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天笑了一下,道:“其实我这一次到展园来是有正事的。”玉紫正好借坡下驴,道:“什么事?”扬天道:“去年余玠大帅死了。”玉紫道:“这我们都知道,展园里还有人给他立了碑。”扬天惊道:“这里也有?”他一直以为只有朝廷中人会对他如此,没想到江湖中也是一般。玉紫道:“你也是冲那些东西来的吧?”扬天点头道:“真在展园吗?”玉紫道:“你只怕拿不到。有好多官都来取过,就是没有一个人来取到过,这里的张实大人也来过,重庆余晦也派人来。展大侠都说不在园里,这事子虚乌有的,你没有凭证,展大侠是不会给你的。”扬天道:“我是京里派来接替余大帅的,跟余晦不是一路人,再说了,展大侠拿着也没有用,到我手里我可以去在川蜀御敌,守一方百姓。”
玉紫道:“当真那么大的官吗?”扬天说了一下,道:“手稿当真在展园吗?”玉紫道:“这个我不能说,我和师傅的命是展大侠救的,你自己去问吧。”扬天听她的口气似乎另有隐情,疑惑地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喊了起来,扬天走出去出了油桐林看了一下,见有大量的火把亮起,正冲这边来,向玉紫道:“紫娘,知不知道什么事?”玉紫道:“不知道,展园是武林世家,一般人不敢在此撒野,莫不是又有蒙古高手来了。”说到这儿对扬天道:“你先到屋里来,别出去,我去看看。”扬天笑道:“这哪里行,一起去会会又如何。”玉紫道:“不用,这展园里多的是高手,别说是几个毛贼,就是派大军来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下的。近日里常有蒙古人来盗书,可是就是没一次成功过。”扬天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安下心了,突然想起颦儿和张君瑶,道:“紫娘,我得回支看看颦儿,这丫头没单独出过门,我不在怕她有事。”玉紫点头道:“你去吧。”
扬天回了东厢,见颦儿和张君瑶房里的灯都亮了,扣门道:“呆在里面不要出来。”正说着张君瑶却捧着根蜡烛出来了,道:“我爹说了要我保护大人的。”扬天笑道:“你保护我么?”张君瑶经他一笑顿时大窘,道:“我……我一个人不行,在展园之外还有一些精兵潜伏着,随时可以调过来。”扬天早就知道张实会派人暗中缀着的,听她说了也不奇怪,道:“那你在这儿守好颦儿,我去去就来。”张君瑶本来不放心,正要说,见扬天“嗯”地看着她,心头一乱,忙道:“是,大人。”
展园外面的火把一直亮到了东边的藏书楼,扬天见了再一想刚才的形势,摇头道:“追错了方向。”说着往朝天楼方向上去。
还没有赶到朝天楼,就见一道黑影向蝙蝠一般直挺挺地飞上朝天楼五楼,扬天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飞上三楼,由此可见来人的轻功要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但他想到这事多半与余玠手稿有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但自己也这么飞上去一来动静太大,二来露拙,索性从一楼慢慢地了爬了上去。转眼来到七楼,此处显然是来的人少了,从楼的木制和墙壁上就看得出来。待再住上走,却没有路了,楼梯不见了,看看现场的印迹便知楼梯是被人有意卸了,而非塌了。这时上面的木板突然响了起来,脚步声极轻却仍是可闻。
扬天轻轻飞了上去,由于外面的叫喊声音大,加之此住楼高风大,若非和他一般刻意去听还真没法听见,竟让他瞒了过去。扬天上了楼却听见脚步声又高了一层,心知那人又上楼去了。四下张望一番,几行字映入眼帘,看字迹就知道时代久远了,非刚才此人临时所写,扬天不禁心头大震:六合形意,剑翁无敌,展家武功,完颜何惧。他对展园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展家以形意拳剑走天下,展云飞更是形意大家。这里的剑翁自然是指的展家建园的祖宗展剑游,此人是岳飞大将,天下知名,百年不哀,武功自然是十分的厉害。而这里的大明功夫,多半也是一门武功,而“完颜何惧”四个字似乎又是在说,形意在一个姓完颜的人眼里,并不怎么样。那么,这完颜氏的武功当是更在六合形意之上。
扬天看着一时心生神往,心道:“这个姓完颜的,又该是怎样的一个奇人异士?”
扬天还没来得及细细地体味,外面的叫喊声又近了,这才想起还要去找人,于是拾级而上,转眼又追上了两层,这里的楼梯却都完好,只是没有人上来,积压了许多的灰尘。扬天顺着地上的脚印去找,此时夜色早浓,但好在有月光照进来,扬天仔细看还能看清地上的印子。
突然,身后一股无形的剑气逼人而来,扬天恍然回过神来时已经站起不及,忙贴地翻了个跟头避开,人还没有站起那剑尖又指向了自己,扬天只见一个黑影在前面,分不出男女老幼,只是剑身在月光之下明晃晃的,他看得十分清楚。见剑尖掠来仍是一个跟头躲开,可是剑尖仍是在他身前一尺左右。扬天大惊,心道:“此法可一可可再不可三,一直这么滚迟早要让剑擢一下。”当下险中求胜,无量功运足手上突然双掌中击,一下子夹住长剑,猛喝一声将长剑绕着剑轴扭着转了个圈。那人拿捏不住,人跟着转了个圈,在空中翻了个身,又平平稳稳地站住,也轻喝一声将剑身一扭。扬天听她这一喝才知道是来了个老婆子,他一招用老,手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夹紧,突然手上一痛,已被老婆子从中挑开,好在他武功颇高,感到剑一动即便松了手并没有伤着。
扬天一松手便身子后翻,一招“旋风转”,踢向老婆子的手腕,身子在空中化为“灵蛇千变”,一下子隐到了楼柱之后的暗处。老婆子被踢中手腕,剑却没掉,身子只是略略地晃了晃,再一看,却不知道人哪儿去了,嘴里嘀咕道:“无量功?”扬天见自己总是一出招就露底,心道:“莫不是我出招过于露痕了?”老婆子不见了人,小声道:“阁下是谁?请现身说话。”
扬天真有些不敢出去,但听他说了师承,再不出去就要让师门丢脸了,正要现身,却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阁下又是谁?”迎着声音看过去,看不见人,却见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在老婆子前面,不待她说话即便出手,空手入白刃,不闪不避,不批亢捣虚,直冲老婆子胸门一阵抢攻,老婆子疾忙连退三步,才一剑将他拨开,喝道:“好狠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