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呢,我们要和这些人一起挤上去?”
张月月点点头。
陶艺成随即摇头,还是剧烈的摇头:“我不要,死都不要。”他当即拉着行李箱要往外走,张月月一把抓住他的手:“陶艺成,我们都进来了,你忍一忍好吧!”
“我还忍?”还没上车就没座位,挤车的过程只看那些站着的人,就知道有多激烈。若真如她所说,衣服都可能会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羽绒服,实在不能想象里面的天鹅绒飞满整个车厢,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太丢人了!他不要做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有,就算上去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先说好的吃泡面、上厕所怎么搞?如何穿越人山人海?
饿死在半路,憋死在半路!
陶艺成很干脆利落,直接扒拉掉了她的手:“要么你现在跟我一起走,要么你自己挤火车,我们在马岭镇的镇门口见。再见!”
说好要两个人一起的,陶艺成到底没去过乡下,乡下的路错综复杂,万一他摸错路,一天一夜出不来山都是有可能的。
张月月出于担忧,不得不跟了上去。出了进站口,陶艺成大呼一口气,里面的空气实在太脏污了,什么气味都有。
后出的张月月抱怨道:“你真是比女孩子还要娇气,吃不得苦。”
陶艺成瞪了她一眼,在路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张月月很着急,他们两个本来就因为吃饭的事情耽误了,现在离火车开还有半个小时。这个人不急不躁,还有时间打电话?
花的车票钱,都白费了。想想那能够让她花上一周的钱,张月月不禁肉疼。
陶艺成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好了,走吧。”
“去哪里?”
陶艺成指指左右:“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汽车站?”
“没错,就在旁边。”张月月猜中了他的心思:“难道你要坐大巴,可是我们没有提前订票,春运期间是要提前订票的,否则绝对坐不上。”
这是她坐车几年的经验。
陶艺成没吭声,直接往她指的地方走。进了汽车站的范围,陶艺成一眼看到了售票口,他拉着行李箱走过去,不顾还排着的几列长队伍,直接对窗口里的女孩儿说道:“你好,我是陶艺成。”
张月月不禁喷笑出声,你以为你报个名字,人家就会直接给你票?
还没笑完,就听到那女孩儿笑道:“你就是陶先生啊。”她从下面拿出了两张票递给陶艺成:“这就是你要的票,十分钟之后准时出发。”
陶艺成勾勾嘴唇:“谢谢。”拿着票就过来了。
看着那票,张月月还难以置信:“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实在是很好奇呀。你快告诉我吧!”
陶艺成再次白了她一眼:“时间要到了。”
两人匆匆忙忙地上了车,张月月有些晕车,车是封闭形式的,只有最后一排座位两边有窗户,所以陶艺成就陪着她坐在了最后面,晕得厉害的时候,可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车还没开,要不我给你买点晕车药、或者贴个晕车贴?”
张月月摇头:“没用的,怎么咽进去怎么吐出来,我对晕车药根本就不消化。至于晕车贴,贴了更觉得恶心了。”
陶艺成撇撇嘴,这是什么道理?但见她非常难受,就去找司机要了两个塑料袋,预备给张月月用。
中间休息站,张月月拼死也要下去,跑到了卫生间里。二十分钟后司机提醒所有人上车,张月月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那神色叫一个憔悴,已经变成蜡黄了。往位置上一坐,有气无力的。
陶艺成打开水给她喝了几口,她才开口:“每次晕车都上吐下泻,现在肚子里空了,再吐就是胆汁了。”
陶艺成听得一阵反胃:“你不要说了,我可不想吐。”
张月月脸色难看地笑了笑,等到了马岭镇时,她连站到那儿都觉得费力。
“你都折腾成这个样子了,不如先找一家旅馆休息?”
张月月摇摇头:“不行,还是直接回家吧。”
陶艺成直接拖着她往镇子上走:“我掏钱,有什么好省的?”
张月月这会儿实在累得不行,直接就被他拖进了一家旅馆。小时候除了上学,她也不往镇子上来,后来长大要么一直在种地,最后直接进城了。
所以镇子上没人识得她。
陶艺成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先把张月月给弄进去了:“你好好地睡上一觉,我先出去转转。”
第一次来到乡下的地方,虽然比不得城里的繁华,贵在生态自然。想必是他衣着与镇子上的人大不同,每进一家店就受到不寻常的热情招呼。
陶艺成似乎没感觉,喜欢了就买一些,不喜欢就直接忽略过。等回到旅馆,他手里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他打算拿回去之后摆在家里做装饰品。
陶艺成轻声呼唤道:“月月,起来了。”
张月月睁开眼睛,先看向窗外:“天都已经黑了?”
