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喷洒而出,溅落在那两个杀手的面门上,惹得他们重重一怔,但见鱼浅浅目露比他们还要狠戾可怕的杀气,心神一个寒凛,竟是无端端地就打了退堂鼓。
几个伶俐的虚招晃荡下来,就想着要赶紧破窗逃离。
但聪颖果敢如她鱼浅浅,断然不会给敌人苟延残喘的机会,一个凛然穿刺,就巧妙地变换着身形移步到了那两个杀手的跟前,正打算一举爆头呢,却不想对方竟是突然朝她丢出来燃烧的火折子!
险险地避过,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两个杀手几乎是在鱼浅浅跳开的瞬间,就将手里的火折子丢向了她身后的床榻。
被刷了燃油的火折子一遇到可燃物就迅速燃烧起来,不多时就起了一阵凶猛的火潮。
“君如钰,一朝谈不拢你居然还敢来暗杀我?”
瘦削的身子轻盈如燕,几个踏步旋身就攒到了两个杀手的跟前,手起刀落间,锋利的剑尖已经精准地划过了对方的脖颈。
甚至还没有嘤咛出声,两个杀手就颓然委顿在地,不多时就已经完全死透了。
收起手中的剑,鱼浅浅淡淡瞥了那些已经死透的杀手,只一眼便看到了他们脖子处那个恭字的纹身。
早些时候她曾听夏侯连敦说过,君如钰在帝都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巢穴,专门用来培养精英杀手,到目前为止,虽说还是找不到他的根据地,但是据探舍命子来报,却是粗略可以估计出他至今为止所培养的杀手只怕已经超过了一万!
这些被严格又残酷教导过的杀手,一个就已经可以抵上十来个训练有素的兵长了。
可想而知,倘若有朝一日,他将这些心腹暗兵派遣出去……会有多么地危险!
如此,夏侯连敦才会那般地忌讳他,想要抢在他将最后一批杀手训练完成之前,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之而后快!
可惜,事不从人愿。
“怎么,杀不成我,王爷看上去很是可惜的样子嘛?”纤细的指骨缓缓摩擦过手里那把冰冷锋利的剑刃背,鱼浅浅冰冷的目光投注到了那抹姗姗来迟的人身上。
“你还在这里,没有死?”
俊朗的面上满是讶异,君如钰声色微急道。
他原本是在书房看书的,但是恍惚间隐约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异样声响,便不放心地想过来看看,却不想一出门就看到了这边皱起的大火,还有那些个不久前才刚刚派来看守她,现如今却已经成为了尸首的护卫。
乍一看到这般凌乱的场景,他还以为是鱼浅浅一不做二不休,不管舒岚的死活了,遂杀光了他派来监禁她的护卫,再一把火杀了恭亲王府!
却不想他冒着不断加剧的火势进入寝殿时,却是看到了举着那把染血厉剑的鱼浅浅,顿时诧异不已,心中更是不断揣测,倘若不是鱼浅浅做的,那会是谁胆敢如此放肆地在恭亲王府里闹事?
“是啊,看到我没有死,王爷似乎很遗憾的样子嘛?”感受着从利剑上传来的刺骨寒意,鱼浅浅凛了神色,唇边尽是刻骨的讥诮。
都大半夜了,居然还这么不安生,非要将她彻底惹毛了才甘心?
君如钰,你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你在胡说什么?这些刺客又是怎么回事?”房内的火势越来越大,君如钰抬袖掩了掩口鼻,感觉心口堵塞,炙热的烟火熏得他极度不适,难受得紧。
还敢装?
“王爷这是敢做不敢认了?”挑高了眉头,鱼浅浅举了举手里的长剑,便缓缓刺到了君如钰的跟前,嘴角噙着一缕晦暗的嗤意。
“本王需要认什么?”蹙了蹙眉头,君如钰睇了眼她举刺过来的剑尖,甚是不悦地道。
他眼见她所在的地方忽然起了大火,看守的人全都遭了毒手,一时担心是她下的手,更担心她的安危便冒险冲入了火海,却不料会被她这样指证,心里顿时就生了一股无名火。
“也罢,既然你不想承认我也不逼你,但是事到如今我们不如就挑开了天窗说亮话,王爷不必再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跟我玩阴的!”握紧了手里的剑柄,鱼浅浅寒了眉目,眸底满是阴郁的阴霾。
挑高了眉头,君如钰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王爷不肯休我,却变着法子要来杀我,那我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今儿个我们索性就做个了断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见他还在装傻,鱼浅浅眸底的阴霾就更深沉浓郁了。
真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认!
