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多小时之后，她蹑手蹑脚走到了书房门口，陶艺成坐在书桌后，蛋糕就放在桌面上。他望着它发呆，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相框。
张月月猜测那是他女朋友的照片。在这一瞬间，她恍然大悟，能让陶艺成的心情发生变化，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
自己真是猪脑子，这几天白过了。
“艺成，出来吃饭了。”
“哦。”陶艺成把相框塞进了抽屉里，提着那小蛋糕出来了：“额……怎么做了这么多的菜？”
张月月微笑着，毕竟没有得到确实的答案，所以难免心虚：“今天你生日嘛！”
陶艺成诧异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张月月舒口气，心总算落到了踏实处：“你不能怪我，上次给你书房打扫卫生，你的抽屉是开着的，我就看到了你的身份证。”
陶艺成“哦”了一声，淡淡地点点头：“麻烦你了，做这么多的菜。”
“对我来说小意思啦。”
陶艺成又站了起来。
张月月急问：“喂，你干什么去？”
陶艺成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提了两瓶红酒。
张月月是在餐厅上班的，对这红酒的价格略有概念，他拿出的这两瓶虽然比不上拉菲，却也不是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
这人……又忘了他的抠门性子吗？原来他的软肋，就是他的爱情。真是让人羡慕又……心伤。
“陪我喝。”
“好好的喝什么酒啊？”张月月记得他是个修身养性的人，注重营养搭配，烟酒不沾。
陶艺成微微一笑：“今天我生日，难道不应该喝酒庆祝吗？”
张月月点头：“应该的应该的。”难得他露出微笑，说什么都要积极配合。他们吃了些饭菜，吃了那两个蛋糕。
陶艺成有意把两瓶酒都喝完，不一会儿张月月的脸就红了，嘴里嘟囔道：“不喝了，我不想喝了。”
“你明天是晚班，睡懒觉也没关系呀。”
“跟你一个不开口说话的人喝酒，真的好没意思。”
陶艺成微微歪了头：“那要怎么样才有意思？”
张月月拿着酒瓶和酒杯，摇摇晃晃地到了茶几那里，坐在白色绒毯上：“当然要一边吃喝一边大声聊天，如果是在KTV就更好了，打牌唱歌，high个够！”
“我这里是没有那条件。”陶艺成也走了过去，脚步有些虚浮，许久没喝酒了，酒量都有些下降。
“但是可以陪你聊天。”他坐到沙发上，放下酒杯对她说。
张月月摇摇头：“你陪我聊天？大哥，你在说冷笑话吗？就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在家里已经很冷冰冰了。我可不期盼你跟我聊天。”
陶艺成想必是醉了，那素来面瘫的脸，喜怒哀乐全都显现的一清二楚。
“月月，本来我今天一点儿都不开心，谢谢你能陪我过这个生日。”他的脸上有难过，亦有感激。
张月月趴在几面上，眼睛半眯着：“为什么这么说，今天你生日，你女朋友有打电话给你庆祝吧？”
陶艺成摇头，半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怔。
“我说，其实你时间这么多，完全可以飞过去看她的呀。还是你们两个人吵架了，所以这几天你一直在发脾气？”
陶艺成还是摇头，却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不是吵架，是突然失去了联系。也不能这么说，是她没有回音。”
张月月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陶艺成叹口气，转头看着她：“她去国外留学已经三年，我确实飞过去几次，但老是遇到一些不想遇到的人，后来就没再去了。”
这三年来，两人经常打电话和视频聊天，最近联系少了许多，陶艺成以为秦雨彤要考试，忙碌起来了。于是就不怎么打电话给她了，只等着对方忙完事后再联系自己。
可最近自己的生日要到了，他确实如张月月想的那般，想要飞去美国，与她共度生日。可秦雨彤根本没了音信，扣扣、邮箱、电话，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用了，对方无任何回应。
陶艺成心里很堵，觉得一个人再忙也不可能是这样，他不愿意怀疑秦雨彤，但是又好奇她到底在干什么，因此把自己搞得烦躁不安。
“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给她的同学，人家说她好好的过日子，没有什么异常。”
陶艺成本以为对方有了新欢，可人家都说她还是一个人。
陶艺成无奈地摊开手：“所以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抬头问道：“月月，你也是女人，请你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张月月愣住了，她也只谈过一场恋爱而已，经验很少。再说都是女人又怎么样，人跟人的心思还是不同的。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
