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成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假如张月月主动提出要报酬，他就说起一个月四次肉汤的事情，表示自己仁至义尽。
谁料她根本没提起，若自己没一点表示，反而显得过意不去。
“你先去洗脸刷牙，我等着你。”
张月月点点头往门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了：“不如这样吧？”
陶艺成下意识地露出疑惑的神色。
“晚上下班你请我吃饭。”
陶艺成看着地面，她下班都十点了，一般那个时候自己都洗澡上床睡觉了。
“艺成，人偶尔是可以改变一下生活方式的。”半个月了，他的生活说好听了是有规律有条理，说难听了那叫麻木古板，枯燥无味。
虽然自己每日都要上班忙碌，应对各种各样、甚至奇葩的顾客，比不得他的安逸悠闲，但也要比他的多姿多彩。
让她这么坚持半个月，她可做不到。
陶艺成看着她满怀期待又诚恳的脸，恍惚想起自从女友出国之后，已经三年没过夜生活了。
“好，听你的。”
张月月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禁有些高兴。
晚上十点下班，她匆匆回到家，看到陶艺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松了口气。真怕他会把两人的约定给忘记。
“可以走了吗？”
“晚上有些冷，你穿得厚一些。”她好心地提醒道。
“这个外套已经足够了，”陶艺成开始换鞋：“我是个耐寒的人。”
两人打车去了有名的夜市小吃街。不要问陶艺成为什么舍得花钱打的，因为他嫌地铁人多又挤，会影响心情。
“我已经闻到了麻辣串的香味儿啦！”陶艺成跟着她挤到了摊子前，两人为了抢坐的位置，飞速地挑了一盘。
“怎么样，味道可以吧？”
陶艺成点点头：“可以，但是你不怕辣吗？”他都觉得辣椒呛人了。
张月月摇摇头：“越辣越香啊。”
“我女朋友就怕辣，不对，也不能说怕辣，她担心吃了辣椒之后，脸上会长痘痘。”
张月月得意地眨眨眼，一副很欠揍的样子：“我这个人皮肤好，很少长痘痘的。”
陶艺成淡定道：“我也是。”可惜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不刺激她只能看的味觉，每次都只能吃不辣的，一点都不刺激。
随后两人又去吃了馄饨、米线等等，每次都吃很少的量，但种类多，如此下来好几种才能填饱肚子，但丰富了味觉。
夜市五花八门，来逛的人很多，所以非常热闹，每天都能持续到凌晨左右，多是一对对的情侣。两人填饱了肚子就去逛地摊，看到卖情侣T恤的，张月月只能干瞪眼。
那些卖萌和俏皮的图案实在让人喜欢，可惜誰让她是孤家寡人一个呢？买回来自己一人穿两件，想想就觉得心酸。
她扭过头去，心想以陶艺成对衣着的品味，一定是看不上这些地摊货的吧？想到家里的装修，以及他本人的涵养，肯定是和他女朋友去品牌店里凑情侣装。
谁料陶艺成看着那挂了两排的情侣T恤，说道：“我和雨彤在刚开始的时候也穿过。”
张月月听出了关键词：“刚开始？那后来呢，后来没有再穿了吗？”
听见她的话，陶艺成的眼神儿有些奇怪，似乎是怀念久远而自在的从前，又似乎认命于某些现实中无奈的改变。
就在张月月决定拉着他走掉的时候，陶艺成又开口了，那语气是说不出的怅然：“人都是会变的，就好像你穿上了高级职业套装，坐进了窗明几净的写字楼，还会再回头去去穿T恤牛仔和球鞋，放肆地大喊大笑吗？”
那是明显的两个差别，如果已经上去了，谁还会再爬下来？
张月月摇了摇头，猜测这两人以前是穷的寒酸，后来各自留学、高大上了许多，便看不上这些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总觉得陶艺成并非完全如此，她绝对没有看错，他的眼中还有怀念的意味儿。
陶艺成怀有心事，两人并没有转多久就回家了，但对张月月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今天的陶艺成像个人了。他会发脾气，还会感性地讲他的爱情故事，抠门的不得了，却会做出打车、请吃饭这种事情。
张月月对于最初的他，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高在上感，经过此行意外觉得亲近了好多，对他也愈发好奇起来。
但随后几天，陶艺成的表现有些异常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大半个月，张月月对他不算完全了解，对他的喜怒哀乐还是能感觉到的。
陶艺成虽然惜字如金，可两人相处的时候，他还是会开口说上寥寥无几的几句话。而最近以来沉默了许多，一开始的惜字如金，到现在连嘴都不张了。
张月月有意改变这种气氛，讨好地问他想吃什么菜，他也不理人，吃饭更是不理人。
热脸贴到冷屁股上，给张月月的心里添了不少堵。好在她还算一个冷静的人，纵然陶艺成冷心冷面，奇怪的是，张月月还能看出他的气不算冲自己来的。
陶艺成总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书房里，偶尔能听到发怒拍桌子的声音，一出来就完全是个正常人，不急不躁。
就是不理人，对张月月的有意示好视而不见。
