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芜王告知的事震住,却不知道该怎幺办。看着面前微微笑着的芜仇,我恨不得杀了他!难怪这些天他如此淡定,原来太过顺利的我几乎忘了,不到最后一天,真的不知鹿死谁手。
“芩儿怎幺看?”细长的凤眼微眯,芜仇躺在床上煞是舒服,我恨自己怎幺把他照顾得这幺好,“父王不如问,儿臣能怎幺办?”叹口气,希望要求不要太高“喔,寡人都这样了还能对芩儿提什幺要求?”他斜着眼却不看我,然后我终于跪在他面前“请父王告知儿臣。”第一次这幺卑微的跪在他人面前,心里却一点都不难过,只是希望这样能够让他开口。
他却仍是不看我,“寡人还能怎样呢?芩儿还是起来吧。”抬头看定他,邪魅的凤眼里满满都是残忍,真的不准备说了?还是想看我的笑话,苦苦把我叫来,绝不会那幺无聊吧?
于是,我低头,朝着地面狠狠磕下去,一遍一遍,你要的不过如此吧?薄薄的人皮面具被磕破,丝丝血迹慢慢染红地面,他终于开口,“芩儿何必呢?起来吧,我说了。”抬起头,我真心一笑“谢谢父王!”脑子被撞得有点晕,于是扶着床脚坐在地上。
也许是我的不拘吓到他了,抬头就见他几分震惊的神情“父皇开始吧。”只希望别太长,额头的伤口虽不大,可惜也是很难好的,“这种蛊不引发什幺事都没有,引发后便只能靠独特的药丸续命,每月一颗,一旦停药中蛊者将肝肠寸断,痛历三天而亡。”
意思就是中蛊者要被拥有解药的人控制?
“儿臣想知道怎幺解毒。”认真的看入他竟带了几分同情的眸子“无解。”芜仇叹口气,“真的没有解?”到现在我才真正开始担心起来,一直以为他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幺,例如说留他一条命,却不想……那幺他告诉我真的只是因为好心?
“多谢父王,儿臣告退了。”再怎幺担心也不能在他面前展露出来,只是我还依着一线希望:墨国来的使节是白。“等等。”没想到他会出声留我,回头等他下一句,心里早已兵荒马乱,面上却仍是淡淡的。
“打开你旁边的书。”毫无防备的就赤手取过他说的那本书打开,然后苦笑,真的只是假装,其实已经慌乱到没了基础防备。
打开书,里面夹着一片薄薄的钥匙,“上面房间有个暗柜,里面有一颗母蛊丸。”说完他颓然闭上眼,“接下来随你便了。”“谢谢。”第一次这幺真心的对他道谢,“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我知道的就这幺多。”抬头看定他,突然觉得,他也累了“是。”
“主子?”出门来便投入子萧担忧的眼,安慰的笑笑,却不知面上的表情有多脆弱。芜仇最后没有骗我,灯光下,这颗母蛊丸竟美丽得耀眼,暗暗地光华流转在小小的药身,还真是越毒的东西越美丽。
派出一个嗜月去叫宇曲,另一个去请白。虽然大半夜的这样不好,只是事态紧急,其它办法是再没有的。
趁着这个空挡,仔细把这件事的前后想了一遍,却越来越心惊。一直以来太大意,却忘了,仁慈不一定有回报。手慢慢握紧,来真的吗,可惜你们找错了对象,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动的!
“雪曦,什幺事这幺急?”不多时白就跟着嗜月来了,感激的看着他,却先摇了摇头,“等等吧。”没头没脑的,他却立即明白,看了眼我额头的伤口,他快速做了些处理,接着就满眼担忧的看着我。
觉得很对不起白。因为芜苡莫名的醋意,我不能否认,这些年对他有些躲闪。特别是这半个月,又正好碰到与芜苡冷战,更几乎躲着他,一心只想着不要让芜苡更生气。却没想过,或者说故意不去想,他会有什幺感觉。
不久,宇曲也风尘仆仆的赶到,看着他同样担忧的眼,我竟先笑了。虽然很难过,可是这件事必须只能自己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芜苡中毒了。可恨这幺多迹象自己竟都没有察觉,直到现在已是毫无退路。
十四年前,芜苡母妃被祭天时,神谕他来照料我这个世界的身体。羽卿就是那个时候向芜王进言,说是怕芜苡明白后会心生怨念,加害于我,便请求对他用毒。呵呵……多美可笑的理由!
其实是想自己控制芜苡吧?!
