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忘拿手机?”陶艺成在客厅里找了一会儿,才把她的手机找到,竟然是在地上。看到上面跳动的“家”,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这次陶艺成没有犹豫一下,直接接通了电话,果然如一开始所料,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嘟噜嘟噜地说起来:“月月啊,今年过年还不回来?”
陶艺成下意识地转了身,看向墙上挂的日历,对啊,到年关了,他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前两年或许可以说是心如止水,今年却是对回家厌烦到了极点。
见这边不说话,钟秀又开始了她的机关炮:“你这个死丫头,你的存折为什么取不出来钱?我一连去了好几家银行,人家说你存折丢了!怎么可能丢哪,明明就在我手里。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钟秀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大堆,陶艺成一言不发地把电话给挂了。
恰好张月月进门来,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欣喜地说道:“咦,你在哪找到我的手机的,我都没找到。”
陶艺成跺了跺自己的脚下:“就在这儿。你笨啊,不会告诉我,我打你的手机,只要是在家里,自然能一下子找到。”
“我太急了,都忘了。”她傻乎乎地笑了笑。
陶艺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把手机递给她:“刚才你妈打电话了,问你过年回不回家,还有存折取不出钱是不是你搞的鬼。”
张月月一听,表情就不好了:“回家?”她迟疑着背过身去,她是好几年没回去了,尽管家人的行为实在可恶,可毕竟是家人。就算再难过再生气,血缘关系始终还在。
陶艺成坐到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回去有什么后果,他们两个人都能猜到,就看张月月怎么选择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交流不多,张月月因为过年回不回家的事情而心事重重,陶艺成心里也有几个疙瘩解不开。
两人各怀着自己的心思,所以也不怎么搭话。当邻居都开始准备年货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干坐在家里,和往日无异。
除夕夜就快到了,陶艺成有意提醒道:“我说,如果你要回家的话,就得赶紧订票,春运已经来啦。”
张月月瞪他一眼:“我知道,我本来就够烦了,你不要老是提醒我好不好?”
陶艺成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女孩儿平时好好的,干什么都不怕,对邻居也热情帮忙,可是一涉及到家里的事情,就六神无主,变得软弱不堪甚至情绪暴躁了。
“笑!笑!你还笑!”张月月有些恼怒,下意识地就想戳他痛处:“还说我,你怎么不回家去?跟家里人吵架了不敢回?”
陶艺成的脸色果然变了,冷冷地撇过脸去。
张月月坐到他旁边:“夫妻还没有隔夜仇,亲情至关重要,否则我也不会老被我妈揪着了。艺成,有什么矛盾解不开呢,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你回去吧。”
陶艺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今年说不定真的会回去。但想想以大哥的个性,过年是绝对会把女朋友带回去给爸爸妈妈看的,到时候……
算啦,他何必再经历那种场面,何必再经历一次伤痛?够了,真的够了。他觉得好累,好累啊!
发现她在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惭愧,陶艺成好心地化解了:“你家在哪儿呢?”
张月月连忙回答:“一个小村子里,只有一百多户人家。”
陶艺成扭头:“回去吧,我跟你一起。”
张月月惊讶地转头:“你说什么?”
陶艺成微微一笑:“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还没有去过乡下那些地方。”
张月月瞬间瞠目结舌,他说的真自然,就好像告诉她,他今天要喝排骨汤一样。
“真的假的?”
陶艺成冷哼一声:“你说呢!”
陶艺成是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可是……张月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最后拍了一下茶几:“好,只要你敢去,我就给你带路!”
两人当即去书房订了票,订了票张月月仍然有些惴惴不安:“陶艺成,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票都定了,你还怀疑?”
“票定了也可以退啊,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陶艺成轻叹口气:“这屋子有暖气,冬天确实暖和的很,可惜只有我一个人。”
张月月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叫道:“原来你是一个人太寂寞,需要人陪,哈哈哈哈!”
陶艺成终于失去修养、白了她一眼。见她洋洋得意,也想戳一下她的痛处:“回这一趟家,你身上的钱够被敲诈吗?”
