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得意着呢,殿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嘈杂的声响,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君如钰的声音。
殿外。
哎,这会儿她自身都难保了,君如钰那傻货可别再给她招惹出什么是非来了才好呀!
殿外,一身白衣胜雪的君如钰正被几个侍卫给凶神恶煞地拦在殿外,较好白皙的五官之上尽是委屈,眸底更是染了几缕薄怒,但是被那些个侍卫一个恐吓,他又有些惧意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样子看上去,却是那么地可怜兮兮。
暗叹口气,鱼浅浅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脑袋,而后几步上前就将那些个侍卫给拨开,声色冷沉道:“都给我住手,若是伤到了他,姑奶奶可不会手下留情,定然扎你们个半身不遂!”
像老母鸡一样只身挡在君如钰的跟前,鱼浅浅秀气的眉头挑了挑,手里的银针忽闪,闪烁着摄人的寒芒。
虽说她是被宫羸墨给困住了没错,但是凭她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侍卫那也是搓搓有余的了。
被鱼浅浅手里的银针骇了骇,又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一时之间那些个侍卫还真的不敢对她如何,陡然被她这么一个训斥,面面相觑之余还是往后退开了几步。
“娘亲,钰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从身后紧紧抱住鱼浅浅的腰身,君如钰一脸的泫然欲泣,五官之上尽是委屈的埋怨,脑袋一矮就往鱼浅浅的脖颈间钻去,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鸡仔,继续母鸡的安慰。
被君如钰这么抱着,鱼浅浅满面的尴尬,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咳咳,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
要不,她走个险招,让他的脑子再受一次重创,看看能不能再恢复回来?
想她鱼浅浅一世英名,居然会治不好他的失忆症?
这么挫败,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不过,该做的她可是都已经做了,至于君如钰的失忆症到底能不能恢复,她真的是无法确定。
直到现在她都还在怀疑,君如钰这厮……到底是不是在假装失忆呢?
但是看他如今的神情,却半点都不像是装出来,从他的行为举止,谈吐眼神,她倒是没能看出来他有哪一点是在作假。
再说了,他这人从来心高气傲,洁癖怪胎还断袖,又怎么会屈辱地装失忆唤她叫做娘亲,还像只小鸡仔一样粘着她不放呢?
这么掉尊严的事情,他没理由,也没道理会做的吧?
“娘亲,他们都拦着钰儿,钰儿好想你啊,钰儿不要跟娘亲分开,娘亲不要丢下钰儿,钰儿一个人会害怕……”
紧紧抱着鱼浅浅的腰身就是不肯撒手,君如钰的面上俱是恐惧,颀长的身子竟是不自觉地颤了颤,眸里满满的尽是担忧与害怕。
那样的神色,太过真实。
被那眸光一摄,鱼浅浅不自觉地怔了怔,旋即收回了揣度的心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有些不自在地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面上满是无奈道:“好了好了,是娘亲的错娘亲的错,娘亲以后再也不随便丢下钰儿了好不好?钰儿别难过了……”
正拍着君如钰的肩膀安慰呢,眸光不经意间一抬,却是猛地撞见了前面一抹正朝她徐徐走来的俊拔人影。
不知道为什么,被来人的眼神一震,鱼浅浅心下竟是一惊,此时再要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心里一横,索性扬起了一张灿烂的笑脸,朝对方打了招呼,语气愉悦道:“哟,主子,早安啊~!”
“你的手,往哪里放呢?”
一脸的谈笑风生,宫羸墨淡然地在她的身前站定,神情温柔到几乎能掐出水来,但是冷沉的声线却是让她的背脊,忽地阵阵发起寒来。
蓦地一惊,鱼浅浅的眼皮有些不安地挑了挑,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杀伐之气,赶紧揽了君如钰的手臂就带着他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方才退开两步,对方那道冷凛的视线就已经如影随形地投注了过来,鱼浅浅干咳两声,赶紧试图推开一直紧抱着她腰身不放的君如钰,几乎是带着哄骗的语调,像哄小孩一样来哄着他的,“乖,钰儿,娘亲跟坏哥哥有话要说,你先放开娘亲好不好?”
