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安起身折身向树林里走去,并不答话。昆崇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又看到了答案的苗头,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一步凌空落到了周轩安的身前,挡住周轩安的去路。
“话哪有说到一半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昆崇言语凌厉,意图明显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凭什么我要告诉你?”周轩安嘴角歪斜着一笑,饶有一番无赖的意味。
“呵,你这人好个无赖!”昆崇眉毛一挑,一只手摁到了剑柄上,语气轻佻却也带了一份恐吓,“不要逼我!”
周轩安瞥了一眼昆崇放在剑柄上的手,轻佻一笑,“你倒是可以试试,反正现在我正少一个杀你的理由。”
“哼,好狂妄的口气。”昆崇心里稍作一番琢磨,在没有搞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虚实之前,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干脆的退让一步,“我是昆崇,昆仑派的九长老!”
周轩安呵呵一笑,“还是一个大人物。”
“少废话,快说谁是凶手!”昆崇已经将剑抽出了一截,显然接下来如果周轩安胆敢不说,马上就要大开杀戒。
“我!”周轩安咧嘴一笑,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里已经乌光一闪,深渊剑握在了手里。
“你?”昆崇眼神稍微犹豫,见周轩安已经将剑握在了手里,杀气霎时间蔓延,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是与不是都要先宰了再说!这是昆仑派里的人一向的飞扬跋扈思维。
唰的一道寒光向周轩安掠了过来,带动起一阵阴冷的风吟,速度快而巧妙。铛的一声清冽的响声,寒光霎时间终结,迸溅出一连串的电石火花,昆崇握着剑柄的胳膊一麻,两只脚噌噌的往后退,而迎面的周轩安却是纹丝未动,如果都是动用了全力,那么实力的差距明显的就能看出来,昆崇也会知难而退,只是这昆崇为人处世往往都崇尚留一步余地,出手的时候也是自然要多留出一半力道。
“呵,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
昆崇嘴角嘲讽一笑,提着剑再次向周轩安掠了过来,这一次仍然没有动用全力,十分的力道用了八分,余下的两分好留有后手。
周轩安不再言语,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的阴冷起来,只要是昆仑派里的人,周轩安本就是要赶尽杀绝的,不能说周轩安过于嗜杀,只能说明一个道理,自作孽不可活,当初若不是昆仑派对周轩安死死相逼,周轩安也是不会产生了这个赶尽杀绝的念头的。
铛的又是一声清冽的双剑交击声,声音不浑厚,却是异常的尖锐刺耳,余音的嗡鸣声直接传荡出去数里远,同时伴随着火星四射。
这一次周轩安向后退了两步,而昆崇向后退了不下七步,实力的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并且昆崇此时的胸口已经隐隐发闷,似有一股子鲜血想要吐出来。
昆崇强忍住吐血的冲动,看向周轩安的眼神不禁变的凝重起来,同时骨子里一股恐惧之意浮现,但仍心存不死的执念,实在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实力竟在自己之上,自己已是昆仑派里的天资卓越之辈,论天资就是在同辈的师兄之中也是佼佼者,年纪不到四十,便有钧天七阶的实力,即便放眼整个钧天大陆也是难得的天资卓越之辈,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实际上顶多二十五六的模样,骨骼清瘦,赢弱病态,怎么可能实力在自己之上。
心存不甘,昆崇强压下了心口的憋闷,将浑身的力道一时间发挥到了极致,手中的冷寒剑芒再次向周轩安扫了过来,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完全是实打实的绝对力量上的攻击,只见剑芒过处,周围黑暗的空间顿时跟着凹陷,剑芒上所爆发出的杀气,尤如凛冽的冷风一般卷向周轩安。
周轩安不挥剑相迎,反倒将深渊剑抛掷半空中,不等迎面气势汹汹杀来的昆崇觉出蹊跷反应过来,突然一道忒大的暗金色的‘悲’字从天而降,直接压在了昆崇的天灵盖上,就听轰隆一声巨大的闷响,伴随着一阵极为清脆的咔嚓声,昆崇当即眦目裂,七窍流血,头顶的天灵盖深深的凹陷下去了一大块儿,不等整个人倒下,半空中的深渊剑正好垂直落下,噗嗤一声轻响,直接洞穿了昆崇的头骨,剑刃直接穿过整个头颅,顺着脖子插进了肚子里,只留的剑柄在外面。
扑通,昆崇整个人仰躺的倒在了地上,周轩安挪步向前,抬手一挥,深渊剑自昆崇的身体里飞了出来,重新回到周轩安的手中,周轩安稍稍一抖动剑身,剑身上的血花当即全部散落,周轩安弯下身拣起地上昆崇手中握着的剑,是一把剑刃锋利的上等好剑,但依据从前伴随在父亲身边的经验来看,却入不得宝兵之列,也只是一个毫无灵性的大杀器罢了。
周轩安持着昆崇的剑,一剑将昆崇的脑袋砍了下来,拎在手中,一个箭步冲到空中,向昆仑派的方向行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出现在了昆仑派的上空,此时已是下半夜近凌晨时分,整个昆仑派中一片寂静,就连巡夜的一些个弟子都各自寻着角落窝在那里猫觉了。
突然一道白光犹如链球一般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呼啸一声冲进了昆仑派的中庭院落,紧接着铿的一声颤音声响,死死的钉在了一棵中流砥柱的门庭大门柱上,惊的猫在附近睡觉偷懒的巡夜弟子一个机灵,纷纷的跳了起来,唰唰拔剑,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拔剑时发出的咔嚓声。
“什么东西?快去看看什么东西!”
