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东西,就想来吃现成的!那我现成就让你来吃,你就又不来赏光。”
“我,”王薇刚想讲“我要吃”,结果“我”字才刚出口,就猛地又快掉进黄宗伟设置的话语陷阱,连忙吞下了“我要吃”这三个字,马上转换成了,“黄书记,咱们公司是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来办,与时俱进,开拓创新,一不死守,二不吃现成……”
“对的,很好!很有骨气嘛。”听筒里面传出了“梆梆”的声响,可能是黄宗伟又在激动地用手指的关节在敲击着桌子什么的,“哦,还有就是,我听云主任讲了,那一件事你可得引起万分注意,一定要认真的对待。现今社会上面已有很多人议论了,你可是咱们市个大名人啊,是市里边重点培养的对象哟!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就更加要注意一下影响。”
李王梅基本上已经恢复了镇定,坐在沙发上,听着王薇接电话,浑身不自然,现在走也不走不得,不走呢也不行,只是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头,尽量不要让王总的说话流进自己的耳朵。
王薇侧眼去看了一下正在专心致志地瞧着手指头的李王梅,对着听筒不知不觉地降低了音量:“黄书记,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有些事情是谣言。我是了解她的。”
李王梅无意识的抬起头来,又不经意就把眼神落在了王薇脸上。
王薇一脸紧绷,眉头微微皱着,那眼神却又转向右边,直钩钩地落在了李王梅的脸上面。眼神像两把锐利的剑锋,才一交锋,两人就各自的收回去了。李王梅又低下了自己的头,王薇则把眼神放在了左边墙上的那幅画上。耳朵里却听着黄宗伟有点严肃的话:“什么叫谣言?人家还讲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哩!”
王薇微张的嘴巴哆嗦了一回,眉头又皱的更紧了,拿着电话的手因为专注看起来微微有点发抖。事实上,这段时间俩人发生的这段对话李王梅根本就不清楚,但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点醒了她,一向低着头的她就又抬起自己的头来,眼神又落在了王薇脸上。她霎时觉得王总在同对方也就是黄书记讲什么不高兴的事。不然的话,王老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态,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目光。
“不、不会的……”王薇边对着听筒说边把目光从那幅画上收回来,向李王梅瞟了一下。这一瞟可不要紧,那发射过来的目光和李王梅直钩钩地朝向她的眼光在途中相遇了,在社会人际中也算得上是百进百出的王薇心头一不由得颤,不由得地将目光迅速的躲开了,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李王梅也看出来不对了:这到底是为啥?王总怎么会这样子?
王薇还没能镇定下来,那一边的言语硬生生地甩过来了:“你是能担保什么?是你自己的公司?还是你自己的人格?”停了一下子,对方就显得沉重起来,“小薇呀,这个社会是很复杂的,咱们的帽子也应该多想一点事儿。这就是中国的国情!就千万别在这样的事情上面有个闪失。咱们一直以来都很看重这样的问题……”
黄宗伟还讲了点什么,王薇已经没能听了进去。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很混乱,混乱得就如同一盆稀饭。公司的利润、能不能兑现出市里边发下来的红头的文件,海域那可以带来许多利润的总部下发指标……这一些都是在黄宗伟某句话或者是某个“已阅”同意当中。她又状着胆子去看了一眼落寞娇小的李王梅,心里面涌出来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小脸上掠过丝丝的同情,但是很快就又换成无奈的神情,对着听筒显得有些心虚地说:“好的,我尽量去做。多谢你啦,黄书记!”
王薇放下听筒,长长地叹了一口长气,端过杯子很大口地饮着水。
李王梅看着王薇说:“王总,我……”
“没什么。”王薇冒出来几个没头没脑的字。
“那我走了。”
“你再坐一下子嘛。我刚才和黄书记讲得久了,抱歉啊。”王薇的语序都乱了,就显得有些混乱,“刚刚我们讲到啥了?这样吧,你回去休息几天吧。这边主要就是公司里的事,哎!”
