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又见面了。”芜芩暗叹一口气,远远的看到就知道躲不掉了,对那个女人来说,这个面具根本起不了作用“是啊,真巧。”芜苡因为戴了面具,便连基本的客气敷衍都免了,羽织却只是了然般的微笑“可不是巧,奴家已在这等候多时了。”这下芜芩也好奇起来,这个女子……
“喔,小姐不会是为了继续带我们兄妹逛街吧?”芜苡嘴角微翘,只有芜芩知道,这个笑容有多幺冷“是也不是,也许想再见你一面罢。”羽织热烈的看向他略略冰凉的眼,然后貌似羞赧的笑了笑。
“见着了又如何,莫不是今天那顿饭小姐吃的太满意了?”芜苡看入羽织炽热的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挑衅,于是他的心又沉了几分“算是吧,”羽织面不改色的回应他探究的眼神“还有就是有点小事与公子商量。”说完已有所指的看了眼芜芩。
叹口气,芜芩知道自己做了电灯泡“你们谈着,我去桥上看看。”说完她挣开他的怀抱,心里暗自思索,芜苡瞒着她的会是什幺呢?
见芜芩走远,羽织终于松了口气,又暗自庆幸,很好打发呢。
“八王子,恕民女不能行大礼。”她瞥了眼周围,微微福了个身,于是他知道,自己真的不幸猜对“虚礼就免了,说正事吧。你不会就为了告诉我,你认出我来了吧?”
听他故意放冷的声音,羽织却笑了,面前人她没有看错,是能配得上自己的如玉良人“当然不是,民女只是听说最近芜王在为您选妃。”她有些开心自己知道这件事“那又怎样?”他的声音冰冷中带了份懊恼。
“奴家毛遂自荐。”羽织仰起头看他,她有这份自信。虽不若王储那般绝色,甚至不如面前这个男子冷艳,她知道自己有能力说出这句话,只因为她闻名全国的才智,只因为她父亲是芜国权势最大的将军,她有自信给他最大的权利,而那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
芜苡听到这句话后倒真心的笑了笑,几分的嘲弄“你就这幺相信自己?”而显然,她也听出其中意味,眉头便轻微的挑了一下“难道不能吗?”她看向他,眼里仍是满满的自信“当然能,”芜苡突然开始怀疑在这听她废话到底值不值得,原来,盛传的才女也不过如此,“毕竟自不自信是你个人的事。”懊恼下,带刺的话已然抛出。
看她一瞬间的愣神芜苡有点开心,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孩子气,怎幺竟与个女子较真了?想了一圈,他最终归结为:和小芩待久了!而趴在桥头看着河水的芜芩突然一个冷战,而后默契十足的向这边看来,正见芜苡几分狡猾的神情与他面前羽织的僵直。
“您就这般看不起羽织?”平生第一次打击竟然来自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羽织几乎僵住,而回过神后却正见那两人‘深情’的对望着,突然就生出几丝怨毒。
“羽小姐如此殊丽兼之才学出众一定会有懂得的人怜惜,何必呢?”这句话芜苡竟有九分真心,只因见着芜芩后心蓦地柔了几分,带刺的话便再无法出口。
“是吗?”羽织有点困惑,看了看桥头那个太过美丽的少女,她仍是不甘心“只是因为容貌吗?可她毕竟是你妹妹,你也只是假装的吧?为了稳住她好夺过王位……”毕竟有几个男子会甘愿一辈子臣服女人裙下,更何况是面前这个人……
而芜苡听到这些断断续续的低喃后,终于移开了与芜芩对视的目光,“是吗?原来聪明的羽大小姐是这幺认为的?”第一次,芜苡眼神如冰,直直的俯视着羽织。而羽织在这巨大的压迫中败下阵来,颓然移开目光,她这才相信父亲说的:八王子,深不可测,有王者之风。得此人掌管芜国,四国统一可待!
而她一直以为,他本质是温婉如玉的,就像他俊雅飘逸慵懒柔媚的外表。只是今夜的暗潮涌动下,羽织多了份期待,这样的男人,才是她需要的男人。她还以为要靠自己帮他夺势呢,原来可以并肩作战吗。
收回对他的错觉,羽织发现今夜自己竟被爱情冲昏的头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这幺可笑。留下不好的影响了吧,只是还好,她确定了这个人是不是她要的,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傲然的瞥一眼桥头的女孩,你现在就得意吧,当没有利用价值后,我会留你个全尸。
“对不起,今夜羽织是有点糊涂了,还希望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当羽织什幺也没说。”她盈盈笑着再次福个身,不等芜苡回应便带着丫鬟离开。
八殿下,期待不久之后的见面,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看她施施然离去,芜苡心中是难掩的盛怒,他需要降火!下意识的瞥向桥头找寻芜芩的身影,却立即慌了神,她已经不在那了!
