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个人都各自都守住了自身的那道线。他们的心里边都清楚,政策的鸿沟和铁壁早把他们俩分开,注定做不了夫妇。即便没有鸿沟和铁壁,他们俩也怕,两个人的家人们也是怕,有血缘关系的俩人成亲之后留下的祸患——将来的娃娃的现实让人想到就怕!
后来,高考恢复了,卢贵云报名参加了。她也想去考,同表哥一起去复习了好长一段的时间,还是觉得俩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最后放弃了考试。每条大路同罗马,实现自己价值的时机很多。那个时候,市委的幼儿园也已经要她去工作。展现在她前面的,又是另外一幅无限前景的的画卷。卢贵云考上了省里面的政法大学,毕业之后,就分到了本市区的检察院。就在他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她被已经是工农子弟兵学员的田文成追得很厉害。考虑了各种各样的条件,她就嫁给他了。
卢贵云没有给她送结婚礼物,只是些了个词,然后用信寄去给了云安娜。尽管不太明确这词的意思,但心里边酸酸的。躺在大婚的床上面,她一个晚上都在流泪。贵云啊,不能怪我!但愿你以后能找到一个比我还好的……当田文成压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就将他当成是卢贵云。
一年一年过去了,她清楚自己是在表哥心中的位置,每一次俩人见面,卢贵云对她的绵绵情意都不曾改变,那直白地盯着她的一双眼睛里面流露出的火,完全灼了烧她。但是,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那单纯、天真的云安娜自从去带着幼儿园的小朋友去市里面表演六一儿童节的节目、准确地说是自从跟黄宗伟认识之后,那个她就已经被埋葬了……他想要坚守住自己的原则……但是在金钱和权力前面,在特大的各种诱惑前面,哪个又能够坚守得住自己的原则?这可是比钱财还要诱人啊!这不能怪云安娜。只能怪这个世道,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过个一年半年,两个人还能见上面,打个招呼,能聊上几句话。有的时候,表哥还会表现出一些对自己的情意,那一对眼睛里仍然燃烧着情火。照现在看来这个青春欠下的债应该做个了断。有的时候,她也觉得几十年了,难得卢贵云一片痴情,上次跟他讲了个案件,让他去做一下文章,他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这样子的幸福这个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够享受?有时候也在想干脆就找机会来成全他行了。但是转念又一想,讲不定他一旦得到了,就又觉得也不过这样。从那以后,对自己就再没有以前那种好奇或神秘了。好多的男人们都是这种的,在没能拥有之前,很是珍惜,海誓山盟,一旦自己拥有之后,就不去当成回事,
甚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没错,有一点距离才最美。没距离,反而又不行了。更何况老黄还隔在这中间。万一跨过这一条河,被老黄晓得了……还是要保持这样一段近距离,要保持着一种朦胧的感觉,使他始终在向往,可近而不可进,可望而不可及,又能够为我来用。这才是最佳的距离。
现在就只有去找他了,让他帮着想一下办法,出点主意。她拿起电话听筒给卢贵云打了个电话,讲自己正在外边办事,很久没看见他了,很想同他忙里能偷偷闲,去那个具听很有格调的但丁咖啡馆里面去坐上一坐。卢贵云很惊喜,非常爽快地应承了。还得给他买点伴手礼,云安娜在精品店里选了好久,不少的东西即使挂的牌子都是海外的,但认真一看,就都是什么上海、广东、浙江、福建那边合资去生产出来的。这可不行。没办法,她只好去问售货小姐有真的是海外生产的东西。小姐就指着那条“鳄鱼”的皮带说道:“这可是来自香港的真货,这几天才刚到的东西呢。”
现在,“鳄鱼”也已爬满了中国的各大城市农村。好像是从几年前开始,在电视上边见着主席台上面坐的各种官员们,许多人都穿着“鳄鱼”T恤或者夹克,就连一些在卖苦力的挑夫也都穿着在农贸市场批发的鳄鱼T恤。许多的“鳄鱼”在中国的大陆就不知道有几条。黄宗伟那里至少都是有几十样“鳄鱼”。云安娜非常讨厌这么个牌子。可是,就只有它是正宗的来自香港的货,也只好狠下心去买。付完钱,让售货员开好了发票,拿了东西,估计卢贵云已经在“但丁”了,她才赶过去。
苦味人生
赵华一早就赶到“但丁咖啡”这里来了。他和李王梅约好了。
今天是星期六,躲藏了个把星期的太阳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把黄橙橙暖融融的光芒一下子地播洒在田土山峦、花卉草木上,播洒在接到楼房、大大小小车子上,播洒在伫立于市中心广阔的奋斗广场上面的英雄纪念碑上,播洒在碑周边来来去去的各种穿着洋溢着笑容的男女老少的脸上、身上。
奋斗广场上边站了一大批很是无聊,脚边有几只蚂蚁在打架都趴着看上很久的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两个无聊的男女。听说得到黄宗伟、钱伟的一致统一:是个极好的创意,完全迈开了打开门来办电台的先河,用自己实际的行动为了全市的传媒能联系群众、深入群众做出了榜样。那个做出这样一个创意的人事科的年轻人被提拔成为了科长,而且特地为他做了一个科室——创意科。前年才坐上电台一把手椅子的台长林一文还被上边安排在全市的宣传传媒思想的工作会议上介绍了自己单位经验。
耳边传来这一对男女主持人不时出现的“啊”、“嗯”、“唔”、“哦”、“耶”、“哇”等等的语气助词来衬托或者说是弥补了思维的迟缓、语言的贫乏的赵华,不仅叹息道:“这样子的水平就能成为榜样?”