李王梅站起身来。
“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一定要想开一点。再坐一下子嘛。”
“不。王总,还是你忙吧。你就放心,我早已经都想开了。”
“王梅!”王薇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你……要是有什么,就过来找我……”
“嗯、嗯……”李王梅的泪水早已经盈满了眼睛。她不敢再看王薇,不然那泪珠就会像完全溃的堤坝的水奔腾出来。而且她也已经都哽咽着讲不出话来了。
王薇眼眶里面也积满了泪水,眼看着李王梅快步走出了房间的门,立刻取了一张纸巾拭去了苦涩的泪珠,跌坐在了座椅上。
“妈,爸爸去哪儿了?”晓晓一面吃着李王梅为她做的炒饭一面问,娇俏的嘴角上面粘上了一点有黄有白的饭粒,她用胖胖的小手背一擦,顿时小脸上边、还有手背上边都给糊上了,就像一个小花猫一样。
李王梅用小毛巾为她试去脸上、嘴角上、还有手上面的痕迹,拿起碗来,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来喂她。晓晓见妈妈并没有答复她,用小手去拍了李王梅一下:“我要让爸爸来喂!要……”同时还将身子扭来扭去,小脑袋也随着摇动了起来,一不个留神,将李王梅递过去的一勺打翻了,弄在了自己身上、还有地上。
“你自己看看、你看看!”李王梅放下碗筷,伸出手去很想敲她一下子,但是忍住了,随手拿过纸巾又擦了起来道,“我不要再喂你了。”
李王梅抬手看了看时间,都快八点钟了,肖明强还是没有回家。自从出了事之后,这么些天,他的那些行为都很反常,经常是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就好像这边已经不是属于他的家了。即便他在家的时候,俩人也没有讲过什么话,同晓晓的话也变少了,照顾她睡着后,要不是在看电视,他就是在自己埋头去看书。
早上还是他给晓晓做早饭,她给晓晓穿戴。喂晓晓饭后,他就匆忙送她去上幼儿园,每天离开的时候少了一分过去经常出现的温存。这也是李王梅心里边最最难受的。以至于孩子睡着了,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以前的那一种温柔她更加是不想也不敢去奢望。她能理解肖明强,更加理解了他的想法。这样一个男子,尤其是在中国的这块土壤上边成长的男子,是更为看重自家心爱的人的。
从尤其的意义上来说,女人也就是男子的高高在上的宝贝,他努力、奋斗一世就是为了能保护这一笔财产,不去让别人来侵犯她、还有占有她!从古至今,多少的战争还不是为了女人才爆发出来的?多少的历史还不是为了女人才改写的?如今突然间飞来了这种祸事,对着自己的重大打击就先不讲了,对肖明强的打击绝对是非常沉重的,或许,就在他的心里,老婆就像是一个宝贵至极的如同国宝一样的宝贝,但是,就在那一天晚的上就被打破了……
转眼间马上大学就要毕业了,某些同学也在四处的联系自己的工作,某些同学也在准备着考研了。因为李王梅演讲有了名气,市里面有好几个单位也早早就来和她联系,很希望她在毕业之后去到那边工作。肖明强还在学校里面读研。面对将要选择自己人生的道路,她许多次与肖明强商量,怎样迈出自己的下一步:“明,要不然,我就就先去其中的一个小单位试试,也打点基础嘛。到以后你可以也过来。”
“那几个小单位我还真是瞧不起哩。梅,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说狂话给你听。到底你没有去仔仔细细考虑过他们都要你过去上班的目的啊,说白了那就是要你过去帮他们搞演讲的,在市里面的大型比赛里面为他们赢得荣誉。但是这演讲它能搞上一辈子吗?这些都是七八十年代李燕杰他们那帮人搞出来为了调动当时的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的们情绪的一种东西。来到现在这个社会,已经都是穷途末路了。国家要强盛,事业要兴旺,是靠几个演讲就可以的吗?它能上天入地?能生产出大米?能造出飞机?转眼就要到新世纪了,咱们还是做点实事,脚踏实地。这样子,这一辈子没有可能被抛弃掉。他们就是让你去搞搞演讲,但是平时间做点什么呢?现在可能风光一阵子,几年之后要做些什么?”
“他们并没有这样说。”
“以前的教训还是在的。前几年,某些单位领导为了能出风头,去搞什么羽毛球队、乒乓球队、篮球队队……年轻的那时还可以,等到年纪一大了,可就都完了啊。我有一个表哥,是毕业自体育院校的,分到了一个很大的国防厂里去,在厂排球队里边打球,到后来厂里的形势变化了,排球队也撤了,他的年纪老了。能干啥事儿?到中小学校教体育去?学校那里的教体育的老师都还富余着呢。就只好到厂里面的食堂里面当了小小的管理员。如今厂里面裁员,厂食堂就交到了家政公司那里,他也就下岗回家了,他才五十二岁。”肖明强讲完,轻声叹了叹气。
“那……”李王梅侧过身体,望着他。
“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想要工作的话,就去找一个老老实实的干。如今是个知识崇拜的年代,电视里、报纸上不是正在高呼着知识经济的时代来到了吗?这样子再过几年,大学生将会是越来越低的含金量了。你没见着各种乌七八糟的所谓的大学都是为了钱都在办速成的本科,在竞争着地颁发本科文凭吗?这样要不了几年,就在我们的国家,尤其是在大城市里边,二十几岁以上的那些人,很有可能每个人人都拥有一张大学本科的文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