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素盈再也听不见他们后面说的话,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说不出话来,脑中也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那几人说的话的后半部分。
“真不知道什么人家居然让自己的儿媳妇去干那种事情。”
“在绿雨阁卖艺和卖身又有什么区别。”
于素盈震怒了,他的愤怒充满了整个胸腔。这个苏海棋,心里总有着鬼主意,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嫁进欧阳家,怎么现在看欧阳家落魄了,就要回那里在勾引别的人了吗?真是有心机,这个小贱人,欧阳家如今已经这样了,她还在暗地里损害他们家的声誉,成何体统?
把他这个做婆婆的又放在哪里?于素盈喘着粗气,忘记了自己出来买菜的事情,大步的走向的绿雨阁。
“苏海棋呢?苏海棋在哪?”于素盈绿雨阁的门口竟然没有人再揽客,不知是去了哪里,他趁机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台上翩翩起舞的白衣女子,虽然蒙着一层面纱,可是那柔美的身段与背影,让于素盈一眼就看出那是苏海棋。
毕竟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她大步上前,一把将苏海棋从台上扯了下来,众人一阵惊呼,这是后院儿的花娘赶了出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有些无法控制,她只好连连向台下的客人道歉,并接反还了他们的钱。
接着将苏海棋和于素盈像后院儿拉去。 他之所以没有与于素盈一起大呼小叫,是因为他觉得于素盈的反应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她能够理解他的心境,就没有再护着苏海棋,如今嫁进他们家,她的好多事情都不在是她能够插手的了 。
苏海棋被于素盈扯着有些慌乱无措,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合乎常理,她知道以自己欧阳少桀媳妇的身份不应该来到这里,她知道于素盈十分生气,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啪!”到了后院儿,于素盈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了苏海棋一巴掌,“你这个小婊子,怎么现在欧阳家落魄,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了,你就回到这里跳舞,准备改嫁?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人家说我们居然让自己的媳妇在外面做这种事,苏海棋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们加添麻烦了,药坊也没了,老爷也去了,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于素盈丝毫没有给苏海棋喘息的机会,一巴掌刚打下去一连串的话语又砸了她头上。
苏海棋吃痛地捂着脸,面色有些愧疚,她垂着头,说不出的落寞。
她没有开口解释,没有解释,说自己在这里赚钱是为了养家,也没有说之前给欧阳曌烜的下葬钱也是这样赚到手的,也没有说她在台上舞出的每步都像走在刀尖儿上,她并没有说,因为虽然她的本意是好的,也不该选择这样赚。
欧阳曌烜死的时候,她是心疼欧阳少桀,被逼无奈,可是在那之后,她也坚持着每天都来这里,她顾及了欧阳家的情面,所以带着面纱,可那又怎样,事情还是传出去了,一切都像是她自己在掩耳盗铃。
“苏海棋,虽然老爷死了,但不代表咱们没有家规,也不代表没有人能够管你了,你不要以为欧阳少桀宠着你,你就能够肆意妄为,要我看,你就是个贱骨头!”于素盈可能是太过气愤,所以有些丧失理智,口不择言。
苏海棋不发一言,委屈的咬着唇,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花娘从大厅赶了过来,听见她锋芒毕露的话语之后,面色有些凝重,赶忙走过去把苏海棋护在了身后,“我说,你有个完好吧?苏海棋她也不容易,你别把事情都想的太复杂了,也别总是把她想的那么坏,你还不知道你们家老爷欧阳曌烜下葬的钱是哪儿来的吧,根本就不是苏海棋平日积攒,那就是她秘密求我在这儿跳舞,才挣的,他又帮了你们一次,现在赚的也都会带到家里,你感谢她还来不及,还要打她骂她,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于素盈语塞,不知怎样接下去,一瞬间的怔住,但是她正在气头上,怎么会允许别人说自己的错,怎么会让别人看出自己理亏,就算是这样,她也会为自己狡辩,为自己心里争取出一丝愉快。
于是,不过片刻之后,她就再次开口,十分理直气壮,“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不用和我吵,苏海棋是我们家的媳妇,不用你在这里帮她说话,都用不着你来管,你算哪根葱?”
