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奔波,变成了游山玩水。
甘甜无拘无束,随性之至。
沿途,琅邪王再也不曾骚扰过她。
别说性骚扰,就算是语言上的骚扰都不曾。
花无影、绯儿、萧萧等三个大美女伺候着他的饮食起居。
甘甜乐得轻松。
甘甜觉得自己如跟了一个旅行团而且是年终突击花钱的各部委的那种豪华团。
话说国家的许多部位每次到了年终,就会组团到世界各国去豪华游,哪里消费高,就去哪里。这是为什么呢?为了把当年的结余全部花完,这样,才能争取下一个年度更多的财政拨款。
甘甜的感受就是如此。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档次一次次的升级,手上的镯子也一次次的升级。然后,从马匹换成了轿子,从四人的轿子换成了八人的。
有时,又是豪华到了极点的马车。
南方的山水,北方的红叶,从夏天到深秋;这一路行来,好不惬意。
当然,沿途也不断有朝廷的消息传来。
新帝继位,很有一番新气象,轻徭薄赋,减轻刑罚,一改老皇帝在世时的昏庸荒唐,广募贤才,臣民们都充满了期待,也许,太平盛世真要到来了。
琅邪王的封地,也遥遥在望了。
深秋的小雨之后,官道上的尘土被凝结,白杨树的叶子也黄黄的,无精打采。
甘甜勒马,看着前面那片连绵起伏的建筑物。
这就是琅邪王的封地,蓟州。
比起江南的四季风光,甘甜已经领略到了这一路上的荒凉可以想象,一到严冬大雪的时候,真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这里,除了是军事重镇,实在是谈不上繁华。
恶劣的山水,一望无际的严寒,如果琅邪王甘于做一个小王,在这里管理几百名仆人、侍弄一下王府的花园,那么他的人生,也仅止于此了。
但是,琅邪王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他脸色阴郁,一点也没有回家的感觉。
这一片穷山恶水,岂能比得上京师繁华?
对一个大男人来说,除了权利,还有什么能让他的血液彻彻底底沸腾起来?
他捏了捏拳头。
甘甜没有去招惹他,到家了!
这是他的地盘了。
她心里忽然有点慌乱。
正在这时,听得一个娇媚得不像样的声音:“王爷……王爷……”
一个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女人,一身红装,一匹骏马。她是奔过来的,一跳下马,也顾不得人多,一把就抱住了琅邪王的腰。
“王爷,可想死妾身了。妾身天天在家里担忧着您,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您平安归来。”
琅邪王搂着她的腰,笑起来:“雪梅,你看,本王不是平安归来了?”
段雪梅呜呜的,竟然哭泣。
喜极而泣啊。
深闺相思,这是真想。
不过,他忽然邪恶地想,也许,她更想念。
女人有时也都是很色的。
尤其是开荤之后的女人。
一滋生了这个邪恶的念头,他不由得回头看甘甜。名义上,他是王妃!他曾经答应过,不再她的面前,过分表现出宠幸别的女人私下里如何不说了,但大面上,要给予她足够的尊重。
琅邪王从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角色。
这时候,他本意是不欲让甘甜感到尴尬,也不让下属们分不清脸色,不知道家里谁大谁小。
他本想推开段雪梅,好好的说话,无意中却看到后面的那个人儿。
她面向夕阳,是背对着他的。
那样子,仿佛夕阳是什么不胜留恋的情人。
他心里忽然一震。
多么多么的熟悉。
多么熟悉的一幕!
“王爷,妾身一直在想念您,每天都很想~”
段雪梅在说什么,他压根就没在意。
忽然有点失魂落魄
这是自己第几次看到她如此了?
一路上,她都没这样了,可是今日,为何又以这样的背影面对夕阳?
尤其是那微微扬起的头。
那么虔诚的神情。
残阳如血,她乌发如云,手也扬起来,对着阳光,能看到上面雪白的青筋。
那双手!
那双手!
北地的阳光,是不是更加的雄伟或者凄凉?
一时间,情不自禁?
那时,甘甜真的是情不自禁。
毕竟,初到一个陌生地。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演员,都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演技,从来没有真实的自己。
而且,自己将要在这里呆上那么漫长的时间
一年两年,三年五载?
她预计的最长时间是两年!