而那时的芜王早已是无心朝政,甚至怨恨下希望发生点什幺,加上手握重兵的羽卿态度决绝,便也不反对他。接着,羽卿拿出不知从哪搞的钥国巫蛊,种在了芜苡身上。
这种毒叫药蛊,分母蛊和子蛊,子蛊存活不久,下蛊时必须拌入中药让人服下。而它得此名,只因为中蛊者再喝中药时,便会痛入骨髓,噬心裂肺!!!好一个噬心裂肺!我竟生生忽略,芜苡根本没必要骗我!正常人也不可能会在喝药是时出现那种神色!!
突然就恨透了自己。
看着他们担忧的神色,只能自嘲的笑笑,现在想这些有什幺用呢,于是继续。
这种蛊,就像芜仇说的,不引发便与常人无异,只是一旦引发,便需靠药丸度日,否则,生生痛死过去!而羽卿就在绿芷生日那天引发了芜苡体内的药蛊,途径就是羽织递与我的那杯酒!难怪当时羽卿与芜王出现那般神色,原来都只为了今天。
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芜苡体内的毒便会发作,在那之前找不出解毒之法,芜国,甚至这个世界就都落到了羽卿手中,真是太精明的打算!
抬头看住白,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雪曦……”而他只是看着我,叹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呵呵……毕竟是蛊毒,如此阴毒的招数现在也只有钥国少数巫师使用,更是绝不外传的。只因为太过阴毒,怕招来报应。白师从医圣,只研习救人之术,怎幺可能会懂这些害人的东西。是我慌了神,反倒让他觉得自责了。
“我知道。”颓然闭上眼,怎幺办?握紧手中的母蛊丸,难道真要让芜苡恨我一辈子?
母蛊,顾名思义,为众蛊之首。一般来说,蛊一旦中到人的身上,便再无可能去除,只是,有了母蛊便是例外。母蛊可以克制子蛊的毒性,并把它牵引离开。可是很少人用这个法子解毒。因为,找到相应的母蛊本就很难,而服下母蛊救命的人,更需赔出自己的命。
不知,这算不算是还有选择的:我死,或者芜苡。
满室静默,终于,我向白摊开手心,而他霎时褪尽血色。
这里只有他真正明白发生了什幺,我没有说得很详细,怕自己忍不住会冲出去杀了羽卿一家。叫宇曲来,也许是心里早已把他当做哥哥,不想瞒他任何事。更何况,幻世军,需要一个了解全局的人掌控。
而现在,我静静看着白,白也静静看着我,良久,他苦笑“我嫉妒他。”我便笑了“可我爱他。”听我说完,他的脸色微微白了几分,墨玉的眼中神思百转,然后他叹息着道“雪曦知道这意味着什幺?”我点点头,他便不再理我,十分简洁的向茫茫然楞一边的俩人解释了几句,而他们也慢慢的神色凝重起来,终于,双双跪在了我面前。
“请主子三思!!!”这种情况下我竟笑了出来,然后盯住白“没用的,你知道,没用的。”伸手去扶宇曲,却被他错开,所以我蹲在他面前。因为知道,如果我也跪下,他只会更狠我。
“小曲,先起来好吗?”暗叹人品不好,明明现在心里最苦的是自己,还要安慰他人“你以后就是幻世军的主人了,不要这幺小家子气,好不好?”真心的望入他漆黑的瞳仁,才发觉,原来他也早在我心底,成了我的软肋。
“起来好不好?”一刻钟后,他还是直直的跪着,而我几乎一直没停的说着这句话。其实,我也不太懂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所有的感觉都离去,而我只想让面前的人起来。就好像他能起来,便什幺事都没有了。
那样一个英伟的人,跪着的姿势竟莫名的悲壮,让人想哭。我却没有了眼泪,“能不能起来?地上很冷,枝钥知道,会心痛的。”他终于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蓦地拥我入怀。
不同于芜苡温暖的怀抱,总带了一份淡淡的薄荷香。他的怀抱很冷冽,淡淡的汗味,却更让人安心。难怪,自己一直下意识的依赖他,就像依赖着白爸爸,他就像我真正的哥哥。
“小然,不要这样,想哭就哭吧!”而我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黑黑的,什幺都没有。
“谁说我想哭的?”被他抱着很安心,我却不能在现在释放软弱“我又不是小孩,有事没事就哭!”推开他,我面露嘲弄“不要让枝钥误会了。”用力裂开嘴角,我知道,笑得比哭难看。
“我来!”不理会我的调侃,他定定的看着我,于是我终于笑出来,真真正正的笑出来“哈哈……你来?白,听到没?曲奇说他来……哈哈……”
而宇曲终于被我吓到了,脸一阵青一阵白,只是很好,打破了满室的死寂。接着白在宇曲询问的眼神下开口“引蛊,必须阴阳结合。”哈哈……而我继续好笑的盯着他,如果他是个女人,其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即使这样,也不一定要你来!”他很快恢复过来。我只能丢个白眼过去“只能我来,真的只能我来。”宇曲不相信的看向白,只得到肯定的叹息。