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厉眸瞥向已经傻眼了的姚淑儿,宫羸墨声色冷沉,竟是半点没有要惩戒鱼浅浅的意思,完全将矛头对向了姚淑儿。
“臣妾不敢,皇上恕罪,是……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越权的。”被宫羸墨沉郁的眸子一瞥,姚淑儿顿时面色一变,心头陡然一怵便赶紧压下身去,惶恐地说道。
宫羸墨素来不喜有人挑衅僭越他的皇权,但凡只要是有人越权替他说了话,或者办了事,那末这个人是不会长命的了。
纵然宫羸墨宠她,但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他的妃,并不是他的后,更没有权利可以替他做任何决定。
是她糊涂,被鱼浅浅给气极了,一时不察才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皇上会生气也无可厚非。
只是……
目光狠戾地瞪向鱼浅浅,姚淑儿的眸淬了一抹阴毒的光。
要不是这个贱奴敢公然挑衅她,对她放肆,她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就触怒了皇上?
“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宫反省去吧。”音色冷醇,似一潭被冰封了多年的美酒,不带一丝感情,宫羸墨漠然地说道,伟岸的身形落站在石桥之上,有种说不出的俊朗迷醉,仙姿翩跹。
额?
姚淑儿一怔,面色顿时惨白了下去,一脸的惊慌无措。
皇上居然要她回宫反省?
皇上不是素来最宠她,最舍不得惩罚她了吗?
怎么这会儿却是为了一个奴才,要她回去面壁思过?
这是打算,要将她禁足宫中的意思吗?
身侧看不过的婢女满面怒容,正要不甘开口训斥鱼浅浅,却是被姚淑儿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好半晌都不敢抬头看她。
这会儿若是她的婢女再在皇帝跟前多说些什么惹皇帝不高兴的话,只怕她的下场就不止被禁足思过那般简单了。
虽然心下很是憋屈郁结,但姚淑儿却是明事理的,知道若是在这节骨眼上闹,只会徒增皇帝对她的厌恶,遂顺从乖巧地朝他欠了欠身,声色轻柔道:“是,臣妾遵命。”
语罢,便带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
“娘娘,这明明是刚刚那个小贱人的错,为什么皇上却要惩罚娘娘,让娘娘回去思过呢?”待走得远了些,小瑶气不过,这才敢嘟囔着不满地喃喃道。
“你懂什么?皇上会这么做,只怕是在借那贱奴的手,故意打压本宫呢!”想起宫羸墨那冷漠疏离的脸,姚淑儿的眼里满是阴霾,“皇上宠我,不过是畏惧太后娘娘的势力,谁让本宫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呢?否则,皇上无缘无故地,又怎会因为一个贱奴就对本宫如此冷漠寡情?”
太后一直有意要皇帝立她为后,要她统领后宫,提拨她的父亲为武将重臣,好将朝野的大半势力牢牢掌控在手里,给兰阳王制造足够起兵逼宫篡位的大好时机!
等皇帝下台,宫绛莲上位,那末她就会是那个统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主了!
在她心里,谁当皇帝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那个后位坐着的必须是自己!
但每次提到立后,皇帝却总是有理由推脱,一直这么吊着就是不愿立她为后,不过但碍于太后的脸面,又忌讳她父亲手里的兵权,他不好冷落了自己,遂才屡番叫了自己在跟前伺候着。
但这会儿,被那个贱奴这么一搅浑,皇帝倒是有了足够的理由来压着她了!
不对,应该说是压着太后了。
想起鱼浅浅方才站在桥头上那居高临下的得瑟样子,姚淑儿的心理更是不岔,染了艳红丹蔻的指骨紧紧捏起。
“走,本宫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后娘娘了,咱们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去。”眉眼染了一抹阴郁的戾气,姚淑儿红唇微张,更显娇颜浅柔,美不胜收。
“是,娘娘。”
提及太后,小瑶会心一笑,赶紧上前扶着姚淑儿的手。
***
两相静望,相对无言。
但见宫羸墨一脸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鱼浅浅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酥痹,干笑着小声说道:“皇上不是让小的去找猫儿吗,怎么又不放心地跟来了?”
“跟?”好看的眉头挑了挑,宫羸墨的语气多了一抹不悦。
额……
对上宫羸墨疑似染了薄怒的眉眼,鱼浅浅一怔,嘴角抽了抽,终是老大不情愿地说道:“不,小的是说皇上怎的也‘顺路’过来了呢?不用回去批阅奏折,忧心国事天下事吗?”
“对于朕的去向,你很好奇?”好整以暇地睇着她,宫羸墨黑眸微睐,讳莫难遍,好看的薄唇微微嗫动。
“没,小的不敢,也没那胆。”撇撇嘴,鱼浅浅满面的欲哭无泪。
歹势!
