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说了此一句,谁知那年轻男子似若未闻,大喝一声,双手在胸前抡开,身子疾进三尺,如同鬼魅一般猛进,老婆子武功本来不弱,此时竟然有些怯场了,不知不觉地改攻为守,气势也为之所夺,剑尖直探,瞬间划出六剑,招招是杀招,恍如一道金光将她罩住。那年轻男子却仍是不闪不避,只是在关键时刻身形陡换,看上去十分的生硬,却又在一瞬之间完成。
扬天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样换身法的,可见他那一阵攻势,心道自己是万万敌不住的,也难怪老婆子不敢接招了。可是他转念一想,刚才老婆子的剑要是递深一点儿,这小子只怕身上早就多长了几张嘴巴。看着年轻男子和老婆子的架势,扬天不由心惊,暗道:“你这般打法,要是真的遇上像纳兰元淳这样的大高手,只怕只消一招就挂了,亢龙有悔,原来这人真的一点儿也不懂。”
看着老婆子的剑法,扬天也是瞠口结舌,他见老婆子一下子功夫就出了十七招,没有一招相同的,而且每一招都是杀人的绝招,心道:“这剑法不知是个什么名,也忒狠了点儿,动辄就制人于死地。”这时老婆子接连退了十几步,全靠长剑护住身子,最后一招扬天看得分明,老婆子的剑直挺年轻男子的胸门,年轻男子双掌也正推向老婆子的当胸,剑长臂短,眼见年轻男子要糟,扬天大喝一声,飞身一掌打向老婆子背后,欲逼她撤剑。
扬天本来算得精准,谁知老婆子还没待自己出手便已经撤了剑,慌忙贴地退开,扬天一招在空中,那年轻男子见势想也不想,挥起一掌就像扬天攻来。扬天人在空中躲闭不及,怕无意伤了他,忙将力道减了。谁知刚一接招便感到一股大力向全身涌来,整个人似散了一般,连退几步,脚下发软,倚在柱子之上停了下来,只觉得这一股劲好生熟悉,原是自己的,这个年轻男子竟是将自己的力道原封不动地返了回来,道:“铁镜神功?”谁知年轻男子仍似没有听见一般,一招占了上风,出手决不留情,身子一晃就欺近了丈余。
扬天不料他动作如此之快,忙一招“灵蛇千变”绕着柱子旋起,避开一击。年轻男子一招打在柱子上,柱子顿时木屑横飞。年轻男子见老婆子欲逃,弃了扬天身子陡然一闪,出现在老婆子面,双掌连环打出六掌,将老婆子逼了回来,老婆子剑也没出,惊道:“幻术?你怎么会幻术?”扬天听了有些迷糊了,“幻术”是三朝门门主颜子城的武功,而这个是铁镜山庄的人,两者正是生死对头,不至于会教这个对手少年这么高深武功。
年轻男子仍是不答,脚下一变又用上了“铁镜神功”,似山岳一般拦在了老婆子前面。老婆子这一下却不退了,剑舌一吐,“唰”地连刺出数剑,这一下也是只攻不守,招势之凌厉让人心生寒意。年轻男子仍是中流直进,老婆子没法又退了几步,但终是一剑挑中年轻男子的手掌,接着一剑直切向年轻男子的双眼。扬天见状大感不妙,飞身而进,一招“混元连珠式”用背顶着年轻男子,双掌连环推向老婆子。这一招来得突兀,老婆子只好撤招。
扬天本来以为救下了年轻男子,谁知自己招还没有使完背上就是一痛。扬天平生谨慎,刚一有感觉,即便身子一滑,将力道卸去,正要骂年轻男子不识好歹,老婆子的剑又一下子横切了过来,扬天退无可退,突然想起李天历说起过的“天仙剑道”,一时静若处子,直待剑尖及肩之时,突然无量功力运足,力贯全身,肩头一振,将老婆子的剑尖震开。接着脚下“凌虚九转”发动,本来可以一举抢攻老婆子,但被年轻男子这一下打得他也不知谁敌谁友了,自认为轻易涉险太不值得,还是闪到一边,心道:“让你们狗咬狗去。”
自个儿一个人闲步下来。刚到楼下,张君瑶惊呼道:“大人!”她极为担心扬天的危险,可是这里展园的人不让进,她只好在下面干着急,此时见扬天下来了,一个情急便掀了底,叫出了“大人”二字。颦儿也湊上来叫“哥哥”。
扬天见外面围了近百人,展锦、玉紫、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后则是一大群男子,有二三十的,三四十的,五六十的都有,刚一下来众人便将他围住。展锦听张君瑶叫扬天“大人”,心直口快道:“大人,他是哪门子大人?”扬天见他们都只关心这个,没有一个人关心上面的事,道:“你们还不上去帮忙?”展锦道:“我爹上去了。”扬天听她的口气,似乎只要他爹上去就准成了。
正要说话,楼底上飞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刚才的老婆子,别一个人也是紧追不舍。扬天见两人轻功如此之高,在九层楼高之处尚且从容不迫,不禁感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两人却没有扬天想的那么神武,在四楼的楼檐之上点了一下再次飞下。老婆子刚一点,后面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如仙人下凡一般,轻飘飘地落在老婆子前面。扬天瞧着那一份优雅及举重若轻,便知自己是万万办不到的。瞧着展锦一脸的得意,心道:“这轻功多半就是展家的‘千山连云’了,‘展云飞’三个字他实在当之无愧。”
