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就附和秦母:“妈您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这次借钱呢,这不也是昭国听说一起出国的都成了个体户,自己也想要做些生意,自己干,可我俩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昭国呢,这些年又大手大脚的,啥也没攒下,就得借钱干。”
秦母一听,自己干?那不就是做老板?哎呦个体户啊!这可了不得!但转念一想,就她二儿子那样,能做生意?想着,她拉着赵清河问:“这,做生意可不是小事,你们俩弄准成了?”
赵清河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秦母,非常肯定的点头:“哪能出错?昭国有人脉,妈你还别不信,您看我,读过高中的人,昭国能被骗,我还能被骗啊?我都知道的,靠谱!”
秦母是信奉推崇读书人的,要不也不能那么惯着小儿子,这会儿一听,心动不已,二儿子这些年挣的钱,其实还剩下多半,婚宴整个办下来,其实也没花多少钱,连两万块都不到,这其中还算上了给赵清河的彩礼钱呢,只是怕秦父再惦记那点钱,秦母又重新弄了一个存折存着,算作自己的私房钱。
也就是说,秦母现在私下里有三万块的存款,而家中的存折上面有三万三,那是秦父知道的钱。
这事,她得考虑考虑。

最近秦利民要钱要的特别凶,秦母再是疼爱也忍不住提着他的耳朵骂他:“这个月第几次要钱啦?你一个学生咋花钱花的这样凶!你哥那都是要做生意的人了都没你这么能花钱!”
秦利民哎呦哎呦的叫:“我哥哪能跟我比嘛!我都是高中生了!跟朋友同学一起的,哪能不要钱!妈你咋也这样,你得支持我啊,你别看我现在花家里的钱,那将来我是能给你挣回来的!”
秦母松开秦利民的耳朵,看秦利民的耳朵都红了,暗骂自己力道大,可嘴里却说:“少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句准话都没有,说,你那钱都花哪里去?!”
都打桌球看录像带请客吃饭了呗!
但这话秦利民是绝对不能和他妈说的,他还挺理直气壮的:“自然是和朋友同学一起花了!我那些同学家里条件都比咱家的好,成子他爸更是要升副厂主任了,成子他爸要是变成我爸厂子里的大领导,那我不得好好巴结成子啊!我要是巴结好了成子,说不准他还能替我爸在他爸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我爸说不定能换个工作不累,工钱不少的车间呢!这就得要钱!”
秦母不识字,听了这一大通也觉得有道理,赶紧问:“你说的是真的?成子他爸真要升了?”本就是官儿了,这回好,又升官儿了,人家咋那么能耐呢!
秦利民颇为自得的撇撇嘴:“那可不,我还能骗你啊,不信问我爸去,所以说吗,我花这钱不冤!”
秦母听了虽然肉疼,却还是拿了二十块给秦利民,这二十块也不少了,再加点就赶上一个效益不好的场子里,给工人开的工资了,可秦利民并不满足:“这也太少了啊,几顿饭就没了!妈,你再给我点,再给我点呗!你想想,我要是把成子哄高兴了,那我爸的工作……”
秦沐一听,咬咬牙,又拿了十块钱给秦利民,看秦利民还想开口,秦母赶紧嚷嚷:“就这么多了,再多你妈我也没有了!”
秦利民撇撇嘴,暗叹一句小气,揣着钱跑出了家门,心想今天去哪玩呢?先去录像厅吧,听说来了新片子,又想他妈的那录像厅的老板可真黑,看一个碟片就要他五毛钱!
秦母看秦利民跑出去了,这才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花钱太凶,加上主要的经济来源二儿子已经不往家里交钱,存款的数字一天天变少,秦母终于做了决定!
借给秦昭国夫妻钱!
但这钱要怎么借,里边就有学问了,那时候老二要买房,她不肯,说他挣的钱已经没了,那她突然间又有钱了,这搞不好老二是要多想的。
秦母左思右想的,还真给想出一个办法,虽是下下策。
她把自己的三万块拿给自家弟弟,再让老二去借,这不就行了?!这样一来,还能弄些利息!
唉,老三这些日子总要钱总要钱,老二要是也借钱,不要点利息把这段时间的亏损补回来,怎么行?
这天下午,趁着家里没人,赵清河和秦昭国去送赵父回村,秦母拿着存着去了她弟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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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河和秦昭国跟着赵父坐车把赵父送回了村,村子里的房子还是赵清河小时候的样子,赵清河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只是当她看见村头的老树,小时候的记忆也随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熟悉了起来。
村里的人大多都不太认得了,倒是都友善的瞧着赵清河秦昭国,问赵父打招呼:“大梁回来啦,哎呦,这跟着回来的是谁啊?老大还是老二?”