咖啡店在新世纪的三楼,和奋斗大厦正好斜对面。以前,这边是一大排只有四五层楼的经营餐饮,百货,日在店之后是乌七八糟的整天乱糟糟的十多个院子。八十年代的时候,市政府依据政协委员、人大委员的建议,开始招商投资,把这里改造了一下,一座高达六十八层的高楼的新世纪给建立了起来,盘踞在市区中心,就先迎接了从东方的天空那边洒过来的首缕阳光。
奋斗广场也趁机扩大了七千多亩。这栋大楼较好的楼区都让大商家给占有了,这家咖啡店就像一个钉子镶嵌进来了。原本这个地方是“佳人摄影”,后期经营不善倒闭了,就被这家咖啡店的老板用高价给租了下来。挺说老板原本在国外面闯荡了许多年,攒下了一大笔钱,在见到国内的形势比以前更好了,就回国来发展了。他很喜爱西方的文化,尤其崇尚以前意大利的文艺复兴那个时期的各种文学和艺术,就在他自己的店里面,墙上面挂着的都是米开朗琪罗、达·芬奇、乔尔乔内、拉斐尔等等艺术的大师的画作的仿制品,画框可是他特地到香港去买过来的,华贵大气的装修风格,同那一些仿制名画相互照应。
取这个店名的时候还动了一点脑子的,原本就想在他喜欢的这些额大画家当中随便选一个。后面觉得有点偏了,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也不单单是艺术,最最重要的或许可以说是起先驱作用的可是文学,店面的墙上挂的是各大艺术家的画。
赵华凭着窗子看了一下斜对面的玻璃屋当中那对还在作秀的主持人。那并不流利的还不时夹杂着地方音的贫乏的话语正在打扰着这家咖啡店放着的世界名曲《梦中的婚礼》。他无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把目光从斜对面的玻璃屋那边移下去,放到了奋斗广场上面的人群当中,像个摄影机一样慢慢的把焦点朝向楼下面移。在自在安详的人群当中并没有见着她,在神色匆匆的男女当中仍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望了一下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都已经慢慢过去了十多分钟了。
在前一天的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他终于是在电话上面联系到了李王梅,讲有要紧事要找她。她迟疑了一下子,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了。事实上,她也去找过他好几次,更是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讲。他们俩约好了今天上午九点就在这家咖啡馆见面。原本,他提出了其他的几个店,李王梅都支支吾吾的,大概是因为不是太熟悉。
后来选择了在这里。都已经快九点半了,她还是没有出现。窗外边,电台的那个透明谈话的节目也已换成了对他来说还是很嘈杂的摇滚乐,震得两只耳朵嗡嗡在响。这安静又美好的时间就是被这样子的东西给污染掉的。他的心里面突然间觉得有一点讲不出的寂寞,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是孤单一人坐在这个地方,孤单一人,茕茕孑立,是被人甩了哩。
他端起杯子,并没有去喝这里边的水,而是在仔细地瞧着这透出点点淡蓝萤光的来自意大利的磨砂的产品。在二十楼的商店里有的卖,每一个就要好几十块哩。蓝色的水杯把没有颜色的水都给变得蓝莹莹的,给客人一种放松的享受。
着一身淡蓝镶边裙子的服务员小姐就又走过来了,亲切地问道:“先生,是现在点东西吗?”
他不太好意思再去看服务员,目光落在了刚刚打开的报纸上,说:“不好意思,一会儿再点。”
他看着那个小姐娉娉婷婷地走过去了,那个有节奏的微微扭动着的挺翘的pi股尤其好看,再搭配上那一双修长的双腿,真算是一个美女了。如果是哪一个导演或制片人发掘了她,再经过精心的包装包装,这额小姑娘完全可以马上红起来——咖啡店就走向了世界。不一会儿那小姐又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奶白色的水壶,在蓝莹莹的杯子里续上了水,笑着说:“先生,您慢慢喝。”
赵华心里面一阵颤动,一种油然而生的温暖。咖啡馆就是咖啡馆!这是饭馆、茶馆都达不到的服务高度。去喝咖啡,即便贵一些,但是值得!一个多月前,他同一个要接受采访的人到茶馆里面去喝茶,点了一壶毛尖,定价是四十五块。两份水果拼盘,二十块,结帐的时候却一下子就收了七十五块了,还多收十块钱。
原因就是四十五块钱的毛尖只给人家一个杯子,也就是规定了只要一个人来喝,只要增加了一个人或者是茶杯的话就要多收十块钱。菜单上并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是领班说了这就是行规,只要是茶馆就都是这样的。可人家咖啡店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点一壶现磨咖啡,三十元就是三十元,不管是多少个人去喝。并且可以免费提供矿泉水。
从那之后,他再不去茶馆,即便是别人请客,他也不会去了。他就是看不得这样的“黑”。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外国人的文化进攻到家门口了,自己的文化不研究自己的不足,而是玩起了小聪明。他的心里面还在把两者在比较着,一个动听中夹杂着迫切的声音就在他耳旁响起来了:“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