“对啊,我们去吃饭吧,一天没吃饭饿得要死。”
张月月摇头:“不,还是先回家吧。”虽然讨厌妈妈那个样子,但始终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家。
陶艺成叹口气:“好吧。”他把行李箱摞在房间里,自己和张月月去了超市,毕竟是第一次进别人的家门,见面礼还是要有的。
“一箱露露就行了,你买的多,我妈想要的更多。”
陶艺成一想也是,把提起的马可波罗火腿和特仑苏给放回原位去了。
张月月的家在离马岭镇不远的古树村,走半个小时就能走到。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村子里亮起了灯光。
“咦,什么时候盖了新房子?”她诧异地走上前去。
陶艺成朝她走过去的方向一看,那是用一根根的木棍圈起来的院子,左边和中间的水泥房外表破落,右边的房子一看就是新建的,外面刷了一层白漆。
寒风吹过,还有一点油漆残留的刺鼻气味儿。
“妈,我回来了!”她大喊了一声,用着本地的地方方言。钟秀很快出现在一个屋子的门口:“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家来?”
张月月皱皱眉:“你别这么叫我行吗?”她示意身后还有一个人。
钟秀一看到陶艺成那面无表情的脸,整个人的气焰就少了许多:“这不是房东先生吗,怎么、怎么也一起来了?”
“你好张阿姨,我来这边玩耍。”他把手里的露露递过去:“小小礼物,还请笑纳。”
钟秀的脸上立刻乐开了花,忙把箱子接过去了,“快,快进来!”
张月月问道:“家里还有饭吗,我们还没吃饭。”
钟秀带他们进了屋子,把露露放好,说道:“你们先坐,厨房里还有饭,热热就能吃。”
张月月扭头:“你不嫌弃吧?”
陶艺成摇摇头,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这应该就是客厅了,家具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上面的漆皮都掉的快完了,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污垢。
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开着,画面颜色还算鲜亮,偶尔会飘过雪花。沙发皮质量不怎么样,有的地方磨损的厉害,里面的海绵都露了出来,甚至被挖了几个洞。
同样掉了漆皮的茶几上摆放着凌乱的东西,几张小板凳混乱摆放着。
张月月虽然大方,觉得这就是家里的实际情况,但对上陶艺成,始终觉得羞赧:“我家就是这样啦。”
陶艺成轻轻点头:“你爸你哥呢?”
“兴许是打牌去了。”
钟秀端着碗进来了,来回跑了两趟:“是啊,当家的和鹏鹏都去打牌了。你们先吃吧。”
看两人在吃饭,她就去把张月月的父亲和哥哥给喊了回来。
陶艺成看着递上来的低劣的烟,接过去插进了自己烟盒的空余处,把自己的烟给抽了出来,递给张健:“叔叔。”
张健接过去点燃,“城里的烟就是好哇。”
陶艺成淡然地笑笑,来之前忘了买条烟,但是口袋里还有一盒新的未拆封的,当即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张鹏鹏看了一眼拿过去:“好烟呀,送给我吧。”
陶艺成:“拿出来就是要用的。”
张鹏鹏比陶艺成低半头,冬日里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袄,有的地方或许因为吸烟的关系,而有了小破洞。他的手果然不是用来种地的,一点儿的茧都没有,看起来比张月月的手还要圆润的样子。
张月月早告知了陶艺成,自己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如今她也无意掩饰了。
张鹏鹏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钞,在陶艺成的面前晃了晃。
陶艺成不明白地看向张月月,张月月当即说道:“不要丢人了好吗,人家会在乎你这把零钞?”
张鹏鹏怒气瞪她一眼,对陶艺成说道:“刚才在村长家打牌,一下子赢了这么多呢!”张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收起来吧,别丢人败兴了。”
张鹏鹏不肯罢休:“这位房东先生,你会打牌吗?”
陶艺成:“会一点儿。”这个人要跟他赌钱?
张月月皱眉:“好了,天已经晚了,艺成还是先回旅馆休息吧。”陶艺成也有此意,比起打牌,他更喜欢运动等有善于健康的活动。打牌是他年少轻狂时做的事情,早就不摸了。
张鹏鹏却不干了:“玩一把呗,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