超过了这个时间,别说夏原吉,天王老子都不行。
“王爷……王爷……妾身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涕泪在他胸前擦呀擦呀,琅邪王回过神来。
怀中佳人,热情如火。
琅邪王粗枝大叶惯了,哪里习惯段雪梅这么热情大胆的表白?他干咳一声,觉得有点不自在。
可是,段雪梅刻意显示自己受宠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因为,她已经看到琅邪王身后三个如花似玉的侍妾。
甘甜王妃没有威胁,但是,那三个女人呢?
先得给她们一点下马威。
果然,三人立即跪下去,给王妃叩头。
段雪梅依旧拉着琅邪王的手,娇嗔的姿态一点也没改变,跟一个小情人似的,贴着琅邪王的耳朵:“王爷,您是不是有了她们,就不想念妾身了?”
琅邪王干咳。
咳咳咳!
咳咳咳!
他这样的男人,岂会整天惦记个女人?
但是,总不好当面说“本王担心新帝追杀都来不及,谁顾得上理你”?
所以,旁人看来,琅邪王对这位侧妃的宠爱,真是超凡出众,隐隐地,段雪梅的地位,又高了一筹。
琅邪王眼角的余光看去,甘甜已经没有面对夕阳。
仿佛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觉!
她浑然不曾介意他们这一番郎情妾意,她正在和秦舞阳等人在说话,周向海异常热情的在向她介绍北地风光,王府情况。
众人厮见完毕,鱼贯进入蓟州城。
这是一座极其宏大的古老城市,但谈不上繁华,途中牛羊马匹,南来北往的货物,路人的装束,都和南方迥异其趣。
甘甜一行顾不得细看,先奔王府。
王府建筑物很大,是北方一贯的粗枝大叶。丫鬟仆妇也多是北方人,粗手大脚。也因此,秀丽多姿的段雪梅在一干人中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大家齐刷刷的跪下去,口呼“王爷……王妃……”,段雪梅指挥如仪,很显然,她的大家千金的身份,让她很快适应了这种少奶奶的生涯,把诺大的一个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琅邪王异常满意。
甘甜也很满意。
因为她看到了那八百多名侍卫。
王府的五百名加上琅邪王从京城带回来的三百人,很好,八百罗汉。
八百人虽然少,但真要起兵,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就算掌握着80万人,不见得就会胜利。
更让她惊喜的是王妃的院子。那是一栋独立的小院子,距离琅邪王的寝居隔着一座小小的花园。
段雪梅表面上是尊重王妃,但是,已经略施手段,把她屏蔽开来。而段雪梅自己,则以侍奉王爷为由,就近住了王爷院落旁边的一个偏院。
她自以为得计,甘甜也一阵窃喜。
甚好,总算可以不被这群人等打扰了。
这一夜,各色人等的心情不必细表。
甘甜睡得不错,醒得也早。起床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咳嗽声,侍女娟娟惊喜的声音:“王爷是来找娘娘的么?王妃娘娘已经起床了……奴婢马上就去请娘娘。”
“不用了。”
甘甜已经出来,穿戴整齐,一副吃得好睡得好的样子。
“王爷早。”
“王妃可还习惯王府的生活?”
她请安,倒茶,礼数十分周全,忙活了这一阵之后,才坐下来:“我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不过,王爷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夜没有睡好?”
他淡淡的:“小王今后的本份就是吃好喝好,这个不急于一时。”
“是不是新帝来诏书了?”
果然,琅邪王拿出一道诏书。
上面自然是新帝的手迹,假惺惺的对这个兄弟说了许多思念之情的话之后,笔锋一转,说有御史参奏,王爷沿途招摇,有贪财和过于淫乐的嫌疑云云。
并且,这不是虚的,还有随之的公文,有两个王爷因为在封地上太过欺压小民,赋税太重,受到了新帝的严厉警告。
甘甜站起来:“新帝此人,优柔寡断,既要忙着削藩,又想表现得仁至义尽,效仿一代明君,这样的一个人,只有一句话……”
“怎说?”
“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琅邪王一怔,嘴角挂了一丝笑容。
“他太着急动手了,狠得又不太彻底。王爷,你一定有机会。”
他眼睛一亮。
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新帝真要是狠角色,不问青红皂白,干脆直接将他杀掉,反正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但是,新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