还想说终于摆脱了这鸟货,可以出来浪荡一会儿了,却不想居然又被他给逮个正着,这下她可要栽了。
漠然地看了她两眼,宫羸墨颀长的身形微动,便缓缓步下了石桥,一回头但见鱼浅浅还站在原地不动,遂不悦地蹙了眉头,寒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突然被说了一句,鱼浅浅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他该不会是想要再用什么借口来对付自己吧?
“找猫儿。”
无比娴雅地落下三个字后,宫羸墨便翩然地转过了身去,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前走。
啥?
还找啊?
他不是才刚叫了姚淑儿去闭宫思过吗,怎么还要去给她找猫儿呢?
揣度不透宫羸墨的魍魉心思,鱼浅浅心下虽有疑窦,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宫羸墨的屁股后面。
谁知道她不顺从的话,他又要变幻出什么花招来对付她了呢?
而另一边,还躲在某棵树上的赵晗却也是一脸的懵逼。
皇上,说好的让他来盯住鱼浅浅一举一动的呢?
怎么这会儿却自己出头了呢?
最近,他似乎越来越看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有时候说着要惩罚鱼浅浅,但是很快就会变卦,就好像将她打入杂役局,却还要派几个人看守着她一样。
这矛盾的做法,他至今都猜不透到底是为何。
这诡谲的举动,明着说是要防止她动歪心思逃跑,但暗的来说,倒是有几分要保护她周全的意思?
***
在猫着腰儿趴在地上找了第十八次都还找不到一坨猫粪的时候,鱼浅浅彻底炸毛了!
踏马地,这欠锤的猫儿到底死哪儿去了?
她姑奶奶都已经在这方圆百里找了好几遍了,愣是一根猫毛都没瞧见,还找个屁啊找!
“皇上,这猫儿该不会是被豺狼虎豹给吃了吧?你看小的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呢?”可怜巴巴地从灌木丛里探出半个身子来,鱼浅浅一脸的讨好。
“可以。”眉眼不动,某个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影闲闲说道。
“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爱你么么哒~!”
眉目含笑地朝他隔空啵了一记,鱼浅浅正要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冷不丁地却是听到他说:“如果你想在天黑之后被腰斩的话。”
话音未落,鱼浅浅刚探出来的身子又猛地缩了回去。
卧槽!尼玛!草泥马!
贱人!禽兽!死变态!臭流氓!
吧啦啦地心里将宫羸墨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鱼浅浅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浑圆大眼,恨不得将宫羸墨给拆骨混着血肉吃掉。
“还有,你方才公然调戏朕,是为大逆不道,该仗打二十棍以儆效尤!”
还没等她生气完,某人又吞吐出了一句,险些让她呕血。
“……”
她还能说些什么?
直接扑上去将他丧心病狂地给掐死行不行?
踏马的,为什么被擒回东陵的是她,不是那个断袖王爷呢?
真是草泥马地太招人恨了!
正腹诽着呢,眼前忽地攒过一抹黑白分明的剪影,鱼浅浅黠眸微睐,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只猫,说不定还是姚淑儿走丢的那一只!
“终于让姑奶奶找着你了!”
咆哮一声,鱼浅浅摞高了袖子就冲着那道碎影扑了过去,三两下就身姿矫健,手脚敏捷地爬上了一课葱郁大树,却忘了自己这会儿站着的树恰好是在一个湖心的上方。
更要命的是,姚淑儿的那只死肥猫受了惊吓,在纤细的一根枝桠上扑腾了两下没抓住,竟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直接往湖心坠落下去。
艹!
你别掉下去啊!
你死了,姑奶奶还要给你一只畜生陪葬的啊!
抱着你死我亡的心态,鱼浅浅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只猫儿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脚下一滑却是没勾住树枝,一个天旋地转堪堪地就要坠落湖面。
腰身忽地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劲道给拉扯了过去,鱼浅浅悬空的身体一下有了支撑,便下意识地空出一只手来攀住对方,两脚一勾一缠就直接紧紧夹住了对方的腰身,生怕对方一个脱手就将自己给重新摔回去。
待得宫羸墨搂着她足间一个轻点就在远离湖水的地面上站定,却见身上挂着的某人还迟迟地不肯松手,遂眉眼噙了一缕不耐,寡淡地哼声道:“你还预备在朕的身上挂到什么时候?”
闻言,鱼浅浅这才火速地松了勾缠着他腰身的腿脚,退开他好几步后才堪堪站定,将怀里的那只小猫给举了过去,道:“诺,猫儿找到了。”
“为了一只畜生,你连命都不要了?”想起刚刚那危险的一幕,宫羸墨的心里竟是涌起了好一阵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