张月月当即打了他一下:“别说得那么难听。”
陶艺成笑而不语,看她愁眉苦脸的就知道不够。
陶艺成留了纸条,说自己要出去赴朋友的约会。年关将至,张月月已经开始放假了,她们的餐厅放整整一个月,直到正月十七才开始上班。
外面太冷,闲来没事都躲在家里吹暖气,和陶艺成看电视电影,偶尔去超市买拼图一起拼。再偶尔就是在陶艺成的拉扯下,去会所打球,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小日子过的倒也挺乐活。
“忘拿钥匙了,你还敲门?”张月月一把拉开门,当看到门外不是陶艺成的时候,瞬间尴尬了:“呵呵呵呵,阿姨你找谁?”
那女人烫了微卷的头发,看得出上了年纪,保养的却很好,离得近能闻到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儿。她的穿着非常有品味,衣服华贵而不张扬,周身又有种谦和的气质。
门打开的时候,那中年女人就愣住了,下意识地看了看门上的铁片门牌号:“没有错啊。”
这一系列反应都在张月月的眼里,她明白了:“你是找陶先生对吧?”为了防止把陌生人放进来,所以她没有说出陶艺成的全名。
“是的,我是来找艺成的。”中年女人微微笑道:“请问你是……”
都说出陶艺成的名字了,看人气质这么不一般,张月月相信她确实认识陶艺成。
“阿姨你好,我叫张月月,是这里的租客。”
女人瞬间讶异了:“租客?艺成现在穷得都要把房子租出去了?!”
张月月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不是啊阿姨,这个……”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开始也以为陶艺成很穷啊,他本人很抠门,后来发现人家根本不穷,偶尔还大方。
她怎么知道陶艺成为什么要招租呢?
看着她手足无措,嘴笨得解释不清楚,女人的笑意加深了:“姑娘不要着急,能先进去再说吗?”
张月月恍然大悟:“啊,是我的不是,我都忘了!快、快进来。”她连忙低身、从鞋柜里掏出一双新的拖鞋来。
女人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她,换了鞋进来,张月月已经给她倒了一杯茶。
张月月不知道这个女人和陶艺成是什么关系,站在客厅真是局促不安,女人喝了一口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啊。”
张月月点点头,坐到她附近。这位阿姨遂开始问问题,比如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做什么工作的,在这儿住了多久。
女人气场太足,张月月老实地都回答了,再说她做人坦坦荡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说她连高中都没上完,女人的表情微微怔了怔。张月月照样微笑,觉得没什么,对方没有露出不屑的眼神,已经很不错了。
聊着聊着,陶艺成打开门走进来,换鞋的时候习惯性地瞟了一眼客厅,顿时愣住了:“妈?”
张月月也讶然了,早猜到她可能是陶艺成的母亲,当真的确认的时候,心里可以说是复杂难明。
陶艺成简单地做了介绍之后,就带着他妈妈进了书房。两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小,张月月坐在客厅里听不到一点儿。
最后陶阿姨走的时候,隐约看到她的眼睛红了,陶艺成的表情也显得很落寞。
“你妈让你回家过年,是不是?”张月月:“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家过年。”
陶艺成摇摇头:“她希望我回家过年,不过也不希望。”
张月月不懂:“为什么?”
陶艺成摇摇头,不想解释。
两天后两人整理好行李,准备去坐火车。陶艺成是第一次坐火车,虽然以前也看过春运的新闻,到底自己没有经历过。
当跟着熟门熟路的张月月进入候车大厅,陶艺成看见一大堆人背着或多或少的行囊挤在一起。不禁问道:“虽然座无虚席,可也不用挤到一片来吧?”
“大哥,你还真是没坐过火车啊,那些都是准备上火车的。”
“既然是上车,为什么还要挤在一起?”
张月月有些无语:“好多人是站票,如果有空位的话,先上去的就可以坐。一般来挤火车的都是长途,如果没有座位要站很久。”
更何况中间不时有乘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过去,她都见过好几次了,有些人特意穿了新衣回家过年。乘务员推着小车一经过,就把新衣服给刮破了,里面的毛绒棉絮瞬间纷飞,随即吵架闹架而来,乱的不得了。
听了她的话,陶艺成的表情变难看了:“和我们同一趟车的人多吗?”
张月月指了指其中一排座位:“看到了吗,最前面的上面挂着个显示屏,要经过的车次都会显示在上面,大家坐的时候一般都根据这个来等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