“不好,放开了你就会再跟钰儿分开了!钰儿不放!”被她这么一说,君如钰反而更加勒紧了手臂抱住鱼浅浅,满脸的不依不挠。
那漂亮的五官之上,尽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孩子气与耍赖皮,怎么看都怎么有些膈应人。
鱼浅浅满脸的哭笑不得,只好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尽量放柔着声音说道:“钰儿要是不放的话,娘亲怎么跟坏哥哥谈判?你以后又怎么能经常跟娘亲见面呢?乖,只要你放手,娘亲就会跟坏哥哥说,让他不要再分开我们,让我们一起生活~!”
最后的话着实有些作假,但为了能将君如钰给哄住,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跟一个只有七岁智商的伪孩子说话,她还能保持什么节操呢?
不疯掉,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可是坏哥哥看起来好凶,万一他伤了娘亲怎么办?不行,钰儿不能走,钰儿要留下来保护娘亲!”
带着明显的敌意瞪向宫羸墨,君如钰松开了搂着鱼浅浅的手臂,站到了她的身前,与宫羸墨四目相对,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毅然决然的神色。
坏哥哥?
娘亲?
这两个人,真是把母子亲情给上演到极致了呀?
嘴角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动作抽了抽,宫羸墨神色晦暗,眸底漫上一抹讳莫的光亮,只把君如钰给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君如钰,就他目前这样子来看,倒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失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那句娘亲却是有些膈应了他。
特别是在看到鱼浅浅对他说话时,那一脸的柔和表情与轻缓的语气,让他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你信不信,你若是再这样不听话,朕会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娘亲,嗯?”黑色子眸危险地眯了眯,宫羸墨的声色寡淡而冷漠,带着一股凛人的寒沁。
被这冰冷的目光一摄,君如钰的身形忽地一怔,却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人的眼神太过犀利,太过冰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他的心没由来地就漫起了一阵紧张与戒备。
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鱼浅浅满面嗔怪地睇了宫羸墨一眼,娇嗔道:“你这么凶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
闻言,赵晗跟卫风的身子俱是一抖,险些栽倒。
这声音,也是矫揉得没谁了!
“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来,宫羸墨眸光微睐,嘴角勾起一个摄人的弧度,满面的意欲未明。
被这眼神盯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鱼浅浅一个激灵,赶紧打起马虎眼来,正襟地对君如钰说道:“那个什么,钰儿你听话,等娘亲谈判完就去找你吃饭,不然娘亲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可是……”
君如钰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目光触及宫羸墨那一脸的犀利,与鱼浅浅的为难,到嘴边的话语只好咽下,拉着鱼浅浅的双手,语气急急道:“那娘亲你一定要来跟钰儿吃饭啊,钰儿已经很久没跟娘亲一起吃饭了,钰儿等你回来一起吃……”
“好。”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目光,鱼浅浅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轻声哄了哄他。
这几天一直被宫羸墨看守着,她能见到君如钰的时间并不多,有时间即便见面了,也是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分开了,也难怪君如钰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了。
莫名地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鱼浅浅忽然就有了一种亏欠了他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亏欠的?
他不过是替自己挡了两刀,磕破脑袋失忆了而已,又不是她求着他为自己这么做的。
再说了,她都已经很尽责地在扮演着他老妈子的角色了,不算不懂得知恩图报了吧?
只要想办法将他带离东陵,那末他们两人之间的拖欠就算两讫了,到时候该怎么报仇她还怎么报仇。
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深,可不是他一场失忆就能够化解得了得的!
这么想着,鱼浅浅的心中顿时就落了几分了然。
嗫嚅着温润的红唇,君如钰的眸里带了几抹担忧与不舍,虽然心中很是惧怕,但还是很听话地任由赵晗带着他离开储秀殿。
既然娘亲说了会跟他吃饭,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他一定要相信娘亲才行!
“爷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演戏的高手呢?”
待得君如钰走远,宫羸墨这才遣散了下属,带着鱼浅浅一路缓缓漫步到了,殿外一个小的池塘边上。
负手身后,宫羸墨一脸意欲未明的笑意。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鱼浅浅凝眉道:“你以为我乐意啊?要不是因为查不出他突然失忆的具体原因,又被人时刻盯着,不然我早就想给他来个开颅手术,让他早点恢复记忆,然后两人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了!哪里还犯得着跟他演母子戏,你以为我很清闲啊?”
“爷看你,倒像是乐在其中嘛。”
笃定的语气,带着一缕晦暗不明的调侃,宫羸墨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