老婆子见展云飞追了下来,当下长剑像火舌一般向后撩开,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一招送出之后双臂一振,若蝙蝠一般从容飞下。展云飞见老婆子露了这一招,朗声道:“太炁玄黄剑!霍尊使到了小可住处何不多呆一会儿?”扬天不识得“太炁玄黄剑”是个什么剑法,却知道这个“霍尊使”是三朝门的三朝圣使霍竹君,心头一动,暗道:“果然是三朝门的人。”
展云飞人在空中尚能说话,话刚说完人也跟着着了地。此时虽然是夜间,但下面近一百支火把把整个地方照得跟大白天一样,扬天看过去,展云飞三十多的样子,面无须发,如同白面小生,真可以说是玉树临风,潇洒从容。而这个老婆子则让人失望了许多,六十好几的样子,头发没有白完,倒有几分像是秋冬交替之际,地上青黄不接的杂草,整个人一身黑衣,脸上的皱子也一道挤一道的,扬天看了看玉紫,又看了看颦儿、张君瑶、展锦,再也不想看她了
展云飞见状,迅速制住正在交战的一名杀手,钳住他的下巴,使他无法咬到口中的毒药。可是同时,他惊讶的发现,杀手的口中没有舌头。不用说,其他的杀手也是同样的状况。看来,这个幕后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掰下装有毒药的牙齿,展云飞重重的将杀手摔在地上,用剑柄击断他的琵琶骨废了他的武功,动作果断熟练。就好像是处理一般的公务,却没注意到身旁的扬天将这一幕看的真切。其他的士兵拥上将满身血污的杀手捆绑起来。
“伤亡情况。”展云飞在解除危机后,第一件事是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人。“近卫军死2人,伤10人,刺客一人被俘,其余全部死亡。”副侍卫长收起剑,汇报战况。目光搜索停止在扬天身上,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受伤,完好无损。
收起剑,“保护使臣,回去。” 展云飞下令,上马,指挥近卫军形成保护队形,护送扬天一行人回到使馆。又命人加强了使馆周围的兵力
“展将军,堂主帝召你入宫。”宫中的侍女进来的时候,展云飞正在独自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上身赤裸,羞的侍女不敢正视。“有劳,请回陛下臣马上就到。”“堂主帝的意思是让将军现在就去。和奴才一起去。”
叹了口气,展云飞简单套上件外衣,跟着宫女去见堂主帝。这里是堂主的寝宫。
“听说你受伤了。” 堂主站起身,没有平时的君臣之礼。挥退了周围的侍女,堂主走到展云飞的身边。“是。”展云飞垂首,低下眼睑,肃立。
堂主牵着展云飞的手,走到床前,示意他坐下,然后为他解开身上的外衣。检查手臂上的伤势。“我的晞儿已经长大了。”看着已不是十年前那弱小的身躯,眼前这具散发着阳刚坚毅成熟气息男人身体,历经无数战争的历练。堂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惜。
“剑上有毒,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堂主没有叫太医,只是拿起展云飞受伤的手臂送到嘴边,将其中的毒血吸出来,散上药末包扎好。展云飞只是看着堂主的动作没有反抗,任她处理伤口。
“你还是执着的要亲取扬天的性命。” 堂主一边包扎,一边淡淡的说。“是。”为他穿好外衣。“你已经为这付出了很多。”“陛下忍受的要比臣多太多。” 堂主与展云飞平齐同坐在一张床上,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表情内心却承受着远远大于他本该承受的男人。
三年前发生的一幕幕,又浮现了出来。
依然是在这座寝宫,但门外却是一片狼籍,惊慌的喊叫,四处逃跑的宫女,还有身中数剑流血身亡的近卫军。
门内是紧抱在一团的堂主和小皇子堂主日,十岁的小皇子脸上没有泪水和惊慌,只是紧紧的抱着堂主,他抬起头看着紧拥着自己的姐姐,眼中充满了绝望,“我们会死吗?”“不会,我们不会死,我们不能死,父皇战死,他还等着我们为他报仇。” 堂主的眼中充满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