“苏海棋,你能不能不要再赖在这里了,知不知道自己错了?走跟我回家!回家再跟你算账!”于素盈不由分说就扯起苏海棋的胳膊,丝毫不顾及苏海棋的手臂,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没有在乎苏海棋的痛呼,就那样拉着她向前走。
“于素盈,你也别太过分,你以为苏海棋嫁进你们家,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花娘气不过,说道,“她自从到了你们家,-你们对她好不好你们自己心里知道,是不是愧对于她你自己也知道,但是苏海棋呢,一直就没有怨言,还为了你们欧阳家的大小琐事里里外外忙活,累的操碎了心,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想多说了,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吧。”
于素盈哼了一声,再也头也不回地走了嚣张的样子让花娘跺脚,几乎要追上去打她一顿才解气。
苏海棋被她拉着,回头担忧地冲着花娘摇了摇头。
花娘握了握拳,同样担忧地望着苏海棋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深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苏海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海棋与她说的那些事情,她光听着,就知道一定还隐瞒了很多,她暗地里去打听,调查,才知道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在听说那些事情的时候,都差点掉下泪来,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一路上又是很多人对着这对婆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也越说越离谱。这让于素盈更是受尽了侮辱。
终于到了院子门口,于素盈一把将苏海棋甩进了院子里面,十分没好气地说着,“苏海棋,我上辈子是不是跟你结了什么愁啊?让你这么来折磨我,你听没听见刚才大家都在说什么?说我是个狠心的婆婆让你去跳舞,有了流言蜚语才生气让你回来,你说说,是我让你到那种地方去的吗?”
苏海棋没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是这明明都是为了他们好,她如此费心尽力,却是丝毫捞不着好,苏海棋感到有些心凉,为什么就没有人体谅理解自己呢?
欧阳少桀听见了异动,知道是有人回来了,赶紧出来看,结果,就看到于素盈训斥苏海棋的这一幕,苏海棋乖巧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安静的样子让欧阳少桀有些心疼。
“娘,你怎么又骂苏海棋了,”欧阳少桀走到苏海棋面前,安慰地抱了抱她,语气有些难掩的责怪,这无非让于素盈更加生气了,欧阳曌烜已经走了,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男人只剩下欧阳少桀,而欧阳少桀现在最爱的女人,看起来是苏海棋。
“我又骂她?”于素盈生气地冷哼一声,斜眼看着苏海棋,“你也不问问你心爱的女人又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苏海棋在欧阳少桀怀里,手不安地握着他两边衣服的布料,头也缩了缩,不敢去看欧阳少桀。
她怕他怪自己。
欧阳少桀见苏海棋被吓得这样,有些明白她可能做了错事,他暗自吃惊,不知道苏海棋做了什么,为什么她明知道不对,却依旧是错了,不过他故作轻松地笑笑,看着于素盈,“怎么了,娘,什么大事啊,这样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我大惊小怪?”于素盈夸张地大笑了一声,“桀儿,你这个要死要活娶进家的媳妇,在绿雨阁跳舞的事情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我?说我们过分,说我们让儿媳妇去干那种事情。桀儿,你觉得我教育她,是过分吗?我觉得我做的很对,对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应该这样,不,这还不够!”
于素盈说完就上前,抡圆了胳膊,巴掌高高的扬起,冲着苏海棋的脸,就要打下去,“你这个婊。子!”
欧阳少桀赶忙把苏海棋又护在身后,一个转身,却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巴掌落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海棋苏海棋一惊,于素盈更是一惊,不可置信地颤抖着手,愧疚地看着欧阳少桀,手向他脸的方向探过去,“桀儿……娘不是要打你的……不是这样的……桀儿,对不起……”
欧阳少桀被她打的头侧向一边,光看着他脸上清晰的红色巴掌印就能够看出来于素盈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够了。”欧阳少桀淡淡的开口,语气听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他一侧,就避开了于素盈伸过来的手。
于素盈感到,心凉。
虽然于素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凭他缜密的心思,一下就能知道苏海棋之前拿回来的给欧阳曌烜下葬的钱也是跳舞所得,不由得握紧了苏海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