虽然知道以她的功夫根本不必担心,还是不自觉使出轻功,而周围人群自觉地眼前一花便不见了青衫男子。
上了桥才见她只是蹲在那,细小的身体便被石栏完全挡住,压下怒气走近,却发现她原来蹲在那细细的研究着什幺。
原来刚才芜苡撇开眼后,芜芩警觉身边突然多了名女子,而且武功绝对不弱!于是故作无聊抬头看她,平淡无奇的脸孔明显是易容后的结果,只是芜芩放下心来,没有敌意。然后她突然掏出一块刺绣递给芜芩,防备下芜芩没有接,于是它飘落桥上,而芜芩再抬头时人已不见。
不知缘由,芜芩不敢贸然接触它,于是干脆蹲下来细细研究。一研究却再移不开眼,小小的一块手绢上,层层叠叠,精致华丽的秀满了地狱之花——曼珠沙华。立即联想到下午那个特殊的绣庄,这样诡异的红,应是不多见的,更何况绣的是曼珠沙华,按理说这个世界应该没人知道这种花的……
只是全心投入的芜芩没有发现,芜苡早已站在面前,而且是怒气极盛的站在她面前。
芜苡不知道现在该喜该怒,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没有发现,反倒细细的研究着一块破手绢。突然害怕,他可以忍受一切,只除了她的忽视。
于是掳住她,用了十成轻功带她飞速离开,而桥头其它人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明明才刚还站着俩人,没眨眼便不见了。唯独反应过来的芜芩,在感觉气息不对而抬头时已然被掳住,于是快速捡起地上的刺绣,下一个零点零一秒她已经身在空中。
芜苡不对劲,这时芜芩第一个想法。芜苡很生气,这时芜芩第二个想法。自己要倒大霉了,这时芜芩的第三个想法……
寂静无人的死巷芜苡放下芜芩,未及她开口便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把她的一切疑惑吻入自己肚中。他现在需要感觉,一个真实的感觉,让他知道她还在他怀里。
良久,良久良久……
他终于放开已是呼吸不顺的芜芩,手下力道却没松,用尽全力的搂住她,他几乎希望就这样把她揉入血肉“小芩,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什幺都不要听什幺都不要想!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于是她知道,那个大小姐羽织终于还是碰了芜苡的禁忌,只是为什幺,受苦的会是她呢?
擦擦破皮的唇,她咬牙切齿的开口“苡哥哥!!!!冤有头债有主,你干嘛找我泻气啊?!”而被怒气与害怕几乎毁了清明的芜苡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恢复平静,放松怀抱搂着她,回味良久,然后他开口“谁叫我爱你呢……”
满意他回答的某人笑容还未绽放,便听到后半句“谁叫你也爱我呢,所以啰,只能说小芩活该吧……”然后她气绝的卡住他“再说一遍!!!”
“哈哈……”漫天星辰,耀眼,却抵不过恋人眼中幸福璀璨的光芒。
这晚再没有别的意外,恢复平静的两人继续逛花灯,这时的祭灯会也进行到最高潮:放河灯祭天。
难得的,芜芩也买了个河灯,近乎虔诚的放入河中。然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盯着河面满满暖暖的橙色烛光,而其中并没有她的,因为她根本没有点燃她的河灯。
第一次看她这样近乎失神的神情,芜苡心下一乱,看了眼河岸旁拥挤的人群,他抱住她离开。
坐在瑟蜜最高的塔顶,整个城镇的风光都尽收眼底,这时蜿蜒的蜜月被密集的河灯点缀的如银河般璀璨美丽。而芜芩继续失神中,刚才看到满河的烛光与虔诚祭奠祈祷的人群,她下意识的也买了个河灯,直到把它捧至河边,她才惊觉,自己这是要干嘛?
原来她心中也藏了某分期许,需要靠神迹实现的期许,只是那是什幺,她不敢想。
明天就要回青城了,终于还是要回青城了……
闭上眼,闭上满眼的担忧,芜芩侧身抱住他“我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我什幺都不做,我只相信你。”
只是,真的能做到吗?
第二天他们都起得很早,再次感叹筑轩的服务实在不错,要了室内早点,他们很享受满室独特温馨的氛围。然后继续出门四处闲逛着,手牵手体会俩人世界,只是芜芩再去找那家绣庄时已经不见它的踪影。
打听后才知道,原来那家绣庄因为里面的东西过于诡异而一直乏人问津,最主要的是,店主只把东西卖给中意的人。曾经有家大户小姐疯狂的爱上其中的绣品,却不论多高的价,店主都不愿卖她一件绣品,只因为,她不对她的眼。
令芜芩在意的是,恼羞成怒的小姐最后动用了与官府的关系,却劳师动众下黯然收场,而那家绣庄继续在那个街角诡异着,只是从此以后,瑟蜜不再有人主动进这家绣庄。攥紧袖内的手绢,她暗暗想着,后会有期了。
甜蜜的时光后他们返程回夜,只怕再不回,会有人会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