几个守夜弟子三五成群的便向依旧银光闪烁的门庭大柱方向围了过去,小心翼翼,谨慎入微,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杀身之祸,按理来说在自己的门派里不应当有如此的心理,但谁让昆仑派平日里树敌太多,要真是有大半夜来寻报复的人,也是常理之中。
几个巡夜弟子终究有恃无恐的凑上了前去,将手中的灯笼向前一探,“哎呀我的妈呀!”,顿时就有弟子向后连连退步,普通一声踩了个空从台阶上直接摔了下来,其他看清那白光是何物,以及剑下挂着的九长老昆崇的头颅的时候,也都是大惊失色,不由连连退后,其中不乏稍有胆识且心态冷静的弟子,赶紧扯开了嗓门冲着昆仑派的半边天空喊道:“不好啦,杀人啦,九长老被杀啦!”
一片寂静的昆仑派,霎时间沸腾起来,鸡鸣狗跳,人影蹿动,不一会儿便是整个一片通明的……
天空中有月,而且还是一轮圆月,星星却是稀少的可怜,整个无际的夜空尤如一块磨盘一样斑驳,天空之下有风,吹过了山林,吹进了昆仑派的大门,带动起一片吱嘎的门窗轻微晃动的声响,这样的夜晚,充满了萧杀的气息,此刻的昆仑派众弟子们哪有能察觉到这气息的,完全笼罩在了一片恐慌之中,九长老被杀了,今天晚上刚刚离开昆仑山,还不等天亮脑袋就被人砍了下来,此时悬于门柱之上,掌门昆璇令和其余的几位长老全都是衣衫不整的赶了过来,脸色镇定,眼神里却都是深深的惶恐。
半空中,一双漆黑的闪亮的眸子正俯视着昆仑派,整个人盘坐于半空,风吹过脸颊,扬起鬓角的发,一脸的清冷,眼神里光芒熠熠,嘴角看似毫无弧度,却噙着一丝言之不出的阴冷,周轩安静静的望着下方昆仑派中的一切,心中隐隐一丝快感露出了个苗头。
昆璇令亲自将九长老昆崇的脑袋从门柱上拔了下来,捧在怀里,脸上的表情僵硬,肌肉在轻微的抖动,呼吸也是一长两短的,气愤,恐惧,悲恸……好多种极端的情绪一时间混淆在了一起,让这个已然迈入风烛残年的老人瑟瑟发抖。周围的几大长老以及昆仑派的弟子们全都是一脸的愕然,眼神中的恐惧之意即便是想掩饰也无法掩饰,一双双眼睛闪闪发亮的望着昆璇令,希望关键时候这个掌门能表示出一个明朗的态度。
昆璇令眼神自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心头忽然响起的是那句一直被自己认为是谣言的传言,‘昆仑派将在昆璇令这一辈彻底败落……’。
“众弟子们,大家不要恐慌,这件事情我以掌门的名义保证,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看到底是谁在暗中与我昆仑派为敌,施加残害,一定要他不得好死!”昆璇令咬牙切齿,声音高亢激昂,饶是如此,依旧没能完全打消众弟子们内心的恐惧,其中不乏一些知道过去那个流传的谣言,众弟子诺诺退下,心中各怀心思。
昆仑派的几大长老以及昆璇令重新坐到了议事大厅里,在沉默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昆璇令突然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极大的声响将沉默的气氛掀翻,众长老连忙回过头齐刷刷看向昆璇令。
“你们当中,最近有没有哪一个得罪过修炼界里的高人!才遭此报复?”
众长老面面相觑,而后异口同声道:“没有,确实没有。”
昆璇令摸了摸下巴,眉头皱的更深,“这就奇怪了,我们昆仑派一向都是谨慎行事,不曾得罪过实力高深之辈,虽说近来与崆峒派有罅隙,但也没不至于如此撕破脸皮……”揉了揉太阳穴,昆璇令冲几个长老道:“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从长计议。”
众长老散去,偌大的议事大厅里只剩下昆璇令一个人,紧皱眉头,深锁忧愁,内心的慌张与担忧将其牢牢的锁定在了无尽的昏暗之中。
天色将明,昆仑派再次陷入完全的寂静之中,这时突然又是一声疾驰的呼啸声划破了黑暗的空间,嗖的一道光芒斜插入了昆仑派,铿的一声声响,一支箭羽射在了中庭的大门柱上,惊的蜷在周围的几个弟子连忙跳了起来,围了过去,其中一个弟子上前拔出箭羽,只见上面栓了一封血书,几个醒目让人胆战的大字书写在上面:昆仑派,灭门!
几个弟子一时间慌慌张张,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向掌门禀报,一直挨到天亮,才将这封血书呈到昆璇令的面前,这时整个昆仑派的弟子们都已经知道了这封血书,心中的心思逐渐萌生了逃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