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终究会过去,陶艺成放开了她:“回家吧。”
回去的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陶艺成本身就很少说话,张月月是不知道说什么,现在鼻间残留的还是他身上的洗衣液香气。刚才连他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声声沉稳,就和他冷静稳定的性子是一样的。
回到房间里,张月月辗转反侧了半夜,一直在想今天两人的一日相处,记忆最深的是摩天轮里额头上的那个吻,以及窗边两人紧紧地拥抱。
想起来真的觉得好甜蜜,就好像是真正的恋人一般。张月月开心地笑起来,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今天她是开心了,可陶艺成呢?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了那个房子。他嘴上说着要卖房子,心里也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最起码难过还是有的吧,毕竟曾经付出过那么深那么真的感情,那一日的崩溃哭泣,如今还历历在目。
陶艺成真是爱惨了秦雨彤。
“唉……”张月月掀起被子穿上拖鞋,悄悄地进入厨房倒水喝。
“还没睡?”
张月月条件反射地跳了一下,陶艺成穿着睡袍依靠在厨房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麻辣烫吃多了,口渴,所以起来喝点儿水。你呢,为什么不睡觉?”
陶艺成:“没什么,就是看厨房里有点儿动静,看是不是贼来了。”
张月月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是指桑骂槐的对吧?再说就算有贼,也得去光顾你的书房,而不是只有锅碗瓢盆的厨房。”
陶艺成微微一笑,带着一点点的诡异:“看,你对我的身家还真是了解,知道我的所有都藏在书房里。”
“什么意思啊你?”
陶艺成笑着摇摇头,分明是别有深意,但就是不说。以张月月的智商怎么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看着他转身离去,只能气的跺脚。
第二天张月月起晚了,洗脸刷牙的时候就听到厨房传出的做饭声音。
她匆匆洗了脸走过去:“你今天起的挺早啊!”
“倒是你,难得睡个大懒觉。”陶艺成嘴角带笑地回答道。
张月月不好意思地“呵呵”了两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陶艺成抬头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脸色特别难看,不禁疑惑了:“怎么了,嫌我做的饭不好吃?”
“不,挺好吃的。”
陶艺成:“那你干嘛给我甩脸子?”
张月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给你甩脸子了?不是你的事。”
陶艺成:“那是因为你刚才接的电话?”他单手托着下巴:“让我猜一猜……是你妈妈?”
张月月摇头:“错了,这次是我哥。”
陶艺成确实没想到,不禁怔然:“哦,为什么?”
“他说他要订婚了。”
陶艺成不懂,于是摊摊手:“所以呢?”
张月月叹口气:“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积攒不到钱了。”她扳着手指头:“我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手心还没暖热,现在就要送出去了。”
陶艺成还是不懂:“不是,以前你给家里生活费,那也就算了,就当是你孝敬父母。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啊?孩子大了各自成家,就要自己负担自己的生活。”
“你大哥订婚是他自己的事情,要操心也该你爸妈来操心,怎么都轮不到你啊。”陶艺成忿忿不平:“就算要你掏钱,也该是结婚的时候你去上礼。”
他摆摆手,不忘摇头:“现在要钱,与理不符,与理不符。”
张月月笑了笑,道:“听你说的长篇大论,是非常有道理。可惜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废话,你知道的,这些道理在我们家不适用。”
陶艺成一想也是,自己瞎操心什么,问道:“他要多少。”
“两千块,这还嫌少了呢,对方的姑娘要一万块。”张月月低头看着碗里:“在我们那里,其实订金一千块已经算多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那么多。”心里不禁有了怒气。
“他是我哥啊。”
陶艺成眼睛瞪圆了,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已经敢反抗拒绝你妈了,为什么不敢拒绝你哥哥?”
张月月摸着被戳痛的额头:“其实也没什么,这毕竟是我哥的终身大事,如果他能好好地和人家女孩子过日子,我花些钱也没什么。”
陶艺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张月月笑起来:“我说,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陶艺成微微一愣,他的表情变化很快,刚刚还有点儿愤懑不平,瞬间就变得沉静,也不说话了。
张月月吃过饭后,就把钱给打了回去,并打电话说自己要工作,所以不回去参加订婚了。她很清楚,如果真的回去了,指不定又要被敲出些钱来。
她的卡上真的没多少钱了,再说回去一趟,晕车都足以把她折腾的半死。
她祝福大哥订婚愉快,又嘱咐他要好好地对人家姑娘。张鹏鹏得意地说道:“关于我,你就别瞎操心了,三叔帮我找了份工作,我干着呢!”