陶艺成摇头：“我一开始和你的想法一样，我真的仔仔细细想过了，完全没有由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张月月安慰他：“再等等吧，你应该知道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脾气会特别暴躁，还会没有耐心。等着一段时间过去了，说不定她就主动联系你了。”
陶艺成应付地点点头，这只是比较乐观的想法而已。印象中的秦雨彤在特殊时期，脾气确实会不好一些，但还没有到不理他的地步。
张月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女朋友出国留学，那个学费生活费是她自己掏的吗？”
“一开始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准备的，后来她说自己可以打工赚钱，就没怎么跟我开口要钱了。”
“哦……”张月月晃了一下脑袋。
陶艺成的醉眼里，强留着一丝清明：“你想到了什么？”
张月月摇摇头，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只是诋毁人家的女朋友的人品而已。难道要她开口说，你女朋友没钱花了，你又没主动给她钱，所以人家生气了？
可陶艺成的聪明显然出乎她的所料，他摇头，语气坚决：“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的辛苦才走到一起。”
张月月：“既然如此，我倒想问一下了，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爸妈，或者你女朋友的父母呢？”
陶艺成整个躺在了沙发上，“不要跟我提起他们。”
张月月大概明白了，他说的辛苦，想必是两人的恋情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因此闹得极不愉快。
等两人喝完酒，已经是完全地醉了。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躺在绒毯上。陶艺成放了音乐，两人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拜这天晚上所赐，两人聊天聊了许久，杂七杂八的扯得天南地北。也充分证明了，就算陶艺成一直呆在家里，他的见识也要比一般人久远。
第二天醒来，上班的上班，炒股的炒股，两人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但明显关系近了不少。吃饭的时候聊得多了起来。
陶艺成晚上喜欢对着电脑，现在也经常出来陪她一起看电视，韩国泡沫剧，台湾偶像剧，抗日战争剧什么都能看，观点一致的时候共同吐槽，产生分歧的时候坚持己见，不肯让步。
这样的日子，让陶艺成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与三年的死水生活不同，那些时间里和女朋友聊起来，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其他的日子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记忆的。
和女朋友失去联系之后，他发现自己心里的怨气很大，自嘲地想，原来他也是个自私的人，也会抱怨，也会愤怒。
生活是如此的枯燥无味，等待的日子是如此的漫长，眼看就要到头了，只要她留学完毕回国来，两人就结婚厮守一辈子，可人在这个时候又联系不上了。
和张月月一起生活之后，也会有摩擦和分歧，可心情明显不一样了，至少想起秦雨彤的时间，变少了许多。
“就让大雨冲刷记忆中的沙……”
突然响起的歌声，打断了陶艺成的思绪。他四下里张望，隐约记得这首歌是张月月的手机铃声。张月月最近迷上了《古剑奇谭》，对这首插曲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洗个澡还要吼两声。
问题是人上班了，为什么铃声还会响起来？
陶艺成顺着声音找到了，张月月的手机躺在了沙发垫下面，他拿起来一看：“家？”可为什么这个字要带着双引号？
小时候老师讲标点符号的时候说过，双引号能把人说的话圈起来，让人一眼明了。还有一个作用，代表反意思。
“如果是反意思，难道这个家不是家？”陶艺成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无聊至极，果然是太闲了，对一个字和一双标点符号也要思考半天。
他按灭了屏幕，进书房去看书，这是他的原则，只接自己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张月月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五分钟之内响了十几次，陶艺成受不了了，这样下去实在太打扰他的清静。
“你说你，为什么不带手机？”他不满地抱怨道，万一这个“家”真的有事情找张月月呢，自己不接，会不会耽误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手机按了接听键，还没有自我介绍说是代接电话，那边嘟嘟囔囔的就开始了。
用的是地方方言，也能听懂个大概：“月月啊，你咋不接电话呢，我打了十几个你知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是吧，你以为不接电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