赵父本名赵大梁,听了村里人问,又都看着自己闺女女婿,顿时豪情万丈,他骄傲啊:“这是我家老二,学习最好的那个,她还上学呐!这次不就是她结婚嘛,我回去把把关,老杨你看看,我这女婿咋样?”
那姓杨的村人也磕打磕打烟袋锅子,笑眯眯的赞道:“你闺女长得好,白净地呦,不像你这老黑炭,哎呦这男娃可真高呐,咱村最高的小子都比不过他!”
秦昭国确实高,而站在体型娇小的赵清河身边,就显得更高更挺拔,这时候正是农忙的时候,不然大姑娘小媳妇,非得围上来不可。
秦昭国怪不好意思的,却还是说:“嗯,一米八八,高了点。”说完,更是殷勤的递烟给杨叔,结果老人家抽不惯,直说这烟不好,没自己的老旱烟叶子够劲儿。
赵父骄傲的昂着头,和杨叔谦虚几句,带着赵清河和秦昭国,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跟杨叔说:“老杨晚上家里喝酒去啊,也尝尝我闺女的手艺。”
秦昭国和赵清河这次来也是打算呆几天的,赵父一个单身汉住,屋子必然不干净,窗户玻璃上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模模糊糊的,令屋内都显得格外暗沉,赵清河看不过去,把秦昭国和赵父推出屋子,烧了热水,给俩人弄了一壶凉白开放在院里就不让人进屋了,自己收拾屋子。
赵父的院子大,屋子也大,赵清河一个人收拾,秦昭国哪里坐得住?但把老丈人丢下也不是那么回事,赶巧儿杨叔来做客,秦昭国这才脱身,跟着赵清河里里外外的忙活。
赵清河推着他不让他干:“秦昭国你出去!这那是男人干着的活啊!出去跟我爸喝喝水,聊聊天啥的。”
秦昭国拿过赵清河手里的抹布,仗着身高优势,身子纹丝不动:“谁规定这活就得女人干呐?要我说这还不是你该干的活呢。”拉着赵清河的手,那个心疼:“看我一个不注意,就被树枝划坏了吧!”
这院子里还有长辈呢,赵清河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瞪他一眼:“愿意干活是不?愿意干你全干了吧!”说着就把秦昭国丢下跑去院子里了,秦昭国见她跑得飞快,还怕她摔到,喊她:“你慢点!”
赵清河的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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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揣着那三万块钱去了她弟弟家,在把钱交给她弟媳之前,还让她弟媳给她写了个欠条,秦母的弟媳姓李,叫李桂芳,今年三十多岁眼看要到四十的人,家里条件是绝对比不上秦家的,这些年那也是巴结着的秦母,靠着秦母的贴补过日子的,眼看这有钱拿的好事,眼珠儿一转,也就答应了。
趁着家里没人,李桂芳拿着纸笔写下了一张欠条,当然是不带利息哪一种,秦母不识字,倒还是挺能装的,拿过那张欠条看来看去,李桂芬暗地里骂秦母装像!嘴里却恨不得指天发誓的说:“我办事姐你还不放心啊?甭看了,我忽悠谁也不敢忽悠你啊!”
秦母却不理她,看了半天才像模像样的点点头,把包里厚厚的一沓钱放到桌上,还不忘郑重的交代着:“这三万块钱我先放你这,你可不许花啊!等到时候我把昭国两口子带来,他们开口借钱,你就让他们打欠条,利息你就说五分钱!这钱昭国两口子兴许的用个一年半载的,你也放心,不让你白做这事,到时候这钱生的利息,分你一半!”
李桂芳把钱拿到自己面前,哎呦那个稀罕的,一边数钱一边点头答应:“哎!哎!瞧姐你说的多外道啊,别说这事咱有钱拿,就没钱拿,姐你开口了,我也得给你办不是!”
李桂芳笑呵呵的把钱放回桌上,眼睛却止不住的爱往那摞钱上面瞄,哎呦三万块啊!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也不能让你们白做啊,你们的日子也不容易!”
这话说得多好听啊,关键还是李桂芳会说话,让秦母听了高兴了,要说好话谁都乐意听,但秦母可并不信,这没利益的事谁给白做啊?她娘家姓吴,她弟吴伟是个相当混蛋的人,好吃懒做,这些年家里也没攒下什么,更帮不了她什么,这样的亲戚她也不愿意搭理,可挡不住人家一家子会溜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