“真的,那太好了,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地坚持下去,别再半途而废了。”
张鹏鹏不耐烦道:“少哆嗦了,把钱打过来就好啦!”
谁料两天后,张月月又接到了张鹏鹏的电话,说是他的未婚妻来了。
“什么?未婚妻?”张月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来这里了?干什么来的?”
“想去城里耍耍,你就带她玩一趟子喽!”
张月月面露难色:“我还要上班,哪有时间招待她?”
张鹏鹏一听,便很不满:“月月,你说的这啥话,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就是你大嫂,你对她好一些。”
“不是好不好的,是我没时间。”
张鹏鹏不耐烦地说道:“她能浪费你多少时间,你有空带她玩玩就好啦,其他让她呆在屋里不就行了?”
看这样子,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一定要听大哥的了。张月月只好应允了,接着张鹏鹏就说道:“你现在赶紧去车站吧,她估计要到咧!”
“什么?!”张月月不禁有些生气,到现在她可算是明白了。张鹏鹏是摆明了要把人塞到这里,不管她愿不愿意,人已经来了,她不可能不接收。
张月月愤怒地挂了电话,陶艺成恰好从门外进来,于是问道:“脸色好难看,谁惹你了?”
“我大哥!”张月月恼怒地站了起来:“你来评评理,钱我已经给了,今天我那个未过门的大嫂要来。不是我不让她来,是来之前应该打个招呼才对,你说是不是?”
听她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陶艺成也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抱怨道:“你们家那些人,你别怪我说话难听,真的太奇葩了,一点儿道理都不讲的。”
尽管两人都有些恼,张月月却还是不得不换鞋出去接人。陶艺成想了一下,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刘朵是坐火车来的,陶艺成看着人潮不间断地从出站口涌出来,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幸好当初没坐火车,否则非憋死在出站口里。”
“你少发牢骚了,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张月月一眼不眨地看着,再不时地看看手机上的照片。
陶艺成气定神闲地食指敲击着方向盘,心想那么多人,你也能看得过来。
“哎来了来了,看着挺像,衣服也像,应该就是她了。”张月月说着,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开了车门跑上台阶。
张月月认人还蛮准的,那个穿着绿色羽绒袄的女孩儿,确实是她未过门的大嫂刘朵。
陶艺成微微摇着头:“俗,真俗。”刘朵那一身的衣服,单个分开看着不错,但全都累积到一个人的身上,就太花哨了。至少城里的女人不会这么穿。
唠叨完自己的看法,他开门下车接过张月月手里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
“嫂子,他就是我的房东陶先生。”
刘朵呵呵笑着:“我见过,就在过年那天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
陶艺成客气地点点头,他不是张月月那二愣子,一路开回家,那个女孩儿虽然一直在和张月月说话,但眼神儿却不断地往自己身上瞟。
他在后视窗里看出来了,于是生出不悦来。
“哇,陶先生的家里好漂亮,”刘朵摸着那墙:“怎么这墙上还有花纹,摸着也不像油漆?”
张月月解释道:“嫂子,那是墙纸,专门贴墙上用的,既能保护墙面,也能起装饰作用。”
刘朵看起来极其喜欢:“真是好看,等我和你大哥结婚了,也让他弄这个。”
张月月微微一笑,没接话。
“这就是饮水机?好高呀。”刘朵弯着腰摸着看着:“我在村长家看到一个饮水机,不过那个只能放在桌子上,没有下面这个柜子。”
张月月:“饮水机的类型很多,不一定每一家都买的一样。”
“好好,听说这喝水可方便,啥时候让你哥也整一个。”
陶艺成可不打算让她把自家的东西,一个个地都给鉴赏一番,看了一眼客厅的挂表:“月月,该做饭了。”
张月月一拍脑袋:“哎瞧我,居然给忘了。”
陶艺成懒懒地说道:“别拍了,人本来就傻。”
张月月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打开冰箱拿了一些菜,刘朵凑了过来:“冰箱,哇,好冰啊。”看到了里面有几个瓶子,里面装的东西颜色不同,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陶艺成略尽地主之谊地给她解惑:“那是饮料,有橙汁、核桃汁、荔枝……请问你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