“你要杀本王?”俊容上满是不可思议,君如钰怔怔地睇着她。
就在这之前,她还费尽心思地来救他,说倘若他死了她也不会好过,但是现在……她居然想要杀了他?
“我很认真地想过了,只有你死了,我才最安全。管他什么大泱政局动荡,你死了我就要跟着陪葬啥的,今儿个我只有把你杀了,再把舒岚带走才是上上策!”
她的本事虽不高,但趁着今晚的混乱,在杀了君如钰之后带着舒岚逃走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险,值得一冒!
否则,君如钰这贱王爷还不知道会使别的什么阴谋来继续迫害她呢。
呵!
无声冷笑,君如钰只觉胸口忽地传来一阵钝痛,顿时就有些血气上涌,“妃卿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说我要杀了你!”
倘若今晚她不够警觉,身手不够利索,性子不够强势,那她可还有有命在这里跟他叫嚣?
“难道,你就真的以为,今晚要杀你的人是本王?”目不斜视地睨着鱼浅浅,似要见她给彻底看穿,君如钰咬牙道。
目光深了深,鱼浅浅却是一脸的不置可否,“是不是你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反正留着你,我就随时都会面临悬崖峭壁,在被你彻底整死之前,我宁愿鱼死网破!”
今夜的刺杀除去有可能是君如钰安排的外,还有另外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这些杀手极可能是夏侯连敦派来的,再有另一个……就是宫羸墨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她却是相信宫羸墨不会想要她的命。
没凭没据,没头没续,她就是相信。
不过,不管是君如钰还是夏侯连敦,这两个人任何一个对她而言都是极度危险的。
若是没有今夜的刺杀,鱼浅浅还不至于撇下了所有的顾虑,起了要与君如钰彻底闹翻的念头。
“在你眼里,本王跟夏侯连敦就没有半点区别?”咬了咬牙,君如钰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了这句话来。
“现在来说这个有意义吗?”鱼浅浅凛了眼神反问。
有意义吗?
君如钰顿了顿,却是未语。
“跟你还有夏侯连敦比起来,还是宫羸墨实在点,杀就是杀,不杀就是不杀,从不会在背地里跟我耍手段,更不像你,永远是说一套做一套,让人厌恶!”森寒了音色,鱼浅浅如是说道。
闻言,君如钰却是白了脸色,面上的神情忽明忽暗,不知是喜是怒,让人看不真切。
宫羸墨?
到了这一刻,她居然还在想着这个男人?
“所以,你是看上了宫羸墨,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从我这里逃离,奔入他的怀抱吗?”目光如刀,凌厉锋锐地刺向她,君如钰沉了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在诋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鱼浅浅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跟他交谈下去了,索性捋了捋脸畔那几缕凌散的头发,媚眼如丝道:“王爷想怎么说,那就怎么是咯?”
闻言,君如钰顿时恼羞成怒,面色沉郁地咆哮道:“妃卿雪,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身为本王的王妃你居然动着如此奸逆的念头?很好,既然如此,与其让你跟东陵国的皇帝苟且,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倒不如现在一把火烧死你的好!”
这么说,他是真准备跟她拼个你死我活了?
“成,只要王爷有那个本事的话!”抬眸瞟了他一眼,鱼浅浅的神色里布满了挑衅。
与之四目相对,君如钰周身的杀意更甚。
殿外,闻声赶来的内庭守卫跟王府的奴仆婢女们都在抢着救火。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
“你竟然背着我派了杀手出去?”
端坐在高高的檀木椅上,夏侯连敦的面上布满了阴蛰的怒气,看向妃芳馥的眼神更是寒凛不已。
被夏侯连敦这么一瞪,妃芳馥心下顿时一个咯噔,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敦哥哥,我……我也只是气不过妃卿雪她那么对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伙同了恭亲王来对付你,甚至不给你脸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啊!而且……敦哥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听说恭亲王与妃卿雪回府后突然大吵了一架,还闹得不可开交,此时再不动手,我们就要错过良机了!”
急急地说着,但见夏侯连敦阴沉的面色有了些许缓和,妃芳馥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讨好地勾住他的臂膀,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道:“我们大可在今晚派人杀了恭亲王,再将所有的过错尽数推到妃卿雪的身上,这样一来,我们不就可以早些除掉祸患,高枕无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