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倚靠在窗口睡着了,吹了一晚的风头有些重,吸了吸鼻子,感觉里面有鼻涕,就想找纸巾。可是转悠了半天,我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身处异界。最近梦里常常见到我爸爸、妈妈他们,虽然勾起了我的思念,但也倍感欣慰。
“紫小姐,你起床了?沈大夫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你了。”碧水一大早就给我报了忧,“私塾先生让我告诉你,只要是沈大夫有事,你便可以自行出门。”
这不明摆着他们有奸情吗,我无奈道:“碧水,等我回来我们出去游泳。”上次碧水告诉我这里有温泉可以泡,我就兴奋不已,早想去玩玩了。
“行,紫小姐自己小心点。”
看到沈梁时,他对我微笑着说道:“紫儿小心上车。”语气温柔的让我直冒汗,他伸来手时,我不搭理,拉住马车的木栏吃力的上了车,有意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等等…”车夫准备行驶的时候,我喊道:“这是去哪里?你给了私塾先生什么好处让他能这么听你的话?”
他收起笑脸,反驳道:“为什么现在我做什么事都让你感到不安?难道你真的这么厌恶我?”
我摇摇头,问道:“去哪里总可以跟我说吧?”
“嗯…”他的脸又有了点表情,“带你去看仙医,听说他百年才来罗汉国一次,所以我就急着来带你去。”
大概是我对他的态度真的很冷淡,表情很厌恶,他看着有些难受,收敛了许多,不再故意挑拨我。别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其实女人也更心仪温柔的男人,相比之下,莫子君更能赢得女人的芳心,他有的是阳刚之气,可是说话却出奇的亲切、温柔。
马车行驶一段平路后就变得颠簸,我昏昏沉沉的打瞌睡,不管有没有形象,他好几次想让我靠在他怀里睡觉,都被我冷冷的拒绝了,变得一脸沮丧。我很想告诉他我不喜欢有杀气的男人,对我来说那不是安全感的表现。不过我对他很无所谓,也就作罢不说了。
“公子,我们马上就到了,山上有雪,马蹄容易打滑会有危险,我们最好还是步行上山。”模糊的意识听到有人碎碎念着。
“紫儿…紫儿…”有人拍了拍我手臂,我醒来揉了下酸疼的眼睛,呢喃道:“永泰,我们到站了。”
低头看到身上盖着五花八门的被褥时,心里一阵寒凉,最近似乎常常梦到龙喜喜的世界,刚才就梦到我和陈永泰正在公车上。
等我抬起头看到沈梁正下了车,掀起的帘子外吹进一丝寒风,他道:“紫儿多穿些衣服,我们恐怕要走着上山了。”
本来以为他只是嘴里说说帮我找解药,不过看他这么辛苦的背着我上雪上时,我还有些感激,要是银紫知道他这么用心一回,必定是死而无怨。
据说,这位仙医是从‘天涯’来的神仙,平日行踪不定,很多疾病中的人都苦苦等着他的到来,有的等着…等着就等不下去了,有的等到了却不治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传言都有。我问沈梁,我身上的寒毒是怎么来的,他开始只摇头,后来扭不过我和他怄气,说不去雪山了,他才硬着头皮告诉了我实情。
“是国师从月牙国带来的,当时他的卦上显示出紫儿的命最硬,所以才让我把毒施在你身上,至于那位瑶池的姑娘,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她的下落,紫儿…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问吧,看着路。”他好几次打滑了,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我吊着胆子。车夫则跟在我们后面,护着我们。
如果是真的大雪山,那倒是不用走的那么谨慎,只是踩着雪地走起来比较费力,可是现在的地面只是结着薄薄的一层冰,最不容易行走。而这里又没有21世纪的雪橇等工具,我让沈梁找根粗木棒支撑着点,我则像只瘦小的猴子一样紧抓着他不松懈,让他不用太费心护着我。
大寒天的,沈梁和车夫的额头却都是汗珠,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感觉到他们的明显的缓慢下了动作,知道他们体力快要支透了,就开口道:“放我下来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
“不行,我怕迟了他就走了。”沈梁拒绝道,我们身后的车夫也应和他的话说:“对啊,紫小姐,公子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消息,您就安心点,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到了。”
我不得不承认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感动,虽然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可是他身为太子,自然养尊处优,别说爬山这样的运动,恐怕平时都是坐人力轿子东奔西跑才是。
时间像蜗牛一样的爬着,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沈梁惨白的唇色让我有些担心,看到我着急的模样他便笑了,靠近我的耳朵低语道:“等会不要害羞,仙医问什么就答什么,这样才能快点治好你的病。”
我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心想这男人虽然疯狂,可还不至于变成魔鬼。应该是他的环境让他养成了霸道、任性的思想,得到不到想要的东西便会发狂,然后拼命的说爱上了我,想挽留住早已经逝去的那份爱情。
“知道了。”我冷冷道。
山上确实来了不少人,不过山洞只准病人进出,所以他们就只能留在门外等我。我猜沈梁他是瞒着国师,偷偷背我上山就医的,所以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复杂。
一个小男孩问了我几个问题便带我进入洞里,比起外面,里面要温暖很多。奇怪的是我几乎没见到其他人,猜想大概这洞只是通向另一个去处。“姑娘,当心着点,这里有很多毒虫子。”
“毒虫子?”我一惊,抬头四处巡视,恰好看到一只巨大的红蜘蛛,那圆滚的腹部一缩一收,身上的体毛让我恶心的腿软、手软,忙道:“小兄弟,你走慢点。”
“呵呵…”他微笑着放慢了脚步:“也不用这么害怕,它们是受过驯化的,一般不会咬人,这只红色的别看它模样长的恐怖,它的毒液还只是会麻醉人而已,等会儿你还会见到更多的。”随着他的手指这指那,我的视线里不断的出现更多的异虫。墙壁上方到处都潜伏着五颜六色的壁虎,两侧则有变色龙,还有一些像鸟的带翅膀的物体倒挂在上方,不是蝙蝠,像是‘天下’里看过的那些原始的飞龙鸟。
“哇塞…那是恐龙鸟诶,你师傅养这做什么?”我看着这些新奇的生物,手抓着小兄弟的某处衣,不自觉的问了好多问题。忽见一道白光直射进来,冲击了我的视线,他便道:“前面就到了,这些可是珍贵的药材呢!”
“药材?”我呢喃道,应该用来‘练毒’的吧?那飞龙鸟瘦的皮包骨,嘴巴像个巨大的钳子,能做什么用呢?
不等我自问自答完毕,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还有高挂的千丈瀑布,抬头看着会觉得它们快要崩塌倒了。虽然没有各种各样的恐龙鸟在空中盘旋,但这副原始的美景已经足够让我惊奇好久了。想不出为什么刚才还是雪山,这会儿竟然变成了茂密丛林。放眼看去平静的湖水碧绿清澈,偶尔闪耀一片波光,景象甚是清雅、恬静,犹如到了仙境般的美妙。
再深入进去我便见到了茅草屋子,心想这里四面高山,什么寒风、台风的都不可能吹进来,还真是一个绝佳的好地方。见到仙医,看到他头顶有六点香印,还以为他是寺庙里念经的和尚,听他开口道:“姑娘已是病入膏肓,何来的一笑?”
我回话道:“仙医不闻不问便知银紫已是病入膏肓,三生有幸能见到仙医,我为何不开心呢?”
“呵呵…”他沉稳一笑,又道:“姑娘不知,姑娘身上的寒毒确实没有可解的方子,想当年有一男子费尽心思乞求老夫给他这一药方,说是解淫之用,没想到他会用到姑娘身上,敢问姑娘得的是心病还是身理之病?为何长期用这药?”
我苦笑道:“仙医这话就错了,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复杂的情欲,只是这月牙封印在作祟。”说完,我掀开蒙面纱,让他看我眉间的封印,问道:“为什么那下咒的人会用这样的破招?”
