有权,她管钱,碍于此,欧阳少桀只好对她三分敬,否则自己出去花天酒地就没有钱财支撑了。他家的财产是祖传的,传到他这一代,因他父亲贪恋柳家的财产,想将柳家并入他们家,就将钱财全数交由柳念琴负责,而偏偏有件怪事,柳念琴是个很善于妒忌的人,却对杨若雪笃定不疑,甚至将钱财大权都交付于她。不得不说,杨若雪这个女人,是有点本事的。
而到现在,杨若雪都迟迟没有露面,不管孩子怎么哭。这也算是她的一种手段。只要她不出现,欧阳少桀就没法拿这件事跟她当面对质。
然而欧阳少桀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很温柔地走向柳念琴。
柳念琴呆呆看着他少见的神情,心里充满了感慨和落寞。自从他欧阳少桀去了绿雨阁,认识了那个叫苏海棋的妖女,他心里,可有她半点位置?想起曾经相爱的回忆,她也不过感慨时光荏苒,爱过足够。
“琴儿。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是最爱我的。我现在,心底甚是难过。你说杨若雪她”欧阳少桀故意不把话说完,想看看柳念琴会有怎样的反应,以此来推断出,此事是不是二者联合所为。若不是,他倒是可以利用柳念琴,达成他的目的。
“雪儿她也是为了你好吧。她这么做是问过我的,我也是答应了的。一个家,要有家规,不能这么乱。我说了算。别忘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柳念琴说的很决绝,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要流逝,如果她不抓住,就永远抓不住了。
“琴儿。我们不要提她了好吗?我只想好好爱你你始终是我的结发妻子啊”
欧阳少桀倾尽一切温柔,笑的明媚,柳念琴的心乱了。
夜色凉如水,此时,欧阳恒早已哭累了,去别处玩了。
帷帐旖旎。
有人苦笑,拿走了那件红石榴大氅里的三万两。离开了那间房,从此后,再也没回来过。
帷帐中假寐的人儿,睁着眼,未曾闭上,眼角有泪,很轻,她有点疲惫,暗自在心里刻下种子,她定不能让那女子入门。
“诺!拿去!你这婆子,见钱眼开!”欧阳少桀不屑地把钱扔在桌子上。他没想到,自己还是要用钱来买苏海棋自由。他虽然很爱苏海棋,不过,要他出钱?那还真是拔毛。这就是为什么他久久到现在才愿给苏海棋赎身的原因。
花娘当然一阵眉开眼笑,数了数后,便道了声歉,从袍子里拿出保证书和卖身契,两人兀自签好了名。
欧阳少桀不仅讥诮地自嘲,有钱真能使鬼推磨。
那一次,之所以碰壁,是杨若雪捣的鬼。她命侍女偷偷去把欧阳少桀交给绿雨阁记账的钱换成了假钱,又偷偷找人跟踪欧阳少桀,找到了苏海棋藏身之处,告诉了绿雨阁的人,绿雨阁立马差人把苏海棋给带了回去。花娘也就是凭这一点,料想欧阳少桀不敢乱来。
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苏海棋了,他抱着她,亲吻着她,他感觉这样的亲吻才有自己的印记,才真正有温度,想到违心的与柳念琴纠缠,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适的,他也不念,曾经他们也曾相爱过,原来不爱时,抛弃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他要带她回去,他要给她一个家,这是他曾经许诺过她的事。
欧阳家府邸。
“砰——”玉碗碎裂的声音,清脆但刺耳。
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欧阳少桀是突然到家的。
一家人原本就心有怨言。他们等欧阳少桀回家吃饭等了良久,桌上的菜都凉的差不多了,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正一个劲地指责欧阳少桀多么多么不孝,这个时候,恰好欧阳少桀不合时宜地带着苏海棋,回来了。
之前在饭桌上。
“欧阳少桀真是太不像话了!总是出去找别的女人!这么晚还没回,指不定去找哪个女人厮混了!爹,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杨若雪撇了撇嘴,仗着欧阳少桀他爹对她的宠爱,一个劲的数落着。他爹是个老传统,认为谁给他们欧阳家传了宗接了代,谁就理应是最金贵的那个。杨若雪显然就是凭借着欧阳恒得了恩宠。
“欧阳少桀——咳咳——简直——不像话——”欧阳曌烜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听杨若雪这么说,更是激动地想站起来,立马去找那逆子,好好教训他一顿。现在这家被他整得不像家,都是杨若雪在操持着,他倒好,一直想着出去寻花问柳。
“若欣,少说两句吧。”柳念琴向来在中间当老好人搅合矛盾,但她自己,却没什么真本事。故而虽然是名义上的大太太,整个家里的事务,都是由杨若雪在操持着。
“哎,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一次,吃饭呐,来来来,若欣,这是你最爱吃的菜”大嫂子看形势不对,也想息熄火。大哥一句话不说,沉闷地吃着饭。他是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他人不坏,但生性风流,在女人堆里才找的到存在感。不过他这糜烂的生活,若真不结束,这家,确实也怕败落下去。不过另外一想,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对他来说,老大垮了,家里还有他,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所有的财产,不都归他了吗?想到这,他竟还窃窃笑了几声。
大嫂是个淳朴的女子,她捕捉到了自己丈夫的那微妙的笑意,她也明白他的,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帮老爷子盛饭。
于素盈脸上也挂不住了,心想是自己教子无方。想好好见欧阳少桀一面,给他讲些礼教内容,免得这逆子做的太出格。他和那青楼女子的“盛世佳话”她也有听街坊们谈起,每每她们找些饭后谈资,必是要提到她家欧阳少桀,她这个时候总要找借口离开,什么“才子佳人”,他们分别在嘲笑他家欧阳少桀不知羞赧,只知在外鬼混。她在心底也是恨极了那个叫做苏海棋的女人,究竟有几分法力,几分妖术,要把她家的欧阳少桀迷得不知归家?
“我回来了。”欧阳少桀的声音一响起,门口的一个仆人就匆忙跑去通告欧阳曌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