几次这般之后，张月月也恼了，索性也不理人。
这个周末轮到张月月打扫卫生，而陶艺成在卧室里睡午觉。她进了书房擦桌子，发现有个抽屉没有关好，露出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张月月鬼使神差地拉开了一些，里面躺着一些整整齐齐的书籍文件等，最醒目的是陶艺成的身份证，底下压着的一个东西。
张月月拿起来仔细看了，才知道那叫做护照。
“看来他确实出国留学过，要么就是为了去看自己的女朋友才办的护照。”
准备合上的时候，她瞟见了他的出生日期，陶艺成的生日就在下周二。
“难道他准备出国，和女朋友一起度过这个生日？”一想到到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竟然有些不习惯。可如果去找了女朋友，陶艺成的心情就会好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只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的久了，会有种夫妻共同生活的错觉。
这件事张月月一直没有提起，只是暗地里观察陶艺成的行为，奇怪的是已经到了周一的晚上，他都没有收拾行李要出去的打算。
张月月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但是瞟了瞟他那冷冰冰的脸，就没有了气力。
周二是个好天气，阳光早早地穿过窗帘缝隙，射到了人的眼皮上。早上张月月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陶艺成是否还在。
他的卧室门关着，张月月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轻轻地扭动了门锁。扭动的时候，她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因为每次找陶艺成的时候，她都会敲敲门，从不知道睡觉的时候，陶艺成是否把门给锁死了。
门打开了，陶艺成安安稳稳地睡着，不知道昨晚几点睡的，听声音显得特别沉稳。
张月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陶艺成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坐飞机到国外都什么时候了，从家里到机场也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啊。
按理说，他不是该抓紧时间，起来奔赴机场，然后与女友共会吗？
想不通的事情，张月月不再想了。她轻轻地关上了门，洗脸刷牙、做饭吃饭，收拾好就上班去了，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心里总念着陶艺成是否真的去了。
下午回到家，发现陶艺成平日里穿的鞋，还在玄关处摆放着，张月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更诧异了。
“咦，你在家呀？”陶艺成听见关门的声音，从书房里出来了，却把张月月给吓了一跳。
陶艺成怪异地看她一眼：“我不在家，还能在哪儿？”
“……没…没有…”张月月猛烈地摇摇头，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那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假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两个很小的蛋糕。
大的太贵了，她还要留下钱做其他事情，只能买两个小的将就。
不如试探试探他，万一真的是人家的生日，自己没任何表示，岂不差强人意？而如果碰巧对了，基于这祝福的情意，陶艺成说什么也得有个好脸色吧？
“给！”打定主意，她把其中一个递给他。
陶艺成看着那蛋糕愣住了，那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蛋糕，底下用面包做铺垫，上面挤了一些奶油，再上面就是两个圣女果。
现在的小孩子都不一定会喜欢的简单货色。
“给我的？”他的声音含着不确定。
“是啊。”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这儿还有一个。不是给你的，难道两个我都自己吃？我虽然不怕辣，但是怕发胖。”
陶艺成慢慢地接了过去，看着那蛋糕有些发怔。
张月月趁机问道：“这几天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这么大一个屋子，没人跟我说话，真是瘆的慌。”
陶艺成的声音低了一些：“我心情不好。”
“那我可以问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陶艺成看了她一眼，拿着蛋糕进书房去了。
虽然他没有提起生日半个字眼，可那眼神儿与表情错不了。张月月原谅了他再一次对自己的不理睬，当即打开了冰箱，好饭好菜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