“破招?姑娘为何觉得它是破招?”和尚跟我较劲儿了。
“它就是破啊,这样的招数到底有什么用呢,不是在折磨女子吗?那为何还要联姻,多此一举,何况这国家大事,怎么能用计在女子身上呢?”
只见仙医摇头道:“姑娘不知这招破就破在它的妙处,人有七情六欲,能果断尘世的人却寥寥无几,这风尘俗气也感染了天上的神仙,天庭的王母娘娘的七个公主都破了仙规,所以她一气之下就给女七位公主都封上月牙印,算是对她们的惩罚。”
“惩罚?”我惊呼道,“她这不是折磨自己的孩子吗?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谁让七位公主破了仙规呢?”
可是我没破仙规啊,我只不过偷了一直手镯而已,不服气道:“她们是肉,是有灵魂的人,有七情六欲再正常不过了,我又不是什么公主,为何要招这份罪?”
医仙说这就是我不懂天庭的规定了,七位公主本都有寿命,到了一定的时候便可以下凡做人,可是她们还是破了仙规,动了凡心。王母娘娘气不过七个女儿各个都如此,便下了诅咒,让她们与情郎分离,至于最后的结局也就要看他们的造化。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在天庭时王母娘娘说的,我跟陈永泰只能看我们自己的造化。
“看来,姑娘说不定正是这七位公主中的一位的凡身。”仙医突然道,我皱起眉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说道:“我是梳娘,不是公主。”
“呵呵…那就更是公主了,”他继续夸张道:“梳娘不过是一个职位而已,罗汉国百年难遇一位月牙封印持久不退的女娃,这事不奇,人还是奇的。”
我挥挥手,想到这都是王母娘娘的玩弄,心里更是不爽。她是仙,我是凡人,我怎么跟她斗呢?她掐死我比我掐死蚂蚁还要快,无奈问道:“真是玩世不恭的老太婆。”想到我的陈永泰,心里一阵酸,以为时间淡化了心中的那份情,可是偶尔却越发强烈。
“姑娘不怨,上天自有安排。”
听他说的这些话,想起他就是神仙啊,我忙问道:“仙医救救银紫如何?我必定感激不尽。”心里在想让他送我回龙喜喜的世界好,还是救这具身体的命好?
忽然,眼前的仙医和他的书童的身体渐渐地变得模糊,再变成透明,我努力的想抓住他们,却无济于事。又发现周边的绿油油的草丛也渐渐褪去鲜绿,直至消失,露出青色的石头。而茂密的丛林也开始疯狂的凋落叶子,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颗枯树。刚才还在狂虐的瀑布也收敛了,变成一条细小的直线。
做梦吗?我问自己,却看到茅草屋里的人纷纷出来了,同我一样惊呆的看着即将消失的仙医。紧接着我便听到有人开始责备,有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目光凶露,口出恶语。我惊慌失措的搜寻某人的身影时,意外的听到了沈梁的声音,大声呼喊着:“紫儿快过来,快过来,这山就要坍塌了,别碰到那些虫子,千万别被咬到。”
说完,我的视线里就出现很多小虫子,一只两只不可怕,可是一多就吓人了。就算是成群结队的小蚂蚁,你敢说如果它们有一大锅子你也不怕吗?现在的我吓得魂都要飞了,只见巨大的蜘蛛挪动着嘴边的绒毛、千足蜈蚣的身体忽红忽绿,变幻莫测,也朝我扑来,回头看到身后的其他人开始疯狂的逃命,嘴里不停喊着救命。我傻愣了一会儿,看到沈梁和车夫正在疯狂的砍着那些怪物的肚肠。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若隐若现。看着一群接一群的毒虫对我穷追不舍,顿时觉得好无助,泪水直奔出我的眼眶,疯狂的哭喊着:“陈永泰…子歌…你们在哪里,呜呜…你们在哪里?”
一个是我爱的男人,一个是有恩于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