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嗣恨恨的踢了那两人的尸身,拔出插在石槽的火把提着枪钻出了山洞。寒风凛冽,穿透肌肤。冲天火光映照夜空,延嗣心知贼人动了手,不敢半分耽搁,径直往营地奔去。
一阵紧接了一阵的悉悉簌簌令寒夜倍添悚然,延嗣耳听异音不由打了个机灵。回想起飞琼中毒的情形,心中顿起警觉。借了那道火光,他只见无数青色小蛇穿梭游冶于枯草凸根间,好似一张毒网慢慢笼罩营区。
“卑鄙!”延嗣怒骂,随即犹如蛟龙出水,腾空而起接连打了几个飞旋。一招‘遥指前川’出手,状若银花拂雪直挑蛇身,紧接了一招‘长河落日’又似飞烟笼月,摄取蛇魂。刹那,一阵阵腥血仿佛落雨般洒溅延嗣身上面上,他甩了甩额上淋漓的汗水,胡乱擦了擦面庞,顾不得再看那些挑断碾碎的蛇身,穿了破损浸血的军衣直扑北营。
杨业得了探报,虽不清楚那数十贼人的来历,却也猜出他们的意图。眼看北营便要被围,杨业二话不说,只看了看延庆延辉,二人立刻便明白父亲的意思。他们点上一队亲兵也向北营奔去。
此时的北营周围已堆满干柴,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噼噼啪啪的声音刺激着延嗣,他怒愤填胸,猛提起枪又恨恨的杀入贼众中。正自救火杀敌的北营将士们一见七少将军从天而降,均振奋不已。延嗣红着眼仇视地看着数十黑衣人,拳如虎跃,枪似龙腾,烈风闪电,直杀得天昏地暗。然而贼人毕竟为数众多,适才灭蛇,延嗣已是拼尽了气力,如今更是双拳难挡四手。他咬紧牙根欲再加力,手臂却渐渐酸软无劲。
眼看延嗣便要被困,延庆延辉带着亲兵直冲进来,一眼便瞥见弟弟的处境,二人顾不得吩咐亲兵灭火,便手执刀枪加入战圈。延嗣见三哥四哥赶来相助,心中顿生无限豪气。三兄弟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枪影刀光交相辉映,融为一体。眨眼间便将数十贼众歼灭,捉拿。
大火终被扑灭,余下几个贼人也被将士们捆绑起来,送至杨业处。现场只留一片血影,几多灰烬。
“三哥四哥,我好累。”延嗣望着眼前的战况,再也支持不住,笑了一笑便倒在延庆怀里。
花香四溢,绿树生翠。暖风吹拂,树影婆娑。道道霞光似宝境放光,耀出万缕瑰丽。飞琼的身影随霞光时隐时现,延嗣穿梭于绿树繁花中却似乎一直与飞琼擦肩而过。
“小琼,别闹了。”延嗣追逐着:“我看见你了,出来吧。”
飞琼巧然回眸,倩影婀娜。笑望延嗣,并不答话。忽然风云突变,乌云密布。飞琼的身影越来越暗,转眼便被乌云吞噬,延嗣惊骇不已却无力阻拦。
“小琼!”他大喊一声自床上坐起。
“小柒,小柒。”延庆延辉兴奋的声音将延嗣拉回现实。兄弟俩摇摇兀自有些发呆的延嗣笑着说:“小柒,你发梦了。快醒醒。你可知道爹这几日睡不着吃不香。”
延嗣低头看看包扎起来的右臂,再看看哥哥们:“三哥四哥,我怎么了?咱们不是在杀敌救火么?”
“小柒,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延庆拍拍弟弟道:“那伙贼人已悉数被歼,你放心便是。只是烧毁了一些粮草......”
“可恶!”延嗣猛一槌床,牵动伤口,不禁暗自吸了口气。他看看哥哥们内疚道:“是我不好。若非我擅自离开便不会发生此等事情。”
“小柒,别想那么多了。你知道么?现在士兵们都奉你为‘神勇少将’呢。”延辉见弟弟甚为内疚便连忙岔开话题道:“此番你立了大功,娘一定很高兴。”
“唉,”延嗣摇摇头道:“现在我只希望爹不要对我失望才好。”
三兄弟正话着家常,营外忽然传来杨业的声音:“依张太医所说,犬子只是皮外伤并未中毒?”
“正是。此种‘竹叶青’当是关外一些海岛桊养之物,剧毒无比。被其缠上不多时便会毙命。照理七少将军灭蛇无数即便不受困也多多少少会被蛇毒所伤。不过老夫为七少将军把脉诊治,却未见一丝一毫的毒素侵入其体内。依老夫看,七少将军应该事先服用过此种毒的解药。个中详情老夫还需仔细斟酌。”
“既是如此,待犬子苏醒,本将会问个明白。若是犬子当真服用过解药,也好让他告知张太医,以便日后留备。”
听见父亲的声音逐渐远去,延嗣心中莫名混乱:这是小琼临别时所赠,怎么会和什么海岛扯上关系?天下解药数不胜数,张太医如何确定我吃的就是专解此毒的解药?海岛......黑衣人......解药......?这三者有什么联系?莫非他们真是辽人所扮?小琼会不会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他正胡思乱想,帐外传来禀告声:“启禀三少将军,四少将军,将军命你二人速去营中见他。”
延庆延辉见父亲传唤,心知必有重要军情,不及再与弟弟谈天,匆匆离去。
延嗣没了哥哥们相伴,登时感到空落落的。他托着右臂慢慢从床上站起,思索着自己解不开的疑惑,出了北营。慢慢踱着步,不知不觉又来到东营。
此时东营中一片热闹,于财正连说带比的向众伙头兵夸耀着延嗣的神勇,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说得有板有眼,博得众人阵阵喝彩。
“小于,你们说什么说得如此开心?”延嗣感染了其中气氛,不由插言道。
众人一见延嗣便不由分说抬起他高声欢呼。延嗣心中甚为得意,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劝大家放下。众人知道延嗣还有伤,便放下他,将他围在了中间纷纷央求延嗣再重述一遍当时的情景。延嗣拗不过众人,也就顺水推舟复述了起来。
正当大家聊兴正浓之时,延辉走进来,见延嗣被众人围在中央夸赞不已,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分开众人,拍拍延嗣,低声说了几句话。延嗣立刻沉默下来,站